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赋 第一章 傻子

    巳时。

    北霄城。

    此时正值阳光明媚，很多人都喜欢在这时候出门逛街，北霄城大大小小无论哪条街道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熙熙攘攘，略显杂乱无序。

    唯独北霄城横贯中心的一条街道虽是人头攒动，却没有丝毫混乱之意，来往之人皆是按照一定的次序行走。

    鹤立鸡群，想不引起人注意都不行，但，来往每一人脸上都没有疑惑之色，有的仅仅是理所当然而已。

    究其原因，便是，北霄城城主府——江家的府邸设在此处！

    酷暑时节，街上的人越来越少。

    “今年天灾多降，各地百姓收成微薄，不少人沦为流民。江城主特赦，开仓济粮，帮助我北霄城以及周围各地百姓！”

    两名江家护卫推开紧闭的江家府邸大门，接着，一位人到中年的江家管事从中走出，站在台阶上，动用真气使自己的声音传到更远，也更洪亮威严。

    话音一落，紧随其后的另外两名江家护卫将一道布告贴到身旁不远处的通告板之上。

    做完城主交代的事情，中年管事面无表情，在众人一阵艳羡的目光下走进江家府邸。

    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柳管事一样啊，虽然是外姓之人，但在这江家却有极高的地位，更重要是人家还有极武境巅峰的修为，不管怎样，都是别人不敢招惹的。

    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也只能仰望羡慕了。

    街道上的来往之人见到江家护卫将一道布告贴在北霄城的通告板上，很快便好奇的围了上去。

    …　…　…　…　…　…

    “江城主真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城主，没有忘记我们这些老百姓，要为全城百姓发放赈灾粮帮助我们度过难关。”

    “是啊，原本以为今年收成糟糕，要饿死街头呢。现在看来，有江城主这样的人做我们的城主，真是我们的福气啊！”

    “那是，此次不仅扶持那些因天灾而导致收成不好的老百姓，连一些来到北霄城的难民也会得到帮助，还有一些沦落街头的孤儿和乞丐…　…我现在就为江城主祈福，保佑好人有好报。”

    “…　…”

    看到布告上所说之事乃是江家，也就是北霄城的城主府要对百姓的帮助扶持，在天灾不断的情况下的郁闷情绪也全部释放，一个个打开话匣子，称赞着江城主。

    很快便到午时，正是江家开仓济粮的时刻。

    自江家府邸中出来一大批江家护卫，来详尽安排济粮的具体事务。

    江家今日开仓济粮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北霄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此事，兴高采烈赶向城主府，即江家府邸。

    很快，漫漫长队悄然形成。

    “大家都不要急，每个人都会分配到赈灾粮的…　…”

    江家府邸前，一座硕大的梨花木桌，一名女子，白衣胜雪，巧笑兮焉，一颦一笑间花容失色。

    “来，拿好了。”

    女子与一众江家护卫忙活起来，将大半袋米粮交到长队最前方的一名男子中。

    温婉动人，人间仙子也。

    不知不觉间，那一名男子也是痴了，呆呆的望着白衣女子，直至被身后急不可耐的人群挤出队伍，才讪讪地抓了抓后脑勺。

    不知不觉间，原本熙攘的长队已变得极为稀疏，只有寥寥数十人。

    “小姐，已经忙了将近三个时辰了。小翠担心您身体撑不了，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小翠看见江洛水疲惫的身影，不免有些担心心疼，作为江家尊贵的大小姐，做这等粗活，哪能受得了啊?

    “不了，我没有那么娇贵，这些事情只是小意思而已。”江洛水从袖中掏出一个手帕，擦了擦俏脸上的汗滴，又继续做着那些本不该是她这位大小姐做的“粗活”。

    “…　…”听到江洛水这样回答，小翠还想再劝劝她，不过想想也是放弃了，自己家这大小姐哪都好，就是性格有点倔，自己认定的事怎么都不会改变，跟城主一模一样，真不愧是一对父女…　…

    待得这剩下的数十人领了赈灾粮离去后，七八名衣衫褴褛的少年从一个偏僻角落走向那梨花木桌。

    “大人，能给我们一些粮食吗?”其中一个貌似这群人领头者的十四五岁少年，对前方一江家护卫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们这群人中也有读过私塾之人，对于江家开粮仓救济百姓的事情也是知晓，虽然布告上说流民连同乞丐浪儿一样能够得到赈灾粮，但这些年一路乞讨的经历早已令他们知晓世事的无情，乞丐?其他人不厌恶鄙夷已经够好的了，何论帮助他们。

    果然，那名江家护卫只是淡淡瞥了这一群人，并无动作。

    见此情景，那名少年以及身后六人好像早已预料到此场景，并没有抱怨什么，叹了一口气，就要离开。

    “慢着!”忽然，江洛水大喊一声，令褴褛少年一行人诧异的回过头，“江延，你是怎么回事，我爹教育我江家子弟要平等对待百姓，难道你忘了吗?”

    此刻江洛水别有一番威严，那名江家护卫深深的低下头，听取着大小姐的教诲，这件事…　…确实是自己做错了。

    七名褴褛少年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幕，这个女子，似乎是江家的大小姐，而她，现在正因为他们而教训自家的人。

    至于其他江家之人，也都见怪不怪，江洛水江大小姐的脾气，谁人不知，从不允许自家有欺负弱小的现象出现，江延不给浪儿乞丐派发赈灾粮的举动着实不妥。

    “诸位，来，拿着。”见到江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江洛水愠气稍微缓和，旋即亲自将四大袋米粮分给了褴褛少年七人。

    望着送给他们的四袋米粮，一行七人先是一怔，旋即满怀感激的看向江洛水。

    “你们应该还没有吃饭吧?”看到七人憔悴的脸庞，江洛水当即明白了什么，“小翠，吩咐厨房，做一些汤菜送过来。”

    小翠做事效率也是极快，不过一刻钟时间，便将慢慢一大桌菜肴待会。

    当小翠将饭菜摆放整齐，色香俱全之下，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餐的褴褛少年七人不禁狂咽了几口口水。

    “没事，大家不用客气。”见他们七人有些不好意思，江洛水温和一笑，轻声道。

    听到江洛水都这样说了，褴褛少年一行人也不再矫情，端起饭菜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虽然样子有些滑稽，但有了江延这个前车之鉴，并没有人因此大笑。

    江洛水慵懒的靠在小翠身上，这一天，虽然有些劳累，但却很充足，她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忽然，江洛水眼神一凝，她发现，街道的一处偏僻角落，一名衣着粗布衣衫的少年正面无表情的望向这边。

    “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江洛水美眸微动，对着先前向江延要米粮的少年道。

    “啊?当然没问题。我叫李念，小姐叫我阿念就可以。”真是吃的欢的时候，却被人打扰，李念刚想发作，但看见是大小姐与自己说话，那一点不爽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

    江洛水微微一笑，李念同样也是痴了，仙子恐怕也就不过如此吧。

    “那个人是你们的伙伴么?”江洛水白皙手指指向刚才看到的那个怪异少年。

    “咦?”乍一看下，李念没有看清楚，不过当他眯着眼睛看清少年的模样，大吃一惊，“是他…　…”

    “大小姐不必再关注与他了，这人就是一个傻子!”李念沉思片刻，接着说道。

    “傻子?”　听到李念这么说，江洛水很是好奇，再看向那个少年，这个人感觉除了性格有些冷淡外怎么看也不像是傻子的样子啊。

    “我们家乡当初有妖魔作乱，再加上天灾不断，一个村子死了很多人，我们七个侥幸活了下来，但也是沦为乞丐，一路乞讨为生。”

    “这家伙，是我们走到一处虎豹横行的山林间碰到的，他当时在那里什么反应也没有，要不是我们看他可怜带上了他，恐怕他化为了枯骨。”

    “不过他从来没有和我们任何一个人说过话，有时候还成天胡言乱语，神神叨叨的，连赶路也是一个人慢慢悠悠的跟在我们后面，跟一个傻子没什么两样。我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以为他自己走了呢，没想到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见到江洛水不解，李念开口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