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歌之锦瑟 第27章天降神器

    众人打马又赶了两天的路。这些马是木四受伤的次日便买了的，一来木四的体力还在恢复中，二来骑马比走路快了不少。当然，凰是坐下的那匹马还是先前牵来的那匹。说来奇怪，在短短数日内，凰是竟由不会骑马，练得能不用手持缰绳而自由控制马匹前行了。

    说起这件奇事，其余三人最初均未发觉。后来才看见凰是在百无聊赖中，或者受了木四的“气”的时候，就会来找那匹马谈话，木四几人对此笑而不语。那马先是充耳不闻，后来三人才发现，那匹马竟叫凰是训得（或是烦得）言听计从，让它往东它就往东，命它向西它就向西。

    若是木四他们走在稍前，凰是便会拍拍马头，道：“马儿乖，追上他们，我就给你胡萝卜吃。”那匹马就会发疯似地狂奔，瞬间甩出三人老远。在几人休息时，她便央求莫余替她买胡萝卜，之后果真喂给马吃了。莫余被求得多了，索性买了一大捆回来，驮在马背上。

    这下可好，凰是有事没事就拿出一根在马脸前晃来晃去。从此，那匹马就像着了魔一样，竟对凰是唯命是从起来，甚至还做出一些让人不合常理的事，令三人和旁人目瞪口呆。

    但木四看出来，凰是之所以与马有说有笑，是因为她的内心并不快乐，与马为友只是她的一种排遣方式罢了。

    昨日已经绕过皇宫，木四本想进殿去问候皇帝王井，顺便要他多提防下周围的人物，不过他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丞相那头既然有周密的计划，那么任何人与皇帝接触，都不可能逃过他的法眼，此刻自己实力弱小，故意牵扯进去，实是自投罗网。

    木四只好安慰自己：“一切有龙大当家操办，把源头切断，接下来就不可能翻起惊涛骇浪。”

    木四四下打望，却见凰是双手托着下巴，望着远处的青山，怔怔出神，便喊了声：“凰是。”

    凰是侧过脸，“嗯”了一声。

    木四道：“我们今天改走小道，沿途定然美不胜收，你说好吗？”

    凰是兴奋地点点头，愁云尽散，她动手梳了几下马鬃毛，对它窃窃私语起来。

    接下来，莫余卫己着手准备去了。他们买了一些可口干粮，担心在近山处没有熟食可吃，这是不久前走山道给他们留下的深刻启示。当然，他们还为凰是带回了大捆的胡萝卜。

    木四很多决定都没有同莫卫商量过，他知道他们不会计较。而这些购物置货的事，木四本想做点份内的事，二人却不应允，他们的观点是：凰是需要人照顾。

    木四并不这么想：认为他们还没有完全摆脱奴隶的阴影，这些举动不过是希望借劳动来自我安慰。但木四也不坚持，照看凰是目前来看的确更为重要。

    “不过，终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堂堂正正抬头做人。”木四暗自下了决心。

    山林中夏天的夜晚极冷，几个人在山中生火取暖，白天行路时浸湿的衣服已被风干，却残留着汗气，木四闻了闻袖口，摇头笑笑。

    莫余道：“二弟、三弟，我刚才到处转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一处宽阔的溪流，还隐隐冒着热气呢！我试探了一下，水不深，水温合适，我们去那里洗个澡吧。”

    卫己道：“你说的那个是温泉吧。”

    莫余嘿嘿憨笑：“原来那个就是温泉啊，真是神奇。”

    木四道：“好啊，只是……”他眼光扫过凰是。

    凰是也道：“好呀，我也要去。”

    木四对莫卫道：“我们到下游，让凰是去上游。凰是，记得洗完澡后到下游来找我们。千万要意安全，不要走太远。”

    凰是高兴地点头，回了声“好的。”

    ******

    眼都某处，一汉子道：“二爷，我们不管凰是小姐真的没有问题吗？那人的实力不强，万一碰着什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办，檄镜叔侄不可能一直跟着他们啊？”

    被称作二爷的青年回道：“只要不是故意生事，就没有问题。那小子帮我把后面的事情做了，我还求之不得呢。”

    另一个汉子问：“那这次重回眼都又有什么事，二爷想念这里的朋友吗？”

    “你说的是龙饮吗？其实也不全是为此。”青年同他们虽为主仆，但情谊不浅，所以他们的问题大多都如实回答。

    第一个汉子说：“二爷即便是想念龙当家的，也不该这时候来吧。”

    后一个汉子问：“你怎么知道？”

    “二爷不是说过吗，前些日子龙大当家致信，说他正在掩沙调查金山的秘密。或许，现在还没回家呢。”

    “龙大当家实力深不可测，只要他想回来，那不是随时都可能出现在眼都的吗？”

    青年打断他们的争论，缓缓道：“我只是有种感觉，感觉这几日将有大事发生，如果不快点，恐怕赶不上了。”

    二汉子不语，他们知道，这个二爷的感觉向来是准的，比神还准。

    ******

    夏日的温泉有一种别样的畅快感，几人泡得正酣，却见缓缓升腾的热气中，一美貌少妇的头部慢慢浮出水面，若隐若现。木四揉了揉眼，仔细瞧了瞧，却什么也没发现，再看另外两个人，整个人都似呆住了一般，动也不动。

    这不是幻觉！木四随后也看清那个少妇，她的眼睛反映出依稀的月光，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他忽然觉得，他的眼就是为了见到这样的人而生的，便再也不能挪开她的脸庞，因为他的心不允许那样做。这心尚有游走的念头：“为什么这儿会出现一个比凰是还美的女人？”只是这念头一闪即过。

    女人笑着，笑中尽带妩媚，却不发出任何声响。而木四三人尽显迷醉，都随着她笑了。这一笑，使得木四忘却了各种感官。此刻水下的双脚正被两个透明的水人牵引下拽，但他毫无察觉。

    木四双眼都要没入水中，却依然盯着那个女人。他心里直呼：“太迷人了，这一定是从我的梦中走出来的女人，完美的女人。”

    水不深，恰好没了木四的头，但足够致人死命。终于，木四呛了口水，宛似美梦破碎。

    一股股的泉水从口鼻流入腹中，倒不是木四主动吸进去的，而是这水活了一般，拼命寻找空间钻入。

    莫卫虽没有受束缚，但二人都没能从魅惑中清醒过来。女人一扬手，两枚拳头大小的水弹抛出，砸在二人额头上，二人顿时晕阙，半浮于水面。

    木四呛水后总算清醒，他不住地挣扎，想要探出头来。但两个水人死死地拽住他，把他拖向深水处。任凭木四怎样用力，水人就是不打算放手。

    这时，莫卫二人在水中呼吸困难，纷纷转醒。见到木四危难，快速追上木四，一左一右搭上他的手腕，想要把他拉出水来。

    木四的头一冒出水面，就不住地往外吐气，想要呼吸。还没缓过神来，就瞥见莫卫二人正没于水下，原来水人放开他，转攻莫卫二人。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一手抓住一人的胳膊，猛地一提，二人便飞向东岸。水人也因为二人的牵引跟着飞出水面，刚碰到陆地，便化作一滩流水，撤回泉里。

    二人又不明就里地晕了过去，可能是水人在临散前做了什么手脚。

    女人早就在准备另一番咒语，此时恰好念毕。她身前水里缓缓出现数十支透明的长矛状物体，一声“水舞”，那些长矛便齐刷刷地射向木四。

    木四才来得及大呼几口空气，此刻不得已又做出行动。他手上并未握刀，否则还可能借此挡上一挡。只见他一头潜入水中，双手向上一翻，两枚原初爆即刻在头顶爆破。一下子，他就被反震到水底。

    他双脚猛踢泉底，立时陷入淤泥之中。同时弯腰弓身，双手扣住两枚石头，以防身体上浮。

    透明长矛从他头顶穿梭而过。

    “水舞”并未完毕，先前的只是第一波，此后还有足足七波，而每一波都可以独立控制。所以木四想靠潜底完全躲过，是决计不能的。

    木四感受到前方不远处又有能量波动，知道这魔法还有后续，当即放手抬脚，从泉底站起。他不住地在身前施放原初爆，同时立即点破，又想借此窜上岸去。

    然而，这都在女人的预料中，“水舞”分明把他向岸上靠拢的道路堵死，让他上不得岸。

    木四禁不住冒出几滴冷汗，只是都融入这泉水之中，他人看不出来。他不断地调整身体方向，原初爆的爆破之力使他飞快地向后游去。长矛一波接一波追上来，都被他提前预知，稍微改变方向，就都躲了过去。

    女人没有跟上，长矛又都是从她身前发出，所以越到后来，木四就越容易避开。

    木四本拟离远后，再图上岸，不料一会便觉自己的游移速度越来越慢。再细感受，就发现周身水温急剧降低，不知何时，远近几十丈长的水面上都结了一层薄冰。

    待得最后一波长矛射完，原初爆仅能使他后退尺余。稍有移动，都会发出“咔嚓”的破冰声响。片刻后，木四已然不能行动，被冰层团团围住了。

    水面上浮起一大块薄冰，冰由上到下，渐渐增厚。由于温度的差异，冰层时刻在消融，但远远比不上它凝结的速度。木四的头上冒着白气，不同于温泉，此时的白气是他被冰冻的表现。

    木四顿觉瘫软无力，连话都喊不出来。他甚至庆幸，如果没有这块冰，恐怕就会溺死水中。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这个终于现身的女人要如何对付自己。

    女人慢慢靠近，虽然有几分姿色，但不如木四受惑时看到的那般漂亮。她没于水下的部分似乎与水融合了，远远看去，就像水面上飘着一个女人的头。她把手从水中缓缓提起，泉水顷刻凝固，形成一把冰剑。

    木四这才发现，她的右肩盘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几近透明的身影——又是一个精灵的携带者。

    “这女人大概是从水里钻出来的吧！”木四心道，“三番五次的有人要想取我的性命，难道我真的有什么值得他们忌惮的地方，以至于要不留余地的致我死地。或许，是因为我太容易多管闲事，不合他们的胃口吧。”木四脸色苍白，皎洁的月光下，略显阴森。

    女人信心十足，她知道自己用魔法凝聚的寒冰比普通的冰块坚硬了不止十倍。任何人在里面呆上片刻，寒气便会浸入肌肤，刺透骨髓，再长一会儿，自然心跳停止。但是，女人不想他这般死去，她要给木四一个痛快。

    女人见木四从头到尾都没有哼一句话，只是眼瞪着她，微微一笑，问道：“我美吗？”

    木四不答，她又笑道：“看你眼都不挪一下，肯定是被我迷住了，呵呵！”

    女人接着道：“看你长得也不赖，何苦得罪我们当家的？唉，真是可怜啊！”

    木四才道：“我几时得罪了你们当家的？你们当家的又是谁？”

    女人“咦”了一声，问：“你不认识我们龙当家？”旋即又道，“哦，定是你在骗我，要替自己开罪，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呀！”她摇了摇头，似在感慨木四的无知，又似给他的些许怜悯。

    木四恍然道：“你说的是龙饮，那个畜生！”

    女人捂着嘴，呵呵一笑，说：“哎呀，你只对了一半哦，龙饮的确是个畜生，但我说的并不是他，呵呵……不过，跟你说这么多事没有必要的……”手中冰剑迅疾地往木四脖子抹去。

    半空中落下一个物体，圆底鼓腹。看似普普通通，不过惊人的速度使得女人才把手抬起，就已经落在了那柄冰剑之上，而后把那它压入水下。冰剑横向上的力道没有衰减，撞到裹住木四全身的坚冰上，顿时粉碎。

    木四恍惚中，只认定自己回光返照。最近有太多的莫名奇妙，数次无缘无故被人搭救，这么多事确实会使得人胡思乱想。不过，看来他真的是好运，现在所见的一切并不是假的。

    距离鼻尖两尺的前方，有一个陶制的物品，表面粗糙，在它的中间，斜贴着一张四方的红纸，上面用毛笔写着一个清晰的“酒”字。

    “一个酒坛！”这是木四和女人大惊之下的唯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