掣天 第八章白马非马

    徐云睁开双眼，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处竹屋内，青竹翠绿，屋外鸟鸣不已，透过阳光，一股前所未有的舒心感觉慢慢传来。

    “我不是应该在汝南星河谷吗？怎么到这来了。”他用手摇晃了几下脑袋，只记得自己被阮姝用罗天盘施了咒术，痛的生不如死，最后掉下万丈悬崖，再后来的事情，自己一点都不记得了。

    徐云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衣服被人换了一套整洁的葛衫，竹屋内也很简洁，除了自己所躺的竹榻之外，尚有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与两张竹椅。

    徐云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的身体虽然还有几处伤痛，不过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他看到地上有一双布鞋，穿上之后，也许是自己躺久了的缘故，口干异常，见到木桌上有一盏茶壶，走上前去，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起来。

    一股清香甘甜的水液，好像九天仙露一样，在嗓子中回荡不已。

    徐云一口气将茶壶中的水一饮而尽，又倒了倒，喝的一滴不剩，有些遗憾道：“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水，有点像酒，可却一点都不辣，可惜没有了。”

    “是有些可惜，这是云州醉象竹榻的百霖香露，是老夫平日里赏雪观雾时才喝的东西，被你这么个喝法，糟蹋了！”一道声音，不悲不喜，竟从徐云身后传来。

    “啊，抱歉！”徐云吓了一跳，自己喝水的时候明明记得竹屋内空无一人，可这时竟然有个人端坐在他刚才所躺的竹床上面。

    徐云仔细一看，这人样貌快五十左右的年纪，文质彬彬却相貌普通，和自己穿着一样的葛衫，只不过这个葛衫泛白，倒是有几分落第秀才的模样。

    “老夫曲殇，从今以后你要跟我在坚白门修行心法秘籍。”声音冰冷，没有一丝商谈的语气。

    徐云暗道这里原来就是坚白门，眼前这人语气不善，自己虽有诸多疑问，却也不敢开口，迟疑许久，才好奇道：“你是我师父吗？”

    哪知曲殇一口回绝，并不屑的说道：“你一个新收血炼，哪配做老夫的徒弟，要不是司马师叔口谕钦点，这观瀑半竹月，你进都进不来。”

    徐云碰了一鼻子灰，心中也有些生气，心道也不是自己非要来这里的，如果自己能有所选择的话，坚白门如何，九大仙宗又如何，还不及自己主宰命运来的痛快。

    “认识字吗？”曲殇起身，冷声问道。

    徐云还是孩童的时候，因为年岁尚小，干不了重活，所以被地主安排抄书墨卷，期间也学了不少字。见徐云点头，曲殇从怀中取出一卷古谱，扔给徐云道：“晚饭之前我会验收，把它背下来！”

    那道古卷不偏不倚的扔到徐云身前，上面两个字写的龙飞凤舞，竟然是坚白门的《门规》。曲殇走过徐云身旁，这时徐云反应过来，看着已经踏出屋外的曲殇，开口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前辈？仙长？还是曲长老？”

    曲殇步伐一顿，沉默片刻道：“你叫我曲老吧！”

    徐云看曲殇走出门外，小声说道：“曲老？后面真应该加个‘怪’字，曲老怪！”

    见曲殇已不见身影，徐云拾起那本门规，发现这书并不是多厚，只有十余页，上面洋洋洒洒的记载着坚白门的历史与门规。

    坚白门名起于春秋战国，祖师惠子曾与无为道宗的祖师庄子齐名，创立诸子百家中的名家。后来公孙龙集名家所学大成，发扬光大，名家遂改名坚白门，取之“白石不观不知其白，不摸不知其坚”之意，名列当世九大仙宗之一。

    千百年来，坚白门旨在学诸世宗门之长，对各大仙宗的绝学皆颇有涉猎，其宗门藏书之多，较之儒门经典也毫不逊色。

    看到这里，徐云终于明白昔年的一个典故。

    书中记载，当年名家老祖公孙龙走访南疆，路过十万大山的琉璃天境，因为南疆毗邻妖族，方圆十里内不得有异兽出没，公孙龙坐骑“的卢”不得入城，为人所拦。

    后来公孙龙以“白马非马，此乃异兽”的言论，说自己博闻强记，知晓天下之事。而自己所乘之马乃是上古神兽，名曰“的卢”，绝非寻常的马匹。

    当时琉璃天境的人虽然知道公孙龙信口胡说，不过他却以自身双目为赌注。为护颜面，琉璃天境的人不得不与公孙龙公开一赌，先后出题三道，分别是珍宝，神兽与一式剑诀。

    前两者还好说，公孙龙凭借渊博的见识一一点破其来历与出处，可后面的那一式剑诀，乃时任琉璃天境的城主春申君黄歇闭关参悟数年的绝学，根本未曾现世过，不管公孙龙能否识别，都会被挑出毛病。

    正当琉璃天境的人自以为得计，出言嘲讽时。公孙龙却哈哈大笑，说此乃东海淮夷的一式剑诀，并且早被人所破。于是当场以落花宗的一招“春潮入海”，将春申君苦心参研的剑法破解，气得春申君当场断剑归隐，琉璃天境之人哑口无言。

    三场赌约，公孙龙技惊四座，并以“博闻强记，擅长天下剑法”而闻名于世，坚白门亦从此名震中原，“白马非马”的故事至今仍让百姓津津乐道。

    “公孙祖师擅长天下剑法，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您一样天纵奇才。所谓贪多嚼不烂就是这个道理，哎！”徐云心叹一声难怪坚白门现在如今这种状况。坏就坏在这诸多绝技上面了。

    公孙龙祖师的本意最初应该是坚白门收集天下绝学剑法，招收弟子虽不看资质，可万千武学，必有一样能有所适合。

    可惜这些弟子资质本身就非上佳，所学的东西又杂七杂八，加上坚白门收集的绝学并无心法印证，只窥其表面，终究导致了现如今坚白门每况愈下的处境。

    徐云又粗略的翻看一下，后面的门规大致上是说“不得欺师灭祖”“不得勾结魔教”“不得残杀同道”等门规条例，徐云简单的看了看后，觉得自己已记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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