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沿拿着钱,脚步迅捷的朝着教堂走去,诺娜常去的教堂和住的地方只隔了三条街,走路大约二十多分钟就能走到,诺沿对这条路很熟悉,因为去学校也是走的这条路;他一边走着一边思索诺娜的话,却想不到一点头绪,他不知道诺娜为什么会担心,或许教堂的神父会知道,只是他未必会告诉自己。
在他转过最后一个路口的时候,他远远看见了对面的教堂门口人群熙攘,不像平常那样肃寂,神父和修女都站在那里,旁边还摆放了几张长桌子,上面有成堆的画册和一些甜点食物;这样的场景他也见过几次,知道那是教堂里的人在向路人宣扬上帝和主的教义,那些小册子上面有教堂的介绍,还有一些圣经上的小故事,甜点食物是为了引起更多人的兴趣,可以免费吃。
诺沿站在那里看了一会,低了低头,悄悄的快速穿过马路,一直朝着神父走去,神父正在对着一位路人表情诚恳的说道:“我们不能给你带来财富和声望,这些必须你自己去努力获取,也只要这样,你才能体会得到的快乐和失去的不幸。”
那人气冲冲的回道:“废话!那我来你这教堂干嘛,不是浪费时间嘛。”
“不论我们多么富足,我们仍然还想索取;相反,不管我们多么贫乏,我们也仍然能够奉献;主不会厌富,也不会嫌贫,他只是指引我们找到爱和信仰,让我们的心不至于迷失,所以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当你学会宽容和博爱的时候,你会比任何时候都幸福。”
那人听完神父喋喋不休的话后,一甩手不耐烦道:“这些废话你跟别人去说吧,我还有事。”
说完话,那人就急匆匆的走了,神父一脸失望的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诺沿此时快步走上前,对着神父道:“温士纳里夫神父,我母亲诺娜让我把这个月要捐献的钱交给你。”
诺沿平静的看着神父,虽然上一次见他是好几年前,但他这些年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煞白的皮肤,花白的头发,不多也不少的皱纹,时间好像在他身上走的很慢。
神父见诺沿把手里的钱伸向自己,他连连摇头道:“不不不,这些钱是捐给教堂的,我不能接!莎妮,快过来,这是诺娜的奉献,你做下记录。”
有个修女答应了他的呼唤,随后快步来到神父面前,神父指着诺沿手里的钱,示意她接过去,莎妮接过钱后,转身去那了一个登记本做了记录,然后让诺沿签了个字,诺沿签的当然是诺娜的名字。
诺沿一边签字的时候一边偷眼看了看神父,他想问问诺娜的事,只是不确定神父会不会告诉他,稍稍考虑了下,他决定还是不问了。
签完了字,他转身就准备走,神父喊住他道:“等等,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诺沿吧?”
诺沿站住了,看着神父点了点头。
神父稍稍有些惊喜的神色道:“竟然都长这么大了,诺娜真的是对你很用心呢。她的身体好些了没?”
“医生说再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不过她一直很忧虑,却又不肯告诉我,不知道神父是否知道她的心事?”
神父神色变得有些暗淡,他在身前做了祷告的手势,然后轻叹道:“我明白她的感受,我们每一个人都会犯错,但原因却不尽相同,对于她所做的,如果她是真心忏悔的话,主一定会原谅她的。”
诺沿听了这段话,更加疑惑,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突然路边传来一阵尖锐的刹车声,一辆小轿车一个急转弯撞上了路旁的路灯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惊呆的不知所以,过了片刻,驾驶室的车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头上流着血,穿着皮夹克从车上面走了下来,就在这时,从道路两端都响起了越来越近的警车声。
从车上下来的中年人左右看了看,迅速的从路边窜到了教堂门口的人群中,不知所以的路人看着他头上流着血跑了上来,都纷纷退避,中年人环顾人群一眼,耳中听见警车已经到了路边,他摇了摇头道:“或许我不该在这里下车。”
话音未落,他瞬间从背后掏出一把枪,对着旁边的人接连开了两枪,两个人应声倒下,其余人吓的尖叫不止,惊慌失措着四散逃开,他在奔逃的人群中捉住了一个修女,用枪胁持了她,往后退了几步,恰好走到神父和诺沿旁边。
此时两边的警车都已经停在了路边,从车上下来了7、8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手里全部拿着枪,远远的对准着中年男人。
其中一位警察对着中年男人大声喊道:“汉沃雷萨,你涉嫌两起谋杀事件,我们要依法逮捕你,你再顽固抵抗,只会加重你的罪行!”
中年男子躲在修女身后大声回道:“我这把手枪里有6发子弹,刚刚用了2发,如果在二十分钟内不给我弄辆直升飞机来的话,我不介意再找4个人给我陪葬。”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斜眼看着身旁的神父和诺沿,低声恐吓道:“你们两个也别走了,一起留下来陪我看完这出好戏吧。”
诺沿早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不过他已经加入暗合会2年了,对于这种事情并不是太过慌张,因为这块区域是在暗合会的势力范围之内,所以这个人很可能是暗合会的人,但等他靠近后,诺沿前后仔细观察也没有看到任何暗合会的标志,这才紧张起来,他转眼看着神父,发现神父很镇定的站在旁边,这让他很是奇怪,因为在枪声响起的时候,正常人都因为恐惧和惊吓而拼命逃跑了,但他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匪徒,实在难以理解。
警察听见汉沃雷萨提出的要求后,立刻打电话回总部沟通,过了2分钟后,回复他道:“你提出的要求,我们已经跟总部沟通过了,他们同意立即派遣直升机过来,但我要提醒你,你没有豁免权,就算逃到其他国家,一旦被发现,还是会被逮捕,到时候你就没有辩护和上诉权,我建议你现在缴械投降,你还可以请律师适当维护你的基本人生权益。”
汉沃雷萨对警察的话不屑一顾,他对着身前被吓的面色惨白,冷汗都已经渗出的修女道:“你觉得我现在放了你,他们会让我安心的过完下半生吗?”
修女哆哆嗦嗦的回道:“不…可能,你…你刚刚杀了两个人。”
汉沃雷萨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看来你是个诚实的人,够资格侍奉上帝,但愿我这么做上帝不会生气。”
说完之后,他面色凝重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警察们躲在路边的车身后,都拿着枪一动不动的对准着他。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神父看着被他胁持的修女面色越来越苍白,慢慢开口道:“你如果要人质的话,我愿意做你的人质,请你放了芬玛丽修女和这个无辜的年轻人吧,芬玛丽有严重的贫血症,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惊吓。”
汉沃雷萨有点诧异的看了看神父道:“你不是个简单的人,我看不见你丝毫的害怕,难道是因为你相信你的主会保佑你?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主的信徒,当然,那是我妻子还没死的时候,可从她生了病,因为贫穷而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最后离开了人世后,我就什么也不相信了;从那以后,不管做什么,我都觉得人生很空洞,好像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后来我就做了杀手。”
“我们每个人都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因为自己的得失,便去评判这个世界的光明与黑暗;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当然不在乎多杀我们几个,可如果你的妻子还在世,她会对你做的这些事做什么评价你有想过吗?”
汉沃雷萨想了想,缓缓道:“她很善良,一定不会允许我做这样的事!可是,她已经死了,这就是事实,无谓的缅怀和幻想对我来说根本不起作用。”
神父正要回话,远远的看到一架直升机快速飞来,最后停在教堂的门口。
汉沃雷萨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看着不远处的直升机停好,他右手放下枪,左手用力一推修女,让她往前走,就再他右手放下的一瞬间,诺沿飞奔上前双手握住他的右手,想抢夺他手里的枪。
诺沿一直在旁边暗暗观察汉沃雷萨,看着他手里拿的莱塔92f型手枪,就知道这个劫匪不简单,所以他凝神贯注的寻找最佳时机,眼看着直升机已经来了,若不在他登机前抓住他,就只能看着他逃跑了。诺沿并不是十分关心他能不能逃走,只是这个人捉摸不定,如果不主动出击,难保他下一步不会朝谁开一枪,所以他抓住了这个机会想上前夺枪。
诺沿双手用尽全力的想夺走汉沃雷萨手中的枪,但他意外的发现汉沃雷萨手中的枪握的格外的紧,虽然一时夺不下来枪,但诺沿依旧死死的掐着他的右手,因为他知道一旦让他提起手里的枪,自己随时会死在他的枪下。
汉沃雷萨右手突然被人抓住,情急之下挥起左手一拳打中了诺沿的头部,诺沿顿时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太阳穴就又受了一拳,他并不是避不开汉沃雷萨的拳头,只是不敢松开手;在受了汉沃雷萨第二拳之后,他眼前一黑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这一瞬间他看见汉沃雷萨右手的枪举起来对着自己,而几乎同一时刻,神父冲了上来挡在了他面前,隐约中听见了两声枪响后,他昏迷了过去。
诺沿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的光线刺眼,他用手遮挡了一下,这才勉强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睡在教堂的椅子上,刺眼的光线就是从教堂明亮的屋顶上透下来的阳光。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摸了摸身上的毛毯,奇怪的看了看四周,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修女在讲台上,其中一个看见诺沿醒了,立即走了过来,微笑着对诺沿道:“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诺沿不解的问道:“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你之前被那个匪徒给打晕了,后来是神父救了你,现在已经没事了,本来警察要送你去医院,但神父知道你只是晕厥,休息一会就好了,所以把你放在这里休息。”
诺沿想起来昏迷前的情景,猛地站起来道:“神父呢?他怎么样了?”
修女笑着回道:“神父很好,他没有受伤,那个匪徒对着他连开了两枪,但都打偏了,警察趁机开枪击毙了他,神父现在在警局录口供,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那两枪都打偏了?”
看着诺沿吃惊的反问,修女点点头回道:“嗯!我们也觉得这是很神奇的事,明明那么近的距离,那个匪徒竟然会打偏,这一切一定都是神的安排。”
诺沿仔细回想着昏迷前的情景,自己倒下,汉沃雷萨举枪,神父挡在前面;两个相距不过1米左右的距离,汉沃雷萨怎么可能打偏,他是个杀手,对手里的枪一定十分熟悉,不论枪法怎么样,那么近的距离,绝对不可能打偏,可神父为什么又能毫发无损?
修女见诺沿愣愣的看着自己,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还有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诺沿正想的出神,被她的话打断了,他回过神来摇头道:“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我在这里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左右”
诺沿惊讶道:“都这么久了,我要回去了!谢谢你们的照顾。”
说完之后,诺沿就匆忙走出了教堂,他不想让诺娜知道这件事,以免影响她身体的康复,但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像修女说的那样简单。
诺沿回到家的时候,轻轻推开了诺娜的房门,发现她正在安然的睡着,他稍稍松了口气,又轻轻的关上了门去厨房做午餐了。
值得庆幸的是,暑假快结束的时候,诺娜的身体恢复了,虽然她眉间仍然隐现着一丝忧虑,但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他特地买了两块上等牛排和一瓶香槟来慰劳在他生病的期间,替她工作的诺沿。那晚是诺沿第一次喝香槟,他觉得香槟的口味远不如气味浓香,唯一能让人喜欢的,或许就是喝了几杯后的那种迷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