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中一片黑暗,各种仪器的指示灯仿佛黑夜中的萤火不停的闪烁着。如果静下心来仔细听听,除了培养槽运行的声音还能听到气若游丝的哼哼声。温柔娴静的电子音响起:“二十四道肉体调制已经完成,共耗时31,536,051秒。肌肉群强化已经完成,评估结果......未发现所需硬件......评估结果未知。反认知滤网强化已经完成,评估结果......未发现所需硬件......评估结果未知。由于缺少硬件,剩余二十二项评估终止.....培养槽舱盖已打开,请用户离开。再重复一遍,培养槽舱盖已打开,请用户离开。“
地下室又恢复了平静,培养槽已经停止运行。随着营养液中氧含量不断下降,里面躺着的男子渐渐喘不上气。终于他睁开了双眼缓缓坐直身体使劲咳嗽,激起水花一片,粘稠的营养液溅到地上发出噗唧声,似乎还带起一阵浮尘。好不容易将肺里面的液体咳出,可以正常呼吸,这家伙也眼冒金星无力的靠在培养槽内壁费劲的喘气,良久才缓过神来。看不清周围的状况,他只能靠双手摸索着,察觉到自己似乎赤条条的躺在一个大棺材里面,想了一会才决定先翻出去再说。两条腿倒腾了会好不容易站起身来,撑着棺材框一个翻身,不知道是手脚不利索还是地上的营养液太滑,男子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天,随即疼的哼哼起来。
“请问需要打开灯光吗?”似乎看到男子狼狈的模样,电子音适时的响起。男子听到说话声有些错愕,张开嘴却没能发声,又使劲咳嗽了几下才嘶哑的回答道:“开灯。”柔和的灯光渐渐亮起,先是昏暗的橘黄色然后慢慢变成了刺眼的白色。男子双手遮眼,等到适应后才将手移开,摸了一把眼眶中流出了泪水,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身后是一个银白色的培养槽,周围林立着各种大小不一仪器。这会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指示灯和冷却扇早就偃旗息鼓,和和气气的站着不再动弹。男子爬起身来再次确认自己什么都没穿,粘在身上的营养液似乎还在吸取自己的热量。四下打量了一会,似乎前方还有个楼梯通往上层,把脚在地上使劲蹭了两下,男子迈步走向楼梯,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的是公主还是恶龙。
地上的灰尘沾上脚的感觉不太好,男子爬上楼梯后忍不住又蹭了两下。似乎这会正是白天,阳光透过窗户偷偷洒在地上,眼前好像是一个厨房。转过门来到客厅,瞧见粉红色的沙发上躺着个可爱的熊型抱枕,沙发旁还站着一面两米高矮的落地镜。一把餐桌配着两把餐椅安静的站着,看来他们也不会回答自己,整个房间看起来灰蒙蒙的,似乎有段时间没人居住了。倒是有个玩意引起了男子的注意,一辆电力驱动的两轮车站在客厅中央,看到它男子身体一震,抱着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的天老爷,什么情况,我怎么会在这里?”男子快步走到镜子前,一副熟悉又陌生的样貌出现在对面:“这是我吗?我记得自己没这么高啊?”赵建军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可镜子中的自己好像又和记忆中的自己不太一样。眼前的男子已经顶着镜框上沿,估摸着至少得有一米八九的样子,由于缺少脂肪的摄入,块状的肌肉已经开始拉丝,长发垂下肩来铺的满背都是,这家伙还不忘重点关注了下两腿之间:“还好还好,还在还在。”
既然这地方没人,赵建军也不客气,肚子咕咕叫的他开始光着屁股四处寻找食物,不一会就在客厅旁边找到了厨房。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旁边就站着大冰箱,赵建军拉开门顿时愣住了,里面塞的满满当当都是罐头!难道是是谁安排好了这一切?“先填饱肚子再说!”赵建军抱起几听罐头回到客厅,拿起沙发上的毛熊当成抹布,草草擦了餐桌和椅子便大快朵颐。吃完了便敲起脑袋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如何跑到这里躺板板了?
记忆开始回溯,依稀记得自己和张守义一起去姑熟市执行任务,虽然过程有些波折最后还是堵住了作恶的AI和他手下的生化人。那AI自烧处理器算的上畏罪自杀,生化人也被大口径手枪开了个洞死在车上......开枪的是谁?对了,是个叫做匡珺的小学老师。然后呢?然后自己好像遇见了一辆小袋鼠和什么人来着......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到底自己看见了谁,只是有些熟悉的感觉。赵建军也不是个纠结的人,即然不记得了就不去想,一阵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又想起自己还一丝不挂,找点衣服穿穿才是正事!
打定主意就开始行动,赵建军在一楼晃悠了会啥也没找到,难道自己要穿着那毛熊出门?四下张望看到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楼后走进了一个女孩子的闺房。梳妆台书桌衣柜大床倒是整整齐齐,主人似乎并没有慌慌张张的离开,而是做好了准备才放弃这里的。心里思忖着赵建军打开了衣柜,一股樟脑丸的气味扑面而来冲的他连打了几个喷嚏。衣服倒是不少,可都是女式的,今天就是自己成为女装大佬的好日子?拨拉了一圈都没有适合自己的款式,倒是底部一个黑色的大纸盒子引起了赵建军的注意,外面刻意用塑料薄膜包裹着,看来里面有些不寻常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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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间塑料薄膜轻松的被撕开,打开盒子后赵建军眼睛一亮,自己之前穿过的灰白作战服和其他衣物已然洗晾干净,齐整的躺在盒子里面。拿出来穿上身后发现似乎袖口和腿部都短小了一截---自己果然变高了,这不是错觉!掂掂盒子似乎还有个夹层?赵建军双手一使劲撕开盒子,耳中听到“哐当”几声,鞋子手枪手环识别环纷纷坠地。他瞄了眼接着又抖动了两下,一个粉色信封从盒子中飘落。赵建军眼疾手快一把捞起,打开信封发现里面只有一张便条,娟秀的手写小字跃然纸上---“三年时间有些长我就不等你了,有缘再见吧!”末尾还有个微笑的猫猫头,看起来是个女孩子留下的。
“这是谁?”“三年?”“难道我真的在那个大棺材里面睡了三年?”更多的疑问浮上脑海,赵建军下意识的看向左手,那镶嵌在手背的终端却消失不见。“算球,事已如此多想无用!”赵建军把识别环套上左脚,揣起手枪就下了楼。打开一楼的大门,院子里面的杂草已经有一人多高,看不见的角落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搞得他心里发毛,幸好青天白日还能忍得住。缠绕着蔓藤的铁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赵建军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院子。
“这地方够偏的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先找个人问问吧。”周围倒是有几栋小楼,大白天也没人亮灯,弄不明白有没有人在家。赵建军顺着小道往外走,又回头看了一眼,四下鸟叫虫鸣倒是亲切,听了一会发现不对,为什么没有车辆的声音?难道这里就这么偏僻,连过往的车辆都没有?
正琢磨间转过拐角眼前出现一条支路,双车道加上非机动车道也有十来米宽,等了少顷也不见来往的车辆,赵建军心叫不好立刻躲近墙角:“我这是在虚拟场景里面吗?难道我的身体还睡在那个大棺材里面没起来?”隔着墙壁隐隐听见房间里面有人在哭,赵建军的心立马跳到了嗓子眼“难道是恐怖片吗?”偷偷摸摸抬起头从窗户向里看去,一楼似乎是一个修车铺。锤子扳手启子散落一地,还有辆少了两个轮子的小卡车被支起悬在半空。再仔细端详了下这半报废的小卡车,似乎还有些眼熟---哎,这不是当初在新芜市那两个小子开的燃油车吗?瞧着斑驳的漆面和粗大的排气管,还有曾经把自己和张守义颠的七荤八素的车斗,十有八九就是它了。“有熟人就好办了!”赵建军打量起面前这栋两层小楼,一层被改成了修车铺,二楼看起来是店家自个居住的地方,还有个晾晒的小露台。正着急一时间没法打开窗户,钻耳的哭泣声突然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街道上传来整齐的踏步声。
赵建军把手枪掏了出来,只露出两只眼睛往外面瞧,一队全副武装士兵模样的家伙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从街口走过,耀武扬威带着十分的煞气。领头的家伙和自己差不多高,甚至还要壮上半圈。后面跟着的七八个看起来也是衣服紧绷,一队人不言不语沉默着压过马路,踏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听不见。
二楼又传来哭泣声,赵建军想明白了,把手枪揣回怀里,对着双手吐了口吐沫,搓搓手后来到露台下方。大腿微曲奋力一跳,两只手在边缘一勾一撑,轻轻松松就上了露台。推开门发现一对老年夫妻拥抱着坐在床上,四目惊恐的看向自己,赵建军倒是毫不怯场笑嘻嘻的开口道:“路见不平一声吼,俩位老人家有什么委屈不妨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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