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秘览 第八章:前途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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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好！好的很！”瘫坐在一旁的黑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待看到这一幕，一扫先前愤闷，也是拍手叫好，从打斗开始黑石虽看的是提心吊胆，既想出言相助，恐扰了赤渺的心絮，又恨自已重伤不治，难助赤渺一臂之力，但情势到了此处，又哪里的忡忡忧心，自然欢欣雀跃，心中更是畅快的很。

    与此同时，赤渺与那赤衣男子战到一处，待听到黑石大声叫好，笑道:“还是待我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听黑兄歌功颂德的好。”

    放眼空中，两人速度都是如疾风似闪电，二人皆是赤红一身，打斗间更好似两团跳动的火焰激荡碰撞，互争高低。

    如赤渺先前所言，死物终究是死物，这赤衣男子虽剑气凌厉，但已远远及不上生前的威势了，否则纵使那鬼陀罗通晓那天下第一的毗陀罗咒也是万万难以控制得了的。

    “嗡”的一声响，青光乍亮，那青铜大鼎倏然而现，又是轰然一声巨响，趁二人打斗间，毫无征兆的砸在那赤衣男子后背，没了鬼陀罗的控制，这赤衣男子便是仅会打斗的凶兽，自然是难以防备，在这巨鼎强悍的撞击下栽落在地，将已是千疮百孔的地面砸出一个深坑，激起漫天灰尘。

    “哈，妙极！妙极！赤兄手段非常，端的是妙极，兄弟我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一苍老雄浑的声音从密林中传来，随着声音响起一墨绿色人影已从林中腾身而出，掠至场中。

    与那酒吞童截然相反，这人物面容苍老，怕已有了半百年纪，但双目炯然有神，鼻似鹰勾，颇显威严，他的身法如行云流水，行动矫健，将那健硕的身子更衬托的孔武有力，处处流露出与外表极不相称的气息，一头白发散乱，头顶戴着斗笠，青布长衫穿在身上，显得朴实素雅，看不出飘逸非凡，更无仙风道骨，俨如农家老汉，更似河边钓叟。

    “自然妙极！圣人敬小慎微，不动则矣，动则不失其时，一招制敌，若非青兄你那浩元吞天鼎出其不易的一击，使他措不及防，否则凭这鬼陀罗一身诡异莫测的本事倒也着实不好对付。”赤渺不置可否的一笑，对这番恭维倒也却之不恭。

    “当这浩元吞天鼎一现，我便已猜到是你，待闻到这熏天酒气那必然是你醉天翁青浩无疑了。”说着胸口起伏剧烈咳嗽数声，又无奈苦笑道:“常言道大恩不言谢，不过你二人兴师动众，奔波劳碌，又合力将我救下，可谓是劳苦而功高，我心中自然是感激的很，我乃是知恩图报之人，平生最不喜受人恩惠，二位恁般的情深义重，我黑石实在是无以为报。”

    “你黑石知恩图报，我青浩便是那挟恩思报之人么？”青浩亦是笑骂着回答。

    “啧啧”赤渺咂了咂嘴，眉毛一挑，插言道:“黑兄你先前还说要涌泉相报，如今却是无以为报，黑兄难不成想要食言赖账么？本来还想要份什么大礼哩，如今看来连这小小的愿望怕也是要落空了。”赤渺揶揄出声，言语之间满是调侃的意味。

    “这份担子可是重的很啊，不过我黑石言出必行，纵然做牛做马也决计不会亏欠了二位。”黑石大笑道。

    “如此便是最好也不过了。”赤渺说完转过身子将手里那毕月赤渺旗插入土中，接着面向青浩躬身抱拳，一揖到底，促狭道:“俗话说医者父母心，青兄的灵丹妙药举世难觅，如此想来黑兄的伤势必然不成问题，若他一死了之，那什么涌泉相报便如一纸空文了，你我二人岂非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此反而不美，还是要劳烦青兄了。”

    老友相逢自然喜不自胜，可当青浩听到此处，面容不由一肃，恨声道:“你也仅能算计算计我，榨干了我无异于杀鸡取卵，日后看你又能捞得多少的好处！”语毕一声长叹，无奈的开口道:“都是自家兄弟，今日为了黑兄我姑且不与你一般见识，这笔账你我日后再算。”

    醉天翁青浩除嗜酒如命外平生最喜炼丹，浸于此道如痴如醉，为求丹道极境，素来吹毛求疵，可谓是尽心竭力，呕心而呖血，诣亦自是非常之高，因此所炼制的丹药皆是一等一的上品，可遇难求的无价之宝，且不说价值连城，单单费尽周折此一项便足以让青浩出内之吝，自然是要铢施两较了。

    乍闻赤渺如此促狭的算计于他，心中自然很是不忿，但为救黑石也无可奈何，只能狠下心来，一咬牙把手探入怀中，摸出一掌大小的长颈玉瓶，旋出瓶塞来，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醇香四溢，通体赤红，散发着幽幽灵晕的丹药，正是疗伤的圣药‘九香玉露丸’，青浩盖上瓶塞，这才不依不舍地将这粒丹药递给黑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更不时地瞪上赤渺几眼，很是愤闷，引得二人哑然失笑。

    黑石接过丹药，将其吞服而下，身体片刻间便有了反应，黑石只觉腹中如烈酒入肚，似火烧碳烤，伴随这股热力，丹田竟缓缓有了真气流转。原先四肢僵硬麻木，只因被玄冥子的玄冰劲气冰封脉络，造成经脉封塞，而此时这股热力强横凶猛，瞬间便流经全身，令他一震而起，黑石此刻只感四肢真力充盈，除了那依然被玄冰附着的伤口外，全身上下已好了七七八八无甚大碍，但显然是治标难治本，若想全愈还得对症下药，在那可怖的伤口上下番功夫。

    青浩见黑石面色逐渐转为红润，料想黑石已无大碍，但那胸前伤口附着的玄冰竟然凝而不化，实在是始料未及的，不由双眉紧皱，目光一凝，伸手去触碰那寒冷的玄冰，尚未触及，手心已感到冰凉一片，森寒冷意透过掌心侵体而入，体内只觉一阵刺骨冰寒，青浩徒然一惊，急急将掌撤回，面色变幻，惊疑不定，道:“玄冰凝而不化，寒气冰封脉络，伤口竟有剑气流转，莫非……真是……！”

    “黑兄可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手，除却那玄冥子，这世上还有几人能有有如此的能耐？”不待黑石开口，赤渺便出声接道。

    旋即，赤渺蓦的面容一肃，沉声问道:“可是为了那东西？”

    此时此刻黑石所布法阵早已消失无形，幽魂幡横躺在地，黑石掌心真气一凝，抬手一吸，幽魂幡一动，黑芒亮起，再瞧时那幽魂幡已然被黑石紧握于掌，黑石亦是双眉紧皱，若有所思，仅是下颌轻点，再无过多言语。

    见黑石如此，青浩赤渺二人眼中竟是同时闪过一丝讶然来，尽皆默不作声，半晌亦作思索之状，场面随及陷入沉寂。

    “吾圣教复兴虽举步维艰，但若诸位齐心协力，必然是指日可待！”黑石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

    “我二人虽身为护教法王，但如今却是木石为徒，更是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虽忧心圣教安危，但若谈及复兴大计，我二人早已是身心俱累，自问难堪此大任。”青浩赤渺二人相视一眼后，竟是异口同声地道。

    黑石见两人如此，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落寂，心下已凉了半截，但也知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这才无奈地长舒一口气，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此事暂且搁置，还是说说当下的好，你二人又怎会来这苗疆地界，莫非也是为那东西而来？”

    “圣焰起，教众归。你该知晓前日天穹惊绽冥灵焰火，如今圣教已是四分五裂，同室操弋，而冥灵圣使二人素来不睦，不知是何因由，如今竟是联手祭起了冥灵焰火，召集教众回教议事，事态之紧急，刻不容缓，想来自不会是那倚酒而醉，小题大作的无病呻吟之事，我与青浩二人虽无心教中事务，但身为圣教护法五彩王又岂有置身事外之理？昨日打探到黑兄身在南疆，便想邀黑兄结伴同归，路经于此，听得打斗之声，便来一探究竟，倒是巧合之下救了黑兄你一命。”赤渺肃然回道。

    “哎呀！这几日为入逍遥无心其它，连这等大事竟也忘的一干二净。”黑石一拍脑门，满是懊悔。

    “时不我待，事不宜迟，事态既已十万火急，刻不容缓，那便速速归返的好，免得延误大事。”黑石急切道。

    “黑兄的伤势要紧，虽说事关紧要，但亦不急于这一时片刻。”青浩忧心道。

    “打甚么紧，打甚么紧，还死不了，大事为重，事不宜迟，莫要再叽叽歪歪，浪费唇舌了，速归为好。”黑石心系圣教，已是急不可待。

    “走！？来得！走不得！”阴森冰冷的话语夹杂着无尽的怒火，满是疯狂之意，伴随着拂动的冷风响起，惊悚骇人，正是鬼陀罗。

    大地似被撕裂，平整的地面已经四分五裂，在三人激烈斗法下形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沟壑，满目疮痍，一片惨淡景象。

    “嘶！嘶！”所有人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三人脸色凝重，瞳孔一阵极剧地收缩，眸光中两是骇然与不可思议，只见这鬼陀罗正立身在那沟壑之中，衣袍已是破碎不堪，露出的肌肤也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淋，惨不忍睹，虽然已落得如此地步，但那鬼陡罗依然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那双阴鸷的眸子阴狠地撇向青赤黑三人，目光蕴含着疯狂的暴戾之意，浑然如凶兽，直欲将三人生吞活剥。

    “嗯？竟然还未死！”赤渺惊愣道。

    “想让我死的有千百，死在我手下的却有万千。你们这些中原来的人物着实奸滑卑鄙的很，竟是用狡诈的手段迷惑暗算于我，端的是无耻之极，既然我如今尚还活着，那么你们便都得死，将你们都炼化成血奴，生生世世痛不欲生，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暴怒癫狂之下，他的手赫然开始变得一片赤红；这片赤红竟不断自其手闪电般向其身体其他部位散去，倏忽之间，就连他的双目亦变得赤红如血……

    鬼陀罗的身体仅片刻便陡生异变，威势大增，显然是催动了什么诡异可怕的秘法，一时间已是重伤疲累的身体竟也变得气势磅礴，双眼亦闪着熠熠光彩，但却又凶狠凌厉。

    这鬼陀罗当真如不死的怪物，接二连三的被重创似对他毫无影响，黑石，青浩，赤渺三人则被鬼陀罗那暴增的气势一侵，心中一凛，都不期然的生出丝丝惧意。

    “看来是我大意了，这鬼陀罗本就一身诡异莫测的本领，已是极为不好对付，如今却不知使了什么秘法，实力猛增，若再作纠缠只怕会是鱼死网破！”赤渺目光闪烁不定，心中作着打算。

    接着赤渺目光一凝，转向黑石拱手道:“黑兄重伤在身，留在此处亦是于事无补，还是先行离去的好，否则只怕我二人战时难以顾及，如此我二人脱身虽不敢说轻而易举，但也是不成问题的。”

    “黑兄方才吞服了我的丹药，真气已恢复少许，倒也有了自保之力，寻常人物自然是伤不得的，前途已无甚大碍，但伤处玄冰难消依然性命堪忧，我青浩已是束手无策，仅能帮到如此地步了，黑兄须得另寻他法才是。”青浩忧心道，言语间满是无奈。

    黑石亦唯有无奈苦笑，连青浩竟也是束手无策，自已又能有什么通天的手段？若非如此他又何必要等到此时此刻？那天下第一剑圣岂非浪得虚名？

    天机断，断天机，却独独断不了自身的命数，而这一路多灾多劫，厄难不断总是命悬一线，可谓险象环生，但到头来却总能死来逃生，真不知该哭该笑，抑或该喜该悲。

    或许便是他自身的命数，也是未尝可知的，更何況前路迷茫，前途未卜，人眼又如何能够望得穿？不过如今倒还有几日好活，也算是有着那么一线生机，多想无用，黑石也便收起心绪，不作他想，一切顺其自然了。

    黑石先前已是领教了这鬼陀罗的厉害，而自身已受重伤，纵然是留下亦无甚用处，于事无补，反而平白的成了青浩赤渺二人的赘累，于是便也不再多言，点头称是，亦拱手作别，道:“不多言了，我的伤势虽重，但一时半刻却也是死不了的，顺其自然吧，二位不必挂心了，为了不拖累二位大兄，我黑石还是先走一步的好。”言罢己乘御起幽魂幡，便要离去。

    “如何能走得？我手中八宝玲珑杖可不答应！”怒喝声中，鬼陡罗的身形便暴起，猛地挥起手中八宝玲珑杖扫向青浩赤渺二人，动作间激起罡风阵阵，黑色身形在这渐明的夜色中腾动挪移，更显模糊诡异，俨然若鬼魅。

    “叮铃铃铃铃！”八宝玲珑杖倏忽而亮，光芒绽放间，铃声已响成一片，另一处只见那赤衣男子一个旋身，双脚蹬地，直直冲宵而上，俨如一道赤色旋风，带起一地的断枝残叶席卷而来，又似离手而出的满弦之箭，带着尖锐的破空之音，梭然刺向已呈归势的黑石。

    面对这一番急攻，青赤二人也知马虎不得，赤渺亦挺身而上，手持毕月赤乌旗迎向鬼陀罗手中那八宝玲珑杖，青浩伸手将头上斗笠斜下一压，脚下轻轻一点，便飘然而起，那枯瘦的双臂似有千钧之力，轻而易举的便举起了浩元吞天鼎，挡在了那疾向黑石而来赤色旋风前，不多时，便已战到一处，难解难分，只见这方天地光芒激射，法器撞击之声难停，法术交接轰鸣之音不断，惊天动地，好不激烈！

    天空不知何时已微微发白，怕已是破晓时分，这仍显朦胧的天际依稀可见一道乌光悠然远行，正是幽幡客黑石。

    黑石虽已历经数劫，可前途依然未卜，正如此刻这破晓时分的天际，昏昏默默，杳杳冥冥，朦胧模糊依旧，实在难以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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