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长眼吗?”
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心情似乎十分糟糕,她抬起头,还没看清那人的脸,就不住地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咦?你……”她怔了数秒,微弱白光下,那宛如神铸的绝世容颜,再次像一柄无形的重锤,沉沉砸在她的心间,可是……她一时之间偏偏就是想不起来,这位似乎十分“擅长”魅惑之术的学长,到底是叫什么名字。
他紧紧皱着眉,用一种很不客气的眼神打量着她,抢先开了口:“你不就是刚刚坐在我旁边的恶心家伙?”
夏绮莉“诶?”了一声,她刚才根本没注意旁边坐的是谁,这位学长怎么会记得自己就坐在他旁边呢?实在太奇怪了,夏绮莉百思不得其解。
他则露出略显嫌恶的表情:“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对你这种完全没有仪态的吃货没兴趣。”
“东道。”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两人不远处响起,那女子分开挡在前面的人,很快就来到他的身边,小鸟依人般挽着他的手,看了他一眼,空出的手不禁捂起半边嘴发出惊呼:“东道,你的眼镜呢?”
东道拨了拨前面站的人,弯腰拾起一个被踩得粉碎的金色镜框,大拇指往外一挑,隔空对准夏绮莉的方向:“你问她。”
那女子闻言,立马向夏绮莉投来要杀人一样的目光,夏绮莉双手高举在肩前,摇头解释:“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没有做。”
那女子哪里肯听她的解释,怒气冲冲瞪着她,说:“我要你向东道行礼道歉,并负责眼镜的赔偿。”
夏绮莉愣了一下,弱弱问:“要赔多少钱?”
女子气哼哼地说:“1200元,外加……“
“等等,你说多少钱?”夏绮莉快速翻着背包,丝毫不理会旁边惊慌无措的人们在用如何异样的眼光在打量自己。
“1200元。”女子气势不减地重复。
夏绮莉终于翻出了自己洗磨得拉得出线头的破钱包,掏出其中两张小钞,汗颜地递给她:“我只有这些。”
女子一把抢过她的破钱包,翻了半天,除了两张明天到云翼的班车票外,果然一无所有。
东道瞟了眼她的钱包,又看她有些局促不安的神情,淡淡对女子说:“殷瑶瑶,算了,出去之后让吴叔派人送一副来就是了。”
夏绮莉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对啊,对啊,反正这么黑,就算戴眼镜也不见得能看得清,这样吧……”她说着话,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带柄的透明镜片:“我这里有一片路镜,你可以暂时用它来看东西,保证摔不破的。”
东道看着她笑眯眯递过来一面路镜,脸色竟比先前还要难看:“你觉得我是因为近视才戴眼镜?”
夏绮莉摊了摊手:“总不至于是因为远视吧,你才多大年纪,难道有遗传?”
“住口,”旁边的殷瑶瑶忍不住打断她:“你才有遗传病,东道是因为长相太过完美,未免出行不便,才戴上了隐目镜,才不是有眼疾!”
看着眼前这个动辄就为男生大呼小叫,丝毫不顾及身份的学生会会长殷瑶瑶,夏绮莉实在难以想象她平日是怎样能在整个岚园服众,号令岚园过万学生的。
又过了十来分钟,周围看热闹的人似乎已经忘记剧院的危险,夏绮莉也收敛起笑容,诚恳对他们道:“好吧,是我不对,我向二位道歉,还请二位原谅……”
“啪——”
“咔——”
接连两声脆响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一个身影从人群中闪出,殷瑶瑶美丽白皙的脸蛋上不知怎么忽地多了一个深红的巴掌印,而东道脸侧一只手正被他死死攥住,手的主人苍白着一张脸,眼眶中充盈着血红的细丝。
夏绮莉连忙向东道赔不是:“学长,她应该不是故意的,还请学长大人大量,放过她吧。”
“夏,别忘了你是谁,在我等面前,容不得有人这样欺辱你,不要再求他,对于敌人要是轻易低下头,你伤的可不止自己的尊严!”
原来,周籽兰在右边等了半天也不见夏绮莉将她召回灵书,她动用感应,立马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首先就教训了一下那个傲慢得不可一世的殷瑶瑶大会长,等再想掌掴这位副会长时,没想到即刻就被抓个正着,她周籽兰从来不是轻易服软的人,看见夏绮莉随随便便就道歉屈服,觉得她实在窝囊,因此才有这一番说话。
夏绮莉却没管她怎么看自己,一双眼睛在模糊的光线中忽闪忽闪,意重心长地对她说:“学姐,对敌人是不可以轻易低头,但我们现下的敌人,却并不是岚园的学长学姐们!”
她话一出口,掌心忽然向头顶上方快速抛出一物,众人但见没有光亮的黑暗里,猛然迸出一道青光,同时,一个男人吃痛闷哼的声音响起,正下方的人群里已经有人感到有粘稠温热的液体滴到了自己头脸。
东道虽没料到夏绮莉会出这招,但他早已对剧场内一切十分留心,那声闷哼响起时,他的人已经掠了出去,飞行术对他来说简直小儿科,只是这次他行动极快,以致当他用封锁源能的擒拿手法将被击中的人带回地面时,他的呼吸还未平顺。
“你是什么人?”
“你们要抓我们干什么?”
“小伙子,你按好了,我先揍这王八一拳!”
“还是先问问他,有没有可以出去的路!”
……
见东道将躲在暗处窥伺的人逮到,原先安静了片刻的人群忽然又躁动起来,每个人都想靠近这个人,大家七嘴八舌出主意的口舌不停,想泄愤的摩拳擦掌,只有夏绮莉被人们又挤到了外围,冷眼静观着这一切。
这一切似乎太过顺利,她本意只不过想要试探,看看是否有人躲在暗中监视窥探,没想到随便出手就轻松击中一个,未免也过于儿戏,有能耐策划这场异变的人,怎么会如此轻易让他们找到突破口,除非……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想下去,那个被抓住的人忽然间发出一声长啸,她意识尚未清晰,喉咙却已经率先发出警告:“学长!小心!”
她的身体奋力扑向人群包围的内层,听到她警告声的人群敏锐地向四周退开,无奈人太多太过拥挤,手掌光源的人此时已经顾不上照明,手上的光时而在狂乱的人堆里乱晃,时而又照向黑暗的顶棚,哭喊声、尖叫声、咒骂声混成一片,整个剧场霎时间变得极度混乱,推搡间有不少人摔倒,还有不少在内层的人无法快速冲出。
“轰”的一声,逃离失败的内两层人群全都被爆炸波及,肉血淋漓的场景像妖冶无比的恶魔之花一样绽开,夏绮莉最终还是没有能冲进去,因为就在爆破气浪将要冲到她面前的一刻,周籽兰正好从里层飞扑出来,不由分说地将她用力推撞出去。
她与其他逃出的人跌坐在地上,鼻端涌入一阵爆破后的焦味混杂着浓重的血腥之味,满脸懊恼地盯着周籽兰,用心语源能向她怒吼:“你干什么!”
周籽兰平静地回她:“我只是在尽一个忠仆的责任。”
夏绮莉紧咬着牙根,恨不得用牙撕碎面前这个自称是她忠仆的女鬼:“里面恐怕有十多人被炸死了,原本他们不用死的,你可知道!”
周籽兰不屑地说:“你以为就凭你那被深渊连环锁牢牢缚住的源能,进去之后能做到什么?”
夏绮莉一拳狠狠砸在地上:“不试过怎么知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行!”
周籽兰笃定地说:“你当然不行,即使你的深渊连环锁会因爆破的气浪而被你的源能应急冲开,那也来不及护你周全,你难道不明白什么叫做刻不容缓吗?”
“鬼话连篇!”夏绮莉明知她说的没错,可是她无法原谅自己在原本的能力范围内,对这些枉死者见死不救,她不甘心,唯能谩骂泄愤。
周籽兰听她那口不择言的气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柔柔一笑:“我本来就是鬼。”
说完这话,周籽兰趁着人们仍然沉浸在恐慌和黑暗中,几个箭步跑到夏绮莉身边,飞快打开她的背包,一溜烟就钻回了她包里的灵书中。
夏绮莉用力揉了揉眉心,跟她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她本来就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女鬼,难道还要让她关心人类的生死不成?罢了,自己也已经尽了全力,若是早知道会碰上这种事,是应该早早解开深渊连环锁的,到如今木已成舟,即使拥有再强的力量也是枉然,毕竟这个世上并没有叫做“假如……”的后悔药,自己终究救不了任何人,现下只有自我谴责能稍微平复这份无力感带来的恶果。
“这个是你的东西吗?”
略带磁性的男声在她的头顶响起,她抬起头,恰好看到那个逆着稀薄光线站在她面前的东道.唐菊浮。
(路镜:相当于集凸透镜和凹透镜为一身的镜片,镜片侧面有滚轮可以调节度数,用于近视眼镜或远视眼镜的暂时替代品都可以
隐目镜:一种装饰眼镜,主要功能是敛去戴眼镜者吸引人注意的地方,虽然表面看戴眼镜的人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却能影响人们的判断,是一种能让名人或是高手隐匿民间的极佳道具,所以,价钱尽管偏高,仍是很有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