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抽下面皮,侧身转到另一边。
算了算了,跟个无知妇人有啥好计较。
见到姜三郎,陈富连忙走过去问:“樱宝还好吧。”
昨儿樱宝淋了雨,全身都湿透了,他真怕小娃子因此生病。
“还好,陈叔放心。”姜三郎望向溪流对面,说:“等雨稍微小点儿,赶紧将板车拉过来吧。”
陈富点点头,又皱着眉道:“老村也不知怎么样了,家兴家珍那俩死小子,叫他们搬来南坡偏不肯,我看他们就是作死!”
姜三郎没言语。
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听不听由他们自己。
到了中午,雨终于停了,溪流水势减弱不少。
陈柱与陈银请了几名村民,去将两辆板车拉了过来,又将两口寿材运进家里,找个小屋存放。
这时,有不少西村村民背着包袱赶着牛羊上了南坡,住进先前盖好的茅屋里。
经过一晚上的暴雨,川河水位暴涨,差一点就漫上河岸。
胆小的村民被吓到,等雨一停,急急忙忙收拾东西、领着父母妻儿上南坡。
也有不信邪的,比如陈老栓,他站在家门口望着那些搬家的村民,心里嗤笑。
“一个个脑壳坏了,哼!”
他转身回屋,对妻子陈冯氏道:“哪年川河不涨水?偏有人听信那个姜三郎的鬼话,他也不知安的什么心,让大家都搬去南坡居住。”
陈冯氏却有点心神不宁,对丈夫道:“昨儿那雨确实吓人,我一宿没敢合眼。”
“现在不是停了么!”
陈老栓在炕沿坐下,端起茶盏喝一口:“不过就是家里进了点儿水,哪年夏季不都这样过来的?你啊,别听风就是雨,便是真发了大水,咱们就去镇上,大不了直接去县城。”
水势由西向东流,自家有马车,去县城又不用过桥过河,直接坐马车走就行。
他不信连县城也被水淹。
雨停歇一天后,到了晚上,竟又开始下起来。
因没怎么打雷,大家都没在意。
后半夜,韩氏的儿子旭宝哭闹不止,于是她摸到火折子点亮蜡烛。
迷迷糊糊下了炕,想给儿子把尿,竟一脚踩进水里。
“啊!”韩氏惊叫一声,低头一瞧,发现屋里全是水,已经漫至脚脖子处。
韩氏吓坏了,连忙趟水跑到门口拉开房门。
一股股水流源源不断冲进来,把韩氏惊的倒退几步。
“娘!娘!家里进水了!”韩氏冲公婆屋子方向喊道:“快起来啊!”
喊了好几声,终于将陈老栓及老妻喊醒。
陈冯氏连忙从炕上爬起来,摸到火折子点亮油灯,就见屋子里波光粼粼。
“哎呀!这可怎么好!”
陈冯氏大惊失色,慌忙找鞋子穿。
幸亏炕边有踏板,鞋子就放在踏板上,不过已经全湿了。
陈冯氏穿上湿鞋子,直接趟水出了屋子。
陈老栓也跟着下炕,来到门口。
在油灯的照耀下,院子里全是水,而天空还在下雨。
“怎么办?真发水了啊!”陈冯氏慌的不行,转而征询丈夫:“要不咱们去镇上吧。”
陈老栓望望黑漆漆的天,叹气道:“要去也得等天亮才行。这黑咕隆咚的,怎么走?”
“那,那我先收拾东西…”陈冯氏慌慌张张跑去收拾细软。
银子衣裳首饰匣子,还有房契田契,一样都不能落下。
可越收拾,东西越多,三个大包袱都装不完。
韩氏趟水过来,见公婆都在收捡东西,知道他们可能要去县城,便也回去收拾。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
雨不仅没停,还越下越大。
陈老栓穿上蓑衣戴着斗笠,打开院门,就见外头水流滚滚,如脱缰的野马。
他暗叫一声糟糕,又返回院子。
趟到马棚牵出老马,给它套上车辕。
又吩咐老妻,让她把包袱都放进马车。
韩菊娘一手打伞一手拎个包袱出来,问:“爹,咱们去哪里?”
陈老栓:“先去镇上,如果镇上也淹水,就直接去县城。”
韩氏一听要去县城,心里挺高兴。
夫君考过县试,现已经去府城参加府试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到时候他们一家就在县城团聚。
她对这个乡村厌烦透顶,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趁着这次水灾,自己能脱离此地,再好不过。
韩氏将包袱放进车厢,又回去抱儿子旭宝。
陈老栓望一眼儿媳妇背影,眉头紧缩。
“爹!你们准备去哪?”
陈老栓小儿子陈昌海趟水过来,见老爹正牵马车往大门外走,问道。
陈老栓:“去镇上。我正要去接你们呢。你家东西都收拾好没有?”
大儿子与小儿子家就住不远,走几步也就到了。
陈昌海:“都收拾好了,爹你不用去接,我去叫大嫂他们也过来。”
“好,你赶紧去,这水势越来越大,别被困在这里。”陈老栓催促儿子。
陈昌海应一声,转身回去。
他先去大哥家告诉大嫂一声,让她们抓紧收拾东西,这才回去接自己妻儿。
妻子崔氏用布带将儿子陈康紧紧背负在背上,一手牵着丈夫,一手打着伞。
“夫君,爹娘那辆马车能坐下几人?”
陈昌海怀里抱着两个大包袱,说:“管它能坐几人,你与阿康坐上就行。”
崔氏:“哦。”
俩人好不容易趟到老宅,陈昌海把两个包袱塞进车里,又将妻子与儿子送上马车。
不一会儿,一身蓑衣的陈大嫂赵氏也牵着十岁的小儿子赶过来。
陈昌海又将小侄子与老娘陈冯氏也送上车,这才牵着马车往外走。
韩氏抱着旭宝追来,“还有我呢。”
陈老栓冷淡道:“把旭宝给你娘抱着,你就跟在马车后头走吧。”
韩氏见大嫂也趟水行走,只得将儿子递到婆母手里。
马车缓慢走着,水流却越来越急。
韩氏手里打着伞,几次都差点跌倒,幸亏大嫂赵氏拽她一把。
路过其他村民家门口,有人问:“昌海,你们这是去哪?”
陈昌海:“去镇上!”
镇子地势比这里高一点,应该没被水淹。
这人道:“去镇上也不保险啊,不如去北山避避。”
陈昌海没好气道:“你家在北山盖屋了?这么大的雨,难道站雨里淋着?”
他真后悔没跟陈长盛一起去南坡盖屋子,不然也不会跟逃难似的四处乱窜了。
这万一镇子也淹了,自己家就一辆马车,要怎么去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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