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战场上一片尸体,两军之间互相交错着,一时间也分不出彼此,只是这青青的山岗,已然被鲜腥的血染红。[燃^文^书库][www].[774][buy].[com]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孙大全首先看到了徐海波,经过长时间的拼杀,他体力明显有些不支,正与一个鬼子搏斗,他的一条腿脆在地上,肯定是已经受了伤,但是他的身体还坚挺着,格挡着那个鬼子的刺杀。猛地,他手上一缓,右臂被对手的刺刀刺中,那把枪掉落在地。那个鬼子大喜,再一次举起刺刀捅向他的胸口。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孙大全抬手一枪,子弹呼啸着钻入了这个鬼子的心脏,这个鬼子仰面摔倒。
徐海波回过头,看到了孙大全,如释重负一般倒了下去。
“卫生员!”孙大全大叫着,奔到了徐副营长的身边,抱起了徐海波的身体,看到他浑身的鲜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一个卫生员匍匐而来,动作熟练而迅速地为他包扎着大腿上的伤口,那里被敌人的刺刀扎透。“他只是昏过去了!”这个卫生员告诉孙大全,孙大全这才定下了一颗心来。
敌人已经退过了半山坡,孙大全直起身来,奔着混战的人群冲去reads;。远远地他就看到了张慕礼正与敌人的一位指挥官在搏斗,那个日军指挥官举着倭刀,勇猛异常,将张慕礼几次的冲杀化解。正是因为这位敌人指挥官的凶悍,稳住了鬼子将败的阵仗。
孙大全直奔这个鬼子的指挥官,他远远就看到了这个鬼子的领章,竟然是一个中佐,相当于和自己的中校一样的军衔,这肯定是鬼子这个联队的头目,不然也不会只有他拿着一把倭军战刀。
这个中佐也已然满面是血,他一定也杀了许多的****的士兵,看他灵活的身手,应该没有受伤,那血不会是他的。此时,他正一刀劈向张慕礼的面门,张慕礼举枪相迎,那刀劈在了张慕礼握着的步枪木身上,猛然发力,逼得张慕礼连连后退,只退了两步,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身子一歪,他仰面摔倒。这个鬼子中佐大喜过望,抽回刀来,再一次以雷霆之力砍向张慕礼的头颅。张慕礼已经失去了反击之力,本能地向边上滚去,堪堪避过那砍下来的一刀。但是这刀没有结束,却顺着张慕礼的方向划来,张慕礼无处可躲,“哧”地一声,锋利的刀刃已经割破了他的衣服,在他的侧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痛得他“啊”地大叫起来。这个鬼子并没有收手,再一次举起刀来,又迅速地劈向他的身体。
“当”的一声,那把刀并没有劈上张慕礼的身体,孙大全疾身而来,刺刀正格开了这把细长的倭刀,救了这位大哥一命。
鬼子看清了面前的孙大全,同时也看清了孙大全的领章,这才是与他旗鼓相当的人物,他哇哇怪叫着,指着孙大全比划着,那意思是说要和他一决高下。看来,这个鬼子中佐也把孙大全当成了这个战场上的指挥官,他不想乘人之危,要与他明正言顺地大战一场,这也是他武士道精神所在。于是,中校对中佐的生死之战在惊心动魄之中开始了。
孙大全并没有退缩,抢先发起了攻击,刺刀直刺对手的胸膛,这带着刺刀的枪怎么也要比倭刀长上一大截,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但是也有一个弊病,那就是灵活性到底没有倭刀好。这个鬼子闪身躲过,就在孙大全回枪之时,他的刀也挥了过来,紧跟着孙大全回撤的枪接近他的身体。孙大全急忙举枪相迎,哪知他却是虚晃一刀,劈到势老随之回手上撩,砍向孙大全握枪的双手。[超多好看小说]孙大全马上手忙脚乱起来,这个鬼子刀法精妙,非比寻常的对手,难怪刚才张慕礼会吃亏。(s.)他急忙后退着闪身躲过,却还是慢了一拍,那倭刀从他的双臂之上划过,将他的前胸的衣服划破,同时划出了一道斜斜由下往上的血痕,若不是因为衬衣的兜里揣着一块怀表,这块表隔了一下,将这把刀的劲力御去了一大半,只怕他的胸膛已经被切开了。这道血痕的去处却是孙大全的头,孙大全本能地转头躲过,但是左脸上还是被这刀尖划出了一道口子,从下巴处通到了耳垂。如火烧般的疼痛顷刻之间袭满全身,但是他强咬住牙关,愣没有吭上一声。
张慕礼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举着枪正要冲上来帮忙,却激起了孙大全好强的本性,他大叫着:“大哥,我自己来!”说着,抹了一下脸上的血,举枪再一次冲了上去。
这个鬼子中佐一招得手,很是得意,却没料到孙大全忽然象是发了疯,那刺刀飞快地连刺过来,一时间逼得他连连后退,尽然无力还手。孙大全左突右击,时上时下,已然忘记了自己的伤口,灵活得犹如游龙。鬼子中佐闪避之间稍有些滞塞,便被孙大全抓住机会刺中了他的手臂,鬼子痛得大叫一声,手中的倭刀险些撒手。但是,这个中佐的反映也是极快,迅速地闪开,同时再一次出刀劈来。孙大全举枪横挡,便和刚才与张慕礼的情况一样,刀砍入了步枪的木把中,一时之间也抽不出来。孙大全并没有象张慕礼那样后退,他承受住了这个鬼子的压力,冷不丁地抬脚踢向他的****。鬼子猝不及防,被踢了一个正着,痛得哇哇乱叫着撒手后退。孙大全却是得手不饶人,又跟上了一脚,正踹在了这个鬼子的胸口。鬼子本来是面向上山,背向下山,往后仰面摔倒,骨碌碌地滚了下去,正被一棵小树挡住,还没有等他明白过来爬起身,张慕礼已经冲了过去,一刺刀便准确无误地捅入了他的心口。
孙大全取下了砍入自己步枪上的倭刀,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到这时才觉出心头在突突的直跳,浑身发软,哪里都在痛,他一屁股跌坐在地,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敌人见到自己的长官被击杀,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了,便也没有抵抗的能力,纷纷调转头逃下山去。
战场上只留下了成片的尸体和浓浓的血腥。
战场上的白刃拼杀,往往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决出了胜负,其结果定然是一生一死,这就是残酷。
孙大全与松下靖次郎都知道这次比试的结果,所以都十分小心。孙大全看到过很多次这个家伙的身手,也与之较量过几回,彼此也算是知己知彼,他暗自庆幸,这个松下少佐怎么没有选择用刺刀,而是用战刀。要知道,刺刀是两个人在部队中最常用的兵器,当然是得心应手,远比战刀用得熟练。此时,松下靖次郎也在后悔,刚才没有选刺刀,孙大全既然可以打败野地中佐,并夺了他的战刀,也就是说他的刺刀比野地的战刀技能要好,而自己根本无法与野地相提并论的。也许是想到了这一层,松下靖次郎有一些胆怯了。
在这生死关头,是绝不容许思想上有半点的退缩,一旦有了这个想法,那么在旗鼓相当之间,便已经注定了失败。
孙大全看到松下靖次郎的脸抽搐了一下,当下大喝一声,挺着刺刀猛冲了上去,抢先发难。松下靖次郎本就是拼刺的好手,当然知道这一刺下来会是什么后果。他的身法很快,闪身躲过,顺着孙大全势老的刺刀迎面而来。刺刀与战刀相比,虽说长了一大截,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但是实际上在近身搏斗的时候,所能应用的招式却要贫乏了许多,无非是刺,挑,撩几样,远不如战刀的伸缩自如,又能砍又能杀。但是这并非武林高手之间的较量,战场上拼的是气势与手段,三两下便结束了战斗,所以相对而言,刺刀与步枪的结合确实是最完美的。孙大全一刺未中,收枪的同时,松下靖次郎的战刀也跟了过来,直削他的胸部。孙大全斜握步枪,挡在身前,那刀也削在了枪杆之上。两人错身而分,孙大全刺刀再一次递出,却是飞快地奔向松下靖次郎的上身。松下回刀反磕,将这一刺架开,却从上到下,顺着枪杆劈了下来。孙大全往后急退,他却迎身而上,一刀奔向孙大全的脖子,战刀又快又狠,正是刚才他制住熊三娃的那一招。如果没有看到熊三娃的失败,孙大全一定也会重蹈他的覆辙,正因为这一招松下靖次郎已经用过了,所以孙大全轻易便破解开,并抢占了先机。只见他回枪一挡,已经将这把砍向项间的战刀隔于身外,也就在松下刀势已老之际,他的枪托却倒转过来,就仿佛一根木棒正撞在松下靖次郎的鼻梁之上,这一计重敲将松下靖次郎打得眼冒金星,鼻子马上流出了血来。
松下靖次郎向后急退,孙大全步枪反手跟进,这把枪当成了棍,这一招原是与刘小虎对阵时,刘小虎创造出来的,此时正好用上。只见孙大全倒攥着枪管,以笨重的枪托直砸松下靖次郎的头顶。松下靖次郎还来不及擦去鼻子中流出来的血,举刀想要架开。哪知孙大全这一招原只是作势,在松下靖次郎举刀的同时,已然将自己的胸腹以下敞开来,这正是孙大全的一个绝好机会。他的步枪只是轮到一半,刚刚沾上松下靖次郎举起的刀,却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那枪身从孙大全的手中如蛇一样滑过,刺刀已经朝前,又成了挺杀之势,直奔松下靖次郎的下腹,如果扎进去,任谁也不用多想。
松下靖次郎大吃一惊,再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这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那刺刀已经到了他的身前。无奈之中,他只能丢下战刀,双手本能地迎着这把亮闪闪的刺刀抓来,想要阻隔止刺刀扎入自己的腹部。他的手也极快,眨眼之间已经握住了孙大全挺出来的刺刀reads;。刺刀锋利的刃将松下靖次郎的双手划出深深的血口,皮开肉绽出来,血也瞬间而出,但总算阻住了孙大全的冲击波,没有让这把刺刀扎入自己的腹部。
孙大全停住了身形,虽说没有把刺刀送入敌人的身体,但看他双手满是的鲜血,知道他的这双手此时已经大伤,只怕握东西以后也会困难了。
松下靖次郎松开了双手,两只手已经一片血肉模糊,痛得他双膝跪倒在地,哇哇大叫起来,显然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
这一刻,孙大全心软了!没有再将自己的刺刀刺入他的身体。
旁边的熊三娃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这时方如梦方醒,一跃而起,将松下靖次郎击倒在地,顺手解下他的腰带,把他双脚绑了起来。
孙大全喘着粗气,上前捡起了那把自己夺来的战刀,将之还入鞘中,冷冷地道:“这把刀虽说是你长官的,但是你带不走。你的长官死在中国,他是死有余辜,你也是一样!”
松下靖次郎默默地望着孙大全,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孙大全却可以从他闪亮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恐惧。这个鬼子也是一个普通人,和大多数人一样,同样惧怕死亡。
望远镜中,东洋鬼子开始渡河了,孙大全显得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虽然这么些年与敌人交战下来,早已没有当初那种还略带个人英雄主义色彩的想象,他已经习惯了残酷与血腥,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是有一些冲动,因为在望远镜中,他又一次看到了松下靖次郎。
在这一时刻,孙大全的心狂跳起来,这个曾经暗伏在他身边近半年的敌人,是他真正遇到的一个狡猾万分的对手,虽然也只是望远镜中那模糊的一瞥,就足以令他确认这个敌人身份了。是呀,常德一战中,孙大全最亲密的两个营长,一个司马云,一个常立强,就是牺牲在这个鬼子的手上,而他自己也差一点被这个家伙夺去了性命,这一生里,这个人已经成了他最为痛恨的敌人,便是将之措骨扬灰了,他也认得出来。只是因为距离太远了,如果再近一些,他一定会举起自己的枪,将之击毙。
此时的敌人,已经聚集在了资江的东岸,河滩上密集地挤了上百号人,工兵已经在河上架起了两座浮桥,这条河毕竟只是资江的上游,并不太宽,也不太深,如果敌人真得冲过了河,别说仅凭着高伟一个营手下的五六百号人,就是让一六九团的两千多人齐上,也不会挡得住敌人的铁蹄。
孙大全也皱起了眉头来,这个高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得想让鬼子过河吗?
“楞子,你去看一下,为什么高营长还不开炮?”孙大全这样的命令着自己的亲兵。
魏楞子答应着跑下了山去。
日本人的速度很快,两座浮桥已经架到了河的西岸,先头部队已经从桥上冲了过去,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三四百号人。
孙大全不由得大急,暗骂这个高伟真是误事,自己白白地信了他一回。
正在焦虑,忽听得一声炮响,紧接着阵阵的炮声轰轰地响起,两门八二迫击炮、四门六二迫击炮和六门四二迫击炮一齐怒吼着,从竹林之后的山坡之后倾泄而出,准确无误地袭向鬼子架在河面上的两座浮桥。迫击炮是步兵所能携带的最易操作与轻便的重火器,口径在八十公分以上的称之为重型迫击炮,射程可达到八公里;口径在六十公分以上的称为中型迫击炮,射程可以达到六公里;而口径在六十公分以下的称为轻型迫击炮,射程可达到两公里半。高伟的营里原配有一个迫击炮排,直属于营部,有两门重型迫击炮和四门中型迫击炮,而每个连还配有两门轻型迫击炮,所以他把营里所有的迫击炮都集中在了一起,火力自然强大了许多。
浮桥上,鬼子在队伍正密集而努力的向河对岸急进,却被这突然而来的炮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炮弹无情地将两座浮桥从中炸开,桥上的人纷纷落水,还有许多人被炮火击中,被炸得粉身碎骨,一时间血水浓浓地流入河中,将碧绿的资江映红。
两座浮桥已经当中而断,大量的鬼子集中在了资江的两岸,冲过河去的鬼子也在四五百人,正向岸上突击,孙大全知道,那里是一营预设的埋伏区,就等着敌人进去。而****的炮击还没有结束,在将浮桥炸断之后,炮兵们显然得到了指示,所在的炮弹都落在了河对岸,在鬼子密集的人群中暴炸,河滩上的日本兵显然有一些晕头转向,乱轰轰的如同一群没有头的苍蝇。松下靖次郎心急如焚,连忙传令河边的部队退回到岸上,就地隐蔽,同时用旗语命令冲过河去的一个中队夺下西岸的阵地。
虽然突袭成功,但是鬼子的反应还是十分迅速,很快便从河岸上退了下去,只在河边和河中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