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天第三章寿宴

陆大夫配的药极其灵验，没几天的功夫，周冉的腿伤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陈衍替他高兴的同时，也愈发感念陆大夫的恩情，于是便上山打了两只野兔，想着送给陆大夫尝尝鲜，算是略表心意。

陈衍提着野味一路向药铺方向走去，到了跟前，却发现药铺依旧关着门。

“啪”“啪”陈衍上前边敲门边喊道：“陆大夫，开门啊，我是陈衍。”

敲了半天，屋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不知陆大夫已经和金无须离开了这里，还道陆大夫只是暂时出去了，便将两只野兔放在门前，转身走了。

走在从小生长的小镇上，望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陈衍突然莫名的感到这座镇子的渺小，每天看到的都是那些一成不变的面孔，一成不变的房屋，和头顶那一小片不变的天空。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间听到前面一阵嘈杂，陈衍回神一看，顿时怒气渐生。

只见前方几个穿着马府服饰的汉子拉拽着将一群百姓聚在一起，其中一人站在石阶上，环视一周，猛的咳嗽一声，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在了他的身上，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得色，这才大声说道：“三天之后，七月初二，是我们马府老太爷的七十大寿！我马府为回馈父老乡亲的厚爱，特在马府设宴百桌！只要在寿辰当日，前去给老太爷贺寿的乡亲，皆可入席！”

那汉子说完，脸上现出故作含蓄的微笑，只等乡亲们欢呼，哪知等了半天却没听到一丝动静。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悦道：“怎么？马府老太爷过寿，这天大的好事你们竟然不高兴？！”

看着几个马府的下人想要动手的架势，百姓们皆是一惊，随即连忙回应。

“高兴！当然高兴了！”

“这可是咱们镇子上的一件大喜事啊！”

“......”

陈衍站的不远，将那汉子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皱了皱眉头正要离开，忽然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涌上心头，无声一笑，悄悄的离开了人群，朝家中走去。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难不成你想让我去给那马府的老王八蛋祝寿？”回到家中，周冉听陈衍讲起今日镇上的事，不由翻起了白眼。

“去！当然要去了，咱俩都去！”陈衍神秘一笑。

周冉一怔，随即满面喜色：“说，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坏主意了？从小到大就你的鬼点子多！”

陈衍哈哈一笑，从怀中摸出一株草叶出来：“你瞧这是什么？”

“番泄草？”周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玩意山上多的是，上次你还不小心吃了这个，结果拉了一天的肚子。问这个做什么？”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陈衍眨了眨眼睛道：“马府这次邀请乡亲们前去马府赴宴，无非就是想显示马府在镇子上的威望。寿宴当日，马府的人必定不会跟乡亲们同席相坐的。八成是马府的人在内院，乡亲们则在前院。到时候咱们以祝寿的名义进了马府，然后趁着人多混杂，咱们悄悄溜入内院的厨房，将这宝贝下到饭菜中......嘿嘿，那时候，乡亲们就能亲眼目睹马府的众人在老王八蛋寿诞的时候集体拉稀的盛况了......”

周冉怔了一下，突然猛的一拍大腿，大笑道：“衍子，真有你的！这主意简直太秒了，哈哈哈哈......”

“妈的，笑就笑呗，可是你拍的是老子的大腿！哎哟，可疼死我了......”陈衍揉着大腿龇牙咧嘴的骂道，眼泪都快出来了。

“咦！”周冉忽然神情一动，凑在陈衍耳边，低声道：“不如我们直接把这番泻草给换成毒药......”

“不行不行！”陈衍急忙摇头，额头直冒冷汗，这小子怎么这么狠！

“为什么不行？”周冉也急了：“这条计策我觉得十拿九稳，何不直接下毒，灭他满门，反正马府上下都是死有余辜！”

陈衍膛目结舌，马府虽然作恶多端，但也不尽是坏人，作恶之人死不足惜，可枉杀好人，自己却是万万做不出来。周冉这想法可是要不得啊！

陈衍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冉子，你想想啊，马府中可是有一位真正的武者，这寻常的毒药对一般人好用，对武者却不好说了，万一那位武者最终没死，为了给他徒弟报仇，发起狂来，咱们镇子上的乡亲们，包括你我，一个都跑不了！咱们不能拿所有人的命来做赌注啊！若是用泻药就不一样了，他们会以为是饭菜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顶多处罚几个厨子就算了事了，算不到咱们头上。”

“哼！”周冉显得有些不甘，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次就便宜他们了，总有一日我会让他们马府上下好看！”

陈衍见他渐渐有被仇恨蒙蔽理智的趋向，不由有些忧心，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他们兄弟二人经常被马府中人所欺负，陈衍生性豁达，还能理性的看待仇恨。可周冉却是个极为骄傲自负的人，马府对他们的羞辱已经成了他的一个心魔。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这期间兄弟二人用了一晌的时间，在山上搜集了大量的番泻草，然后榨成汁装在水袋中，马府寿宴当日，这才挎着水袋，大摇大摆的向马府行去。

马府毕竟是方圆数十里最有权势的家族，老太爷的大寿自然不能含糊，马府门前张灯结彩，府内更是到处挂满了大红灯笼，简直比过年还要隆重。

天刚蒙蒙亮，马府前就已经是车水马龙，前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两道瘦小的身影也缓缓的来到了马府近前。

“走，进去吧。”陈衍头一撇，径自向大门走去。周冉望着马府的门匾，眼中恨意一闪而逝，快步跟了上去。

“陈衍、周冉今日前来给马老太爷祝寿！”陈衍上前笑呵呵的向马府的管家抱拳说道，周冉跟在身后低着头，一声不吭。

那管家斜视了二人一眼，见两人衣着破旧不堪，轻蔑之色顿时溢言于表。

“礼金呢？”管家也不正眼看二人，仰着脸不耐道。

“噢！”陈衍从身后拿出两只肥兔，放在桌上，谄媚道：“俺们兄弟日子过的比较艰难，没啥能拿得出手的，两只野味送给老太爷尝尝鲜，还望不要嫌弃。”

管家嗤笑一声，鄙夷道：“我们老太爷何等人物？岂会尝你们拿来的这破玩意？今天是我们马府大喜的日子，便宜你们了，两只野兔就能换一顿好酒好席，快滚进去吧！”

陈衍连忙点头道谢，拉住周冉匆匆的进了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