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哈哈,没找什么..”朱研不自然地讪笑着,默默退了两步和纪黎保持距离。此时越加后悔没把小助理带过来,尽管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好歹不是一个人了,自己还能有点儿底气...
纪黎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正如一个月前他提前出现在颁奖典礼附近的酒店里一样,对她来说毫无预兆,却也理所应当。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抬眼道,“你们出了这么大的事,夏曦言还敢放你们出来做活动,真沉得住气。五六家合作伙伴都谈崩,这损失得上两千万了吧...”
朱研本想打个马虎转身就走,一听到这话大脑瞬间当机,“什么...什么两千万?”
“哦,差点忘了,夏曦言是什么人,倒是不清楚仅靠你们,有多少几率把这局掰回来,”烟味逐渐蔓延开来,熏得朱研忍不住低下头把脸埋在大围巾里用力呼吸,奇怪,以前萧瑾习也会那么嚣张地在她面前抽烟,不过味道从来没这么重过,是错觉吗?纪黎看着她的样子微微一笑,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弹了弹烟灰,“叶月从来不跟你们说这些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告诉你们的一定重要,但是他没告诉你们的未必不重要。有些事,过去了,你以为是命中注定,但事实上谁说不是有人刻意为之。你太单纯了,什么都不懂。”他狠狠吸了一口,随手丢下烟头踩灭,认真地看着朱研,好像在假装自己在隐藏什么,也许,不是假装。
朱研捂着鼻子轻轻扇了扇面前的白雾,抬头看了看纪黎,他整个人被包裹在白色的烟雾中,显得和平时的形象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同,她一点都说不上来。
“对了,”纪黎从倚着的墙面上站直了身体,从西装内衬口袋里一张纸片递到朱研手上,“确认一下,不出意外,你应该特别认识这个人。”
朱研迟疑着接过,大致的色调像是几十年前的老照片,不是时间过长就是保存不当,上面的人有些熟悉也带了不少陌生,仔细一看,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纪黎,“你从哪儿弄来的?”
“一会儿我让助理把联系方式送到你住的地方,下次一起约个时间聊聊,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还有,别告诉其他人,我没义务透露给他们。”说完,纪黎便转身离开了。
她很想问纪黎怎么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在哪儿,他没义务透露给其他人,难道就有义务把真相透露给她?不过低头再次看到那张老旧的照片时,心再一次不平静了,其他人无所谓,她只知道照片上的人是十几年前的老爹和自己,和她有关,这就够了。
小助理看到朱研回来,又开始催促她准备彩排,朱研急忙应了一声便上台了。演出时她就像是另一个人,平时嘻嘻哈哈,一上台,脸上便投入地连做出笑的模样也觉得费劲,因此,所有人都把她的不安当成了投入。没关系,与他们无关,她想。
bounce这次的演出曲目是专辑中的第四首曲子《killyouatall》,偏向工业金属,所表达的东西也相对极端些,人气不高,但国内金属党的评价算是非常高了。每当公布节目单子,观众们总是要躁一段时间,连同这首即将要表演的曲子也再次火了一把,就好像他们不在台上表演这首歌就代表专辑里没有这首歌一样。
没办法,真正的金属党太少了。
解远总是喜欢这么说,其他人总想反驳这句消极的评论,可谁也无法否认bounce急剧上升的粉丝量一半是因为他们的颜值,另一半中的一半是捕捉可供饭后谈笑的话题,剩下那四分之一,只有一半不到是金属党。这其中,又有二分之一是喜欢久了的和“偶尔会听”,另二分之一是“不排斥”。
当然,朝前看,不少粉丝尽管不是金属党,却用着十二分的力气去喜欢他们的作品。
齐筠背着贝司搓了搓离开热水袋的感染范围后慢慢转凉的双手,拍了拍衣服口袋,像是能拍到那块精致的手帕,扭过头看向低下头摆弄着架子鼓部件的河琛,轻轻扬了扬嘴角。
杉杉看在眼里,心里默默比了个中指,决定彩排完了之后给枢凉通个电话。
有了上次表演的经验,七个人对于现场的流程都得心应手得多,演出当天很早换好了服装在有暖气的化妆间里窝着,端着一杯热咖啡等待。
“卧槽,这次我根本就没敢把自己的琴带来,心疼死了,”白白靠着椅背,颓然地闭上眼睛,突然又猛得睁开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gibson...那个搞破坏的,要是敢在我面前出现我不把他打残不罢休!”
“省省吧,就你那小身板,看看人家齐筠和萧瑾习,用的也是自己的琴,一声没吭...这个主办单位挺上道啊,大部分都是我们华缘的艺人。”杉杉翻看着节目单说道。
“这不是上道不上道,是关系户。”白白神神秘秘地凑近了压低声音,“内部消息啊,主办单位的大老板,和咱们老板有一腿...”
话没说完,杉杉就卷起节目单在他脑袋上来了一下,“说什么呢,人家是正经夫妻!”
“咱们老板结婚了?”齐筠风轻云淡地问。
萧瑾习点点头,“她上次来的时候你在医院,还带了个五岁大的小孩子。本来我以为又管服装企业又管娱乐公司的会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男人,没想到是个年轻女人。”
“华缘年数也不小了,那会儿老板还在上中学吧...内部消息啊,咱现老板上任以前是她大伯当老板,她和同学创办服饰企业之后大概三四年工夫,她大伯刚好退休就把华缘交给她打理。那会儿解大队长和齐筠你们都还没来呢...”白白说。
河琛叹了口气,“不是我说啊,那也很牛了,再过一年,那服饰企业都能上市了吧,做到那么大,不容易。诶,白白,你怎么内部消息知道这么多?”
白白一听,更来劲了,停止了腰板扬起了小脸,“那是,我谁啊?”
杉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别理他。枢凉和老板认识,我和白白也是最近才知道。都是她说的,叶蒙白有什么渠道?叶月没说,我们哪儿会晓得?”
“陆于杉!!人艰不拆知不知道啊!!我是你小舅子你敢这么对我!!”白白崩溃道。
“你还说!昨天我还帮你搞了卫生,你特么又忘了自己值周!”
朱研低着头,目光流转,看着手机屏幕上新创建的号码,手指微微颤抖。见到夏曦言的时候她确实没想过,华缘创办时夏曦言的年纪仅有十四五岁。至于原来的老板,朱研所了解的,也只有他并不是夏曦言而已。纪黎有她和父亲十几年前的照片,莫非是华缘原来的老板和父亲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那么...和那场事故,有联系吗?
夜幕逐渐降临,天边一道火红的晚霞照亮了即将被吞噬的天空。萧瑾习闲着无聊,和大家招呼了一声就拿着手机出了化妆间。现场的观众要等到两个小时后再进场,他像个旁观者一样坐在了观众席上,扫视了一遍布置精致的舞台,目光最终留在西面仅存的一抹红光下,那是血一样的颜色。
坐了一会儿他便打算回去,穿过走廊时后台突然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的神经条件反射般瞬间崩紧,照理说这很正常,很明显工作人员在调试器械,但是耳侧像有个声音在警告,怂恿着他推开门去。这感觉不太正常。
萧瑾习小心地打开门,不出所料,工作人员都看向来源,不明白他有什么事。谁知萧瑾习径直走向了里侧的另一个走廊,警惕地放缓了脚步。不正常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有人在用力敲打,接着猛地戛然而止,走廊尽头的大门毫无预兆地被撞开,一个神色紧张的人仰着头撒开了腿往萧瑾习这头跑来,“让开!!”
“卧槽!萧瑾习,快拦住他!”
这声音极其熟悉,但现在他根本没时间去理会喊他那人是谁,而是顺手捞住了想溜走的那人的脖颈,反手用力压到墙上,膝盖抵住了他的大腿弯。那人动弹不得,双手无力地拍打着墙面,“放开我,放开我!!狗崽子!!”
萧瑾习扭过头,只见一人一手抓着相机快步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欠扁的邪笑,看都没看萧瑾习一眼,一上来就抬腿给了那人一脚,手上也不闲着,“我让你跑!我让你跑了吗!敢做不敢当啊,啊?有本事再跑啊,反正我都拍下来了。快说,上次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行了行了,秦先,你怎么在这儿?”萧瑾习拨开秦先的爪子皱了皱眉头,工作人员正循着声源往这边聚拢。
“这个等会儿再说,”秦先摆摆手,“哎,你们赶紧叫保安过来,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破坏演出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