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魔咒 第四节

    “艾拉。”

    “拉米诺。你怎么会来这里？”艾拉没想到竟会在伊斯夏尔肯的村庄里遇见他。

    拉米诺有些尴尬的笑着，回答道：“我来看望一下叔叔。”

    艾拉笑了笑，准备离开。

    “艾拉。”拉米诺再次叫住她：“谢谢你！”

    “谢我？”艾拉不解。

    “因为你发现了背叛者的职业，才让我得已洗脱出卖魔族的嫌疑。”

    艾拉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自己上次守卫拉米兰要塞时，无意中锁定了出卖魔族消息的人应该是杀星或是弓星这两种职业的守护者这件事。

    “不用谢我，其实发现这件事情的人不是我，是奥尔维斯。”艾拉的心又开始疼了。

    望着艾拉消瘦的样子，拉米诺犹豫着开口道：“你与奥尔维斯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还好吧？”

    艾拉努力使自己微笑，看上去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那样。

    “嗯！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你还在怪我吗？”望着如今这个肩挂三星将校军衔的女孩，拉米诺为自己当初对她的不信任和迁怒深深感到自责。

    “我的意思是你能原谅我吗？”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这么说你已经原谅我了是吧？那太好了。”拉米诺的笑容还似以前般明媚：“我们谈谈好吗？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伤心。或许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谢谢你！拉米诺。我是很伤心，不过我想我能处理好。”艾拉婉转的拒绝了拉米诺，走向村庄里的结界传送师，不想再去与拉米诺谈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这是怎样的一种缘分，曾经的她为了眼前这个人的一句话而坚定信念，努力想要改变自己平凡的命运从而走上一条陌生的道路，历经悲喜坎坷、背叛出卖之后再次相遇，她却发现如今的自己心中早已变得波澜不惊。说到底要原谅一个人很容易，但要再次信任却太难。

    当艾拉的身影在黄色结界里消失的一刹那，另一道开启的结界却将奥尔维斯送到了伊斯夏尔肯。

    凭借着准确的记忆力，生活在黑暗中的奥尔维斯到达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他已经能感觉得到自己想要见的人身上流动出的气息。

    “奶奶。”对于这个教授了他在失去视觉的情况下依靠其他感观判断外在环境的老人，奥尔维斯发自内心的尊敬着，他恭敬的行礼问候道：“近来可好？”

    “对于你们这些游走在危险边缘的年轻人来说，我这个无用的老人家过得还算安稳。”老人蹲在用木栏围起的饲养圈中，看似专心的喂养着自己的布鲁克鼠，嘴里漫不经心的对着来人说道：“艾拉离开这里不过一会的功夫，你就到了。”

    “噢！”奥尔维斯表情有些复杂，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她……还好吧？”

    老人将手里最后一点食物全部散向地面，语气中略带不满：“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个问题你应该亲口问她才是。”

    “您说的对，可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向她提出任何问题了。”奥尔维斯的坦诚让老人感到稍微满意了点。

    “看上去不是太好，在湖边呆坐了很久，不过走时似乎找到了新的目标和方向。不必太过担心，怎么说她也是个坚强的女孩。”

    看似安慰的话语却还是让奥尔维斯充满了内疚。

    “到是你，看上去并不比她好多少。”老人稳步朝着以前训练奥尔维斯的小瀑布方向走去，奥尔维斯默默跟在身后，一路无语。

    等两人停住了脚步之后，奥尔维斯才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沉默气氛：“我很惭愧这么久没来看望您。”

    “筹备婚礼是要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忙碌些。说起来我应该恭喜你才是。”老人的话里竟有些挖苦的味道。

    奥尔维斯心里泛起的无限悲凉只能化为苦笑挂上脸庞。

    老人自知失礼，嘴角牵起一抹笑意，说道：“不过艾拉这样的女孩太过于要强，与她相处会让你感到很无趣吧？”

    “恰恰相反，与她在一起的日子让我的内心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安稳。”奥尔维斯听着潺潺的流水声响，仿佛又回到了与艾拉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

    “生活就是这样，总是充满了太多的遗憾。”老人感叹道：“而你与她本来就是属于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勉强不得。”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是个很好的理由。”

    “若我执意要与艾拉在一起，会让她失去守护者的资格、失去她辛辛苦苦得到的所有荣誉。”奥尔维斯本想一个人背负下所有的一切，但老人的指责却让他有了想要辩解的**：“她是那么努力的想要成为守护者，承受着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的压力却依然坚持着。”

    “或许为了你，她能放弃一切。”

    以艾拉的性格来说，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奥尔维斯比谁都清楚。

    “正因为如此我才无法再坚持下去。守护者是艾拉的梦想，更寄托着她长久以来的希望。”一想到这些，奥尔维斯的心疼便无法再隐藏：“虽然她所追寻的答案比想象中更加残酷，但只要不被揭露，这样的希望比起现实来说要好太多。”

    老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但却已经不再有任何嘲讽的味道。

    “用艾拉的身世作为要挟还真是卑鄙，不过你这样做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奥尔维斯感到非常吃惊：“奶奶知道艾拉的身世？”

    老人接下来的话却让奥尔维斯更加震惊：“不用那么惊讶，她可是我亲自交到乌尔古伦手中的。”

    许久之后，奥尔维斯才从震惊中恍过神来，自嘲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而我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这就是艾拉与你最大的不同之处。她若是能安心接受命中注定这样的说辞，放弃与命运抗挣的话或许就不会过得这样辛苦。可惜她一直相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在这一点上她可比你强多了。”

    “听您这么说，您似乎赞同她这样的观点可却又不希望她这样做。”这听上去很矛盾。

    “很矛盾是吧？”老人似乎看透了奥尔维斯的疑惑。

    “说实话我确实不希望看到艾拉走上守护者这条艰辛的路途，平凡的活着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可是，无论多么卑微的生命都有一种与身俱来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潜意识，它们挣扎在命运既定的轨迹上却又不安于满足现状，在历经生活重重磨难之后，有的人向命运选择了妥协有的人却变得更加坚定。而你口中所说的命中注定不过只是人们在得意时挥舞的旗帜，失意时的聊以**借口罢了。”

    奥尔维斯一脸颓废，从来没有过的失败感漫游遍了全身每一个角落：“是呀，您说的对，这全都怪我太过于自信，以为能凭自己的力量而改变一切，若是早知道最终还是会选择妥协的话，当初我就不该放任自己的爱，闯进艾拉的世界中去让她陷入这痛苦的深渊之中。”

    “没有人能预知得到未来，就算是命运之神马勒库坦主神大人也无法做到。”老人尽可能的安慰着面前这个善良的年轻人：“虽然你现在不得不做出这样痛苦的决定，但这无法抹去你曾经为之而努力付出过的一切。也正是因为你的出现，才造就了今天的艾拉，你应该相信现在她可以应付得了任何困难。”

    “奶奶，请您告诉我命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老人摇了摇头，聪明如他竟也还是纠结在命运中迷惘徘徊。

    “命运只不过是胜利者凯旋时高奏的乐章，失败者落魄时弹唱的挽歌，它可以是任何东西以任何形式而存在，但是在内心坚强并拥有着坚定信念的人面前，它既代表不了过去，也解释不了现在，更加注定不了将来。”

    艾拉大步流星的朝着海帝斯军团的驻地走去，营地里分散着的同伴们相互奔走着朝她聚拢过来，人们热情的欢迎着她的回归却又不约而同的避开了所有关于奥尔维斯的话题，没有一个人会冒失到询问她这段时间的处境与心情，这样的体贴让艾拉倍感温暖。

    海帝斯与慕卡从营帐中走了出来，微笑着迎接这个尽其所能隐藏起哀伤的女孩，没有太多的苛责，好像她只不过是去度了个假或是去完成了某个任务归来一般，一切还和从前一样没有改变过。

    慕卡的一句“回来就好。”让艾拉心里暖和极了可却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便就漫上了眼眶。

    海帝斯脸上已经没有了阴霾，甚至看不出任何一点慕可离去时曾经出现过的悲伤。爱人离开后所承受的痛苦他与艾拉一样真切的体会着并顽强的支撑着，所以当看到艾拉浑身散发着坚定的出现在营地时他既满意又欣慰。

    让艾拉颇感意外的是，她在营地里见到了一位新进的军团成员，这个男孩稚气未脱的脸庞上闪烁着喜悦和骄傲的光芒。在慕卡的提醒下艾拉才终于想起了这个已经长大并成为守护者的孩子。

    他略带腼腆的向艾拉讲述了自己在亲眼见到艾拉一行人在伊拉克西村消灭了革命团成员研究出的玉米怪物并拯救了村庄居民之后，便发誓一定要成为向艾拉他们一样的守护者并为之而努力的经过。在通过一切试炼成为一名合格的守护者之后，他便来到营地请求海帝斯军团长无论如何收下自己，因为他要与救他的英雄们一齐并肩作战。

    男孩的到来似乎让艾拉意识到了什么，只不过是由于自己的于心不忍而做出的一个小小举动，便能在一颗稚嫩的心灵上刻下坚定的烙印从而改变了他今后的命运，让他在失去亲人之后却拥有了一个全新人生的目标并为之而努力奋斗着，这样的感受是艾拉从未曾有过的体会，或许这也在无形中验证她成为守护者后真正应该懂得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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