打工人 星火燃成燎原势 生死或系一念间

    屋里打的这么热闹，张炳林根本就没听着，他这个人，哪样儿都好，就是好习惯性走神儿，每天都得发那么几回愣，这功夫正在那里出神儿，直到陈强的脸上挂了花，高声叫骂，他才回过神儿来，喊了两声连城没人答应，才又慢条斯理的走进屋来。

    别看他性子慢，却比连城有见识，一看他们打在一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吃亏。原来他们所在的办公楼，离宿舍和生产车间很远，离库房却很近，而自己这边儿的人都在车间，他们的人都在库房。所以他的第一意识就是“跑”。所以刚进到屋里，拽起连城就往外跑。

    连城这个时候打红了眼，哪里听他的，用力一挣，回过身来，接着抡起钉锤子，张炳林一时着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快跑，他们这边儿有人------”

    这句话，提醒了连城，也提醒了陈强，当他们跑出去的时候，陈强喊了一嗓子：“打仗了！”

    刚才这边儿闹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了动静，因为没有听清楚，这会儿正在那儿听着呢，听到陈强这么一喊，又看到连城他们跑出来，陈强在后边满脸是血的往前追，这帮人呼啦一下子就都冲了过去。两边本来离得就不远，又都拼了命，相隔也就那么二三十米，连城这时候拖着张炳林，一边跑，一边躲着飞来的砖头1瓦块。要是就他自己，也就跑开了，偏偏张炳林是个慢性子，这时候还边跑边往后看，倒霉也就倒霉在他这个往后看上，也不知道谁的砖头儿瞄的那么准，正在他回头的时候，平着就拍到了他的脸上，要不是下意识的那么一躲，这一下子就得开了花，尽管如此，这下子拍的也不轻，再加上实在是跑累了，一个趔些，两腿一软，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等他爬起来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大帮的人都敢到了跟前。

    他们停的这个地方，正是搅拌站，连城随手抄起了一把平锹，给了他一把镰刀，这个时候，别无选择，打吧。两个人就和这一帮人拼了命。打群架这种事，人多不一定赚便宜，人多他施展不开手脚，所以两个人也没有太落下风儿，但是时间长了，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连城的眉骨也开了，后背也被人辺了一下子，轻伤更是满身都是，张炳林更惨，趴在地上已经起不来了。狭路相逢，勇者胜。连城心理明白，这个时候如果自己退缩了，那是非死即残。他发了一声喊，捡起张炳林丢了的镰刀，一阵乱抡，离他最近的几个人就溅了血，其他的人人也呼啦一下子散开了。

    刚才抡铁锹的时候他们不怕，那是因为铁锹虽能伤人，不能伤命，镰刀不一样儿，辺上就见血，弄不好连命都丢了，所以这些人就散开了。他们散开了，连城还没完呢，一回头的功夫，正看见陈强，他转过身来直扑过去，左手镰刀，右手钉锤儿，轮番攻击，专往致命的地方打，要不是中间他又挨了几下子，减缓了行动，陈强早就横尸当场了。但是就这么一小会儿，也打出了威风，停下来之后，其他的人谁也不敢上前儿了。

    他们这边打得这么惨烈，薛福成却并不知道。他昨天跟韩六爷他们填大坑，玩儿了大半宿，两点多钟才睡觉，早上就没起来，让连城去分了一下工，倒下又睡了，车间那边的人也没有注意到，又隔得太远，直到连城在这里发飙，薛福成才发现，——他是尿憋醒的。

    他本打算上厕所，刚穿上裤子，一抬头，就见着办公室对个儿一群人围在一起，再仔细一看，肯定是在打架，就知道事情不好，也顾不得穿上衣了趿拉着拖鞋就冲了出来，左右看了看，没什么顺手儿的家伙儿，只得空手前来，临了还不忘了冲着车间喊一声：“都出来，打仗了！”

    车间里的人正在砌砖，头一声儿没听清楚，正向这边张望，薛福成又喊了一声，这些人就像是冲开了大坝的洪水，立案攒带崩的扑过来，有拿锹的，拿刨锛儿大铲的，也有拿螺纹钢的，一起跟在薛福成的后边。

    他们到跟前的时候，最激烈的那阵子已经过去了，现在正在僵持。薛福成一看，连城满脸是血，后背也被血洇透了，张炳林坐在地上，两手抱住大腿，正在那儿浑身打颤儿，——今天要是别人，，他也许不会这么冲动，一看见连城被打成这样儿，先就失去了理智，夺过韩山手里的铁锹，使足了劲儿向对面儿抡了过去，大伙儿一看他动手，也都下了手。

    陈平这一帮人，刚才就有几个挂花的，人也不多，十多个人，再去了几个老的，又被连城劈头盖脸的抡了一阵，这会儿正心虚加气短。刚看到薛福成他们往这边奔的时候，有几个就想跑，但看着连城的架势，恐怕是谁跑要砍谁，只好胆儿突的在那儿对峙着，冷不防被这些人一冲，就纷纷作鸟兽散了，胆大的还回过头来招架两下子，或是骂几句，其余的则不分东南西北的乱跑。

    薛福成追了一气儿也就回来了，这功夫满脸大汗，气喘吁吁，拖鞋也跑丢了，嘴里还在那一个劲儿的乱骂。

    连城这个时候没往上追，和几个上岁数儿的人一起，扶着张炳林回到屋里，给他换了身衣裳，找了点儿止疼药让他吃了，问问他别的地方伤没伤着，头晕不晕，看着他洗完了脸，估计没什么大事儿，就和薛福成一起回办公了。事实上张炳林除了挨了一转头儿之外，身上并没有太大的伤，连城和他们拼命的时候，他已经两腿发抖，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