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光焘递过来的银票,苏若锦明白这是他的谢意,也是他的试探。
若自己真露出一丝贪婪之意,赵光焘怕就不会以真名相告了,毕竟之前也只介绍了他姓赵。
苏若锦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不再和赵光焘纠结钱的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老先生,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不可再强行下床了。误会即已解除,我们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先告辞了。”
示意烟罗收下银票后,几人离开了房间。
苏若锦让烟罗去替老先生熬药,自己搀扶着林老夫人回了房间。
别人看不出来,苏若锦能感受到林老夫人身子有点微微颤抖。
关上房门,林老夫人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手撑着额头,紧闭双眼。
苏若锦贴心地替林老夫人揉着太阳穴,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只听到林老夫人叹了口气:“你看出来了吧?”
听到林老夫人的询问,苏若锦点点头:“嗯。”
“他的伤如何?”
“无碍,休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苏若锦宽慰道。
事实上赵光焘要不是刚好遇到她,多半没命了,哪会休息两天就能撑着下床了。
闻言林老夫人松了口气,眼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三十多年了,我没想到他居然会找上门来。”
“祖母,若你不想认,便不认,你还有我和元泓。”苏若锦安慰道。
当赵光焘拿出那只簪子图案时,苏若锦就知道他没有认错人,只不过是祖母不愿相认罢了。
她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尊重祖母的一切决定。
祖母愿意回去,认祖归宗,与亲人相认,也可。
祖母若不愿与赵光焘相认,那她也能保证祖母后半生衣食无忧,过得绝不比回赵家差。
林老夫人沉默一会后,缓缓开口:“赵家,是云齐国的首富之家,而我是赵家的嫡长女,赵云芝。
祖籍是九蜀,不过是我为了掩人耳目所编的谎话而已。
十七岁那年,我听说大楚风光特别好,央求着大哥来大楚做生意时,带着我一同前来。可没想到这一来,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那天大哥去谈生意,我带着丫鬟去京城郊外踏青,看到路边昏倒了一个男子,我动了恻隐之心,救了他。
在之后的相处中,我俩生出了情愫。
那时的我从小被娇惯长大,根本没有什么门弟观念,认为要成亲就应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我和大哥说,要留在大楚,嫁给林敬益,求大哥成全。
可大哥在调查了林敬益的情况后,坚决反对。
林敬益家境贫寒,这次是进京赶考盘缠用完,饿得走不动路,在路边休息时被毒蛇咬了一口,才晕倒的。
林敬益家里已订下一门亲事,待他科考结束便要回家成亲,这样的人,大哥怎么放心让我嫁给他。
林敬益哭着跪在我面前,说家里的亲事是父母强迫他订下的,他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姑娘,他心中只有我一人,若不能与我长相厮守,他宁愿一生不娶。
我被感动了,决定与他私奔,只要他对我好,吃糠咽菜又何妨,这个赵家大小姐不当也罢。
于是我与他趁夜偷跑到了晏阳。
最开始林敬益确如他所承诺的那样,娶我为妻,对我很好。
可没想到我以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不过只维持了一年的时间,他就把柳月莺带了回来。
呵呵,我只笑自己不听大哥的话,识人不清。
从我离开赵家那天起,已对不起父亲和大哥,现在我又有何脸面与大哥相认。
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别,竟是与父亲的永别。”
说到这,林老夫人失声痛哭。
母亲生下她后不久,就离开了人世,是父亲一手把她和哥哥带大。
可她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未能见上。
林老夫人心里又如何能好受。
苏若锦比谁都知道祖母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明明是首富家的千金大小姐,本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只因为误信负心汉,被误了一生。
可这又怎能全是祖母的错呢?
“祖母,你想回去吗?”苏若锦搂着祖母,轻声问道。
从祖母的话语里,苏若锦能感受到她的悔恨,及对家人的思念。
也是,自己一人在这世上苦撑了这么久,又怎能不思念家人。
林老夫人未回答,自顾自继续说道:“其实我当年是想着,待我与林敬益成婚生子后,我带着他和孩子一起回赵家。父亲很是疼我,只要林敬益是真心对我好,看在孩子的份上,父亲定会原谅我,到时候林敬益就算没考上功名,也可跟着父兄学做生意,自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可我怎么都没想过,只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林敬益就掩不住他的本性,那个柳月莺哪是什么无意中遇到的女子,根本就是他之前订下的那位未过门的妻子。”
苏若锦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祖母,当年你可告诉林敬益你的真实身份了?”
林老夫人摇了摇头:“并没有,我担心他知道我的身份后与我相处会有压力,谎称自己只是普通商户之女,家中不过是小有资产而已。”
苏若锦明白了,这个林敬益当时不过已是走投无路,刚好遇到赵家小姐这根救命稻草,自然先抓住。
当时的赵云芝就算是私奔,所带的钱财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所能比的,这也是林敬益愿意娶她的主要原因。
这个林敬益!
活该他落了个惨死匪徒之手的下场。
“祖母,这事不是你的错,赵老......舅祖父不顾一把年纪,亲自从云齐国来大楚找你,可见他是真心想把你找回去的。
我是在来京的路边草丛发现奄奄一息的他,要不是被我刚好遇到,说不定舅祖父真见不到你了。
舅祖父身上的刀剑伤,可不是什么普通匪徒之类的能做到的,看来是有人想要舅祖父的命啊。”
“你说什么?!”林老夫人抬起了头,震惊地看着苏若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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