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由神话传说,人文风俗,结合儒释道三教,以历史人物家国情怀为背景创作的群像文,读者老爷们细心品读,喜欢的请您收藏推荐,点点红?,谢谢!)
腊月初八,打赤鬼。
拂晓时分,小镇名为伏魔镇的僻静地方,三声司鸣,有位模样俊秀的少年翻身下床,许是昨夜睡得晚,少年起床就哈欠连天。
此时,他正按照当地习俗,嚼着丫鬟事先准备好的冰块。据说这一天的冰吃了以后,在这一年里都不会肚子疼。
少年姓李,名修远,爹娘早逝。
然而修远,取修缘之意的名字,是个算命先生给起的,少年原本也是不信这些的。
只见少年身穿灰色长衫,脚穿棉布鞋,眯着眼睛,身子歪歪斜斜的来到堂屋。一手持桃枝,一手持竹香,对着写有“天地君亲师”的木牌神色肃穆,嘴里念念有词,“天不连二,地不离土,君不开口,亲不闭目,师不齐肩,位要端固。”
这是小镇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俗,腊八当日祭祀神祇。
灰衣少年将竹香插进香炉,吹灭蜡烛走出了堂屋,安静的坐在院内的台阶之上,他双手托腮仰望天空,天边微微亮,点点繁星若隐若现,少年有些迷茫
许久,天边泛起一抹霞红,少年眼中的浑浊之气才逐渐消散。
他站起身,从屋内端起昨夜熬好的赤豆粥,来到自家院子前的岔路,将一早就准备好的赤豆粥倾倒在路口,这是小镇一个不成文的习俗,李修远也便有样学着做。
灰衣少年半蹲着,轻声念叨,“爹娘,儿子想你们了,今天腊八节,我昨儿就提前熬了赤豆粥,打算和茯苓丫头去学塾那边施粥,先过来祭拜您二老。”
看着地上正冒着热气的赤豆粥,李修远依稀记得母亲去世前的叮嘱,让他多行善、结善果。
也是腊月初八,五岁的李修远生了场大病,当时是被一个上门化缘的白衣僧人治好了,从那之后少年的母亲便开始信佛念佛。
做完这一切,准备回屋。李修远随手捡起一块石头,还是不舍的回头看了看,生怕地上的热粥便宜了汪家的那条大黄狗。
相传上古五帝之一的颛顼氏,三个儿子死后都变成恶鬼,专门出来惊吓小孩,本朝人们普遍都相信鬼怪神祇,害怕鬼神,认为大人小孩中风得病、身体不好都是由于疫鬼作祟。
而小镇的人们认为这些恶鬼天不怕地不怕,单怕赤豆,便流传“赤豆打鬼”的习俗。
昨儿少年和自家丫鬟,提前准备了赤豆粥,心想腊八当天施粥以祛疫迎祥。
灰衣少年原先是个识字的读书人,也想考个秀才举人,能在镇上博个名声,好让那个整日在外乡忙碌的父亲多瞧上几眼,可事事岂能尽如人意呢!
父母的离去,没过几年便家道中落,这让性格多变的李修远开始失去自我。
自认为在镇上读过几年私塾,便自称秀才,自此小镇上便有了个自称李秀才的少年。可笑的是他从来没有出过小镇,也没有参加乡试。
“李秀才啊!咱能不能别墨迹了,你不是爱显摆你那秀才的阔绰吗?今天倒是个好机会,镇上几家大户都在书院那边,我可告诉你,去晚了可没好地方了。”
只见屋外等候的小丫头,像是不耐烦的样子,双手叉腰撅着嘴。
“遇事不要急躁,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没看到本秀才在给水缸的鲤鱼换水吗?”少年对自家丫鬟催促也不恼怒,此刻,不慌不忙的正在摆弄昨天从镇北桃花潭带回来的一条鲤鱼,金灿灿的,很是喜庆。
伏魔镇是个不大不小的小镇,四百多户人家,离大渊王朝的都城也有个万里行程,平日进镇的外乡人除了买一些木雕物件,也会挑选一些天资聪慧的孩子带出小镇。
后来这些出镇的孩子,也有回来过几次,可每次回来时的出手阔绰,让李修远羡慕不已,更别说身上穿的锦衣华服。
可惜少年有梦正当时,也只能藏在心底。
小镇的木雕盛名在外,本朝开国以来,小镇的几位匠人,便担任起建造皇城琼楼的重任,李修远的父亲也是其中一位。
伏魔镇多以桃木木雕最为畅销,镇上会木雕手艺的匠人,多以雕刻神像为主。
似乎是伏魔镇的木雕真的有着驱邪镇魔的作用,小镇自古以来几乎没有什么邪祟。
如果非要说,那只能是南面的桃树林,三百六十棵桃树就从古至今没有枯萎过,也许是小镇人们世代呵护的好,用来木雕或是压胜门头,从来只取旁支若干。
而在小镇西南方,走过一条名为桃叶巷的青石板路,在绕过望月台,一处空地,已有三三两两的人聚集。
在望月台旁石头墙上方,有几间瓦房,这便是小镇唯一座私塾桃源书院。
“快看,是那个冤大头李修远,今天也来施粥了,哥几个跟上我,敞开肚皮吃。”
可能是今天过节,先生有交代。还没有到吃饭的点,便传来孩童的嬉闹。
“吆喝,李大善人也来凑热闹了。”
“没错,是李秀才。”
“就他家现在的光景!也跑过来施粥,哈哈,哈哈哈,瞧他那样!还装大善人呢!”
这声音一听就是那个汪家的小胖子,奶声奶气的。
远处有诸如此类的声音,少年听多了也就稀松平常。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即便这样的顺口溜,掺杂着李秀才的嘲讽,少年人总有着自我安慰的法子,他还是很开心,因为马上快过年了。
兴许是今天过节,小镇东面城门来的人像是多一些。
而小镇的四方围墙,已经有些年头没有修缮过,城墙已经不复存在,别说流寇匪徒,就是小偷蟊贼也不曾有过。
而名义上的城门头只有一把桃木剑悬在上端,连个城门都没有,围墙城头上伏魔镇三个字也是小镇最后的脸面。
“施主!可否施舍贫僧一碗赤豆粥。”
忽然,人群中一道有些阴柔的声音响起,少年闻声一愣,舀粥的手也顿了顿。
很显然他已经认出此人便是当初救他的和尚,觉得眼前的和尚并没有要与他相认,便给眼前白衣僧人的钵盂中盛了两勺粥,“大师,您接好咯!”
像这和尚一样,今天已经来了好几波,少年没有过多在意,继续和小丫鬟布施着热粥。
可和尚走了不远,又回头望向灰衣少年,嘴角微动邪魅一笑。
顿时,一股莫名寒意笼罩着少年。
他脊背发凉,心念道:“这白衣僧为何会出现在小镇,自从五岁的时候见过一次,就再没遇见,要不是他那独特的嗓音还真没想起来,今天突然看见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心里总是怪怪的”
也是这和尚的出现,李修远脑海中便浮现他娘那张慈善的脸庞,“修远呐!你出生时背后的肉髻,注定这生不平凡,娘亲知道你是个豆腐心肠,可镇外的人心更坏,为娘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就好。”
少年苦笑,继续施粥。
腊月初八,这个流传下来的日子,恰好也是李修远的生辰,李修远从未对外人讲过,就连相依为命的青衣丫鬟也不曾知晓。
今天说起来也挺奇怪,有好几户的孩子被选中带出了小镇,也有外乡人进来与小镇上做了些买卖,并不只是木雕,换了其他物件的人一早就离开小镇了,他们一个个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然而这样的细微处灰衣少年偶尔也会有疑惑。
临暮时分,灰衣少年和青衣小丫头走在那条桃叶巷,原本万籁寂静的小巷中,李修远听到几声嘤嘤的笑声,停下脚步,果不其然,看到那个同龄人蹲在墙头上,咧着嘴,毫不掩饰的叫着,“李秀才,你给我站住,快和我讲讲,你这黑灯瞎火的,和小妮子去那里鬼混了。”
听到声音的主仆二人也不说话,就站在原地。
此人乃是李修远幼学时的同窗,也是本镇之人,据说是本朝朝堂某位官老爷的私生子,好像职位还不低,不济也是个州府,听说这位大人走的时候丢下一些银钱急急忙忙就回了朝堂,娘俩平日无所事事,可也未曾为了银子发愁。
桃叶巷家家户户的院墙都很低矮,其实同窗少年也不用踮起脚跟,就能看到院墙这边的大致景象,可是每次和李修远讲话,偏偏喜欢蹲在墙头上,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相比李修远这个名字,同窗少年就要文雅很多,一听就是个读书种子,少年名叫李钧羡,就连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也有个文皱皱的名字“李满枝”,基本上整个小镇的人也都是李姓。
可李钧羡看到同龄人身旁的丫鬟时,小丫头眉头微皱,不自觉的就转了个身,低着头背对着少年,好像很是厌恶此人。
看到小丫头背过身,李钧羡随即收回目光,换了个平常不从有的语气对少年说,“我过几天就要离开小镇了。”
闻言,李修远有些意外,随后又释然,可能在少年心里,像李君羡这样的衙内就不该生活在小镇里,他叮嘱道:“路上小心,出去了有空回来看看。”
李钧羡一脸坏笑,“你就不问我要去哪?李修远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走?你要是把那妮子让给我,兴许我就嘿嘿!”
李修远默不作声,继续听着。
李钧羡忽然收起刚刚的面容,继续说,“不和你耍嘴皮了,我娘往后就麻烦你看顾一下,你也知道她平日嘴碎,得罪了镇上不少乡里,我这次出镇可带不了她,相反你要是出镇了可以去找我。”
李钧羡说完便跳下墙头,四下看了看,向李修远身前靠了靠,从怀中拿出一本泛黄的老书塞到李修远手中。
又在李修远耳边小声低语,“修远,咱俩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哥们,我正儿八经和你说,昨日有个外乡人要换这本书,我没舍得换,送你了,你也别给我矫情,给你就接着。”
看上去远比李修远个头高一些的少年,一把将书塞给了李修远,也没等他拒绝,高个少年随即一个转身,便翻跳上墙进屋了。
暮色里,小镇的上方像是笼罩一层肉眼不曾见到的光幕,有些压抑。
灰衣少年和青衣丫鬟返回院内,李修远关上屋门,走进堂屋拿起父亲留下的刻刀,一刀一刀地雕刻着小木人。
口中呢喃着:“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
而在堂屋一个竹框中,已经有十来个各样的木雕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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