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界鬼泣 第三十四章 弱者与强者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生来出类拔萃，有人生来高高在上，有人生来力量强大，他们的人生无不精彩至极，荣耀一生。而他却志山就偏偏是一个普通到了极致的人。他一直遵循这个世界简单的法则勤苦奋斗，他不懂力量，所以他无法成为甚至超越那些强者，他只能倾尽所有热爱他的生活，哪怕只是平凡的活着。但是战争来袭，他又需要去战斗、去死亡。其他人都认为那是一种荣耀，是一种光荣的牺牲！志山只想活着的想法成为了他们的耻辱，在所有人眼中，那是一种站不住脚的思想！

    支撑着志山的是那个家的依靠。他有自己的房子、工作。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一个刚刚来到世上不久聪明可爱的儿子，不管他过得多么艰难，生活有多么累，至少他还有一个喘息的家，有妻子虽不华丽却足以温饱的饭菜。每每听到儿子的喜怒哭笑声，无限的力量和希望又回到他的心里。这些，是志山的一切，是他拼尽所有，哪怕是生命也要守护的家。就算得不到全世界的认同，他也要保护他们。志山也想要去选择保卫家园，选择光荣的死去，但那样毫无意义的流血，又守护了谁？是高高在上的权贵？是自己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尊严？还是能保护她的妻子儿子？

    活着难道就不该守护自己的一切？志山做出了他的选择，背叛了他的国家，背叛了所有人。在他的心中有这样一句话——我背离了世界，背离了尊严，背离了家园！我又该何去何从？或许我不该活着，但我的家人，我爱的人，必须活着！

    仔细又听了一会儿，林内再没有半点奇异的声响。志山领着妻子走出了丛林，犹豫着。大路是不敢走的，因为很容易被魔军巡逻队发现；虽然还有一条隐蔽的小路，但不敢保证魔军是否发现了那里，况且那里不时还有猛兽出没，这些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走那条路都不安全，想了一会儿，志山决定走小路，林中的猛兽相比魔军，他还有一丝希望。那些穿着铁皮铁甲的肮脏兽人，裸露的皮肤上满是令人恶心的疙瘩，丑陋而扭曲满是褶皱的面容，从满是残缺不整黄牙的口中发声，呜呜哇哇的吼叫如同受了惊吓的乌鸦一般刺耳！他们挥舞着不知沾了多少鲜血的残剑破斧，攻城陷地，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永远是那么的怨毒。而他们胯下的坐骑更令人感到恶寒，这些丑陋的东西更像是从奇臭无比、恶心不已的垃圾堆中找出来的巨型的猫和狗，这些残暴的野兽竟然吃人为生！不论是活生生的，还是因为战斗而死去的兽人的尸体，都不放过！看着那残损不堪的尸体和它们脸上的贪婪渴望，志山不禁想要吐！

    魔军从哪里来，他们来自魔界！从只有时空强者才能打开的界环穿越而来，来掠夺，来杀戮！无法想象，那个鄙陋之地，那个残暴世界。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冰冷、血腥地蛮荒之地，竟然存在着这样令人作呕的生物！那些强出界限的强者，又怎么会在那样的一个世界里生活，而不把他们一一超度，反而任由他们祸害这世间。

    丛林中的小路幽静僻远，很少人知道这里，小路是山中的打柴人和猎人走出来的，所以路很窄，没有人整理，两旁满是杂草和延伸出的树枝。志山走在前面，用手里的刀开辟出一条畅通的路，以便于后面的妻子走动。

    走了很久，志山开始觉得很是奇怪。昔日热闹非凡的丛林变得寂静无比，虫子野兽不见一只，连鸟儿也不见鸣叫。整个森林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样的环境里，带来的不是心安，而是恐惧。这四周的丛林深处，似乎处处充满了危险。“躲起来！”志山无法压制心中那份不安，更不敢怀有一丝的侥幸。

    闻言妇人抱着小孩急忙向一旁的草丛里钻去，如今的她也是非常的警觉。“啊！”草丛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听得出这是妇人发出的。志山急忙冲了过去，一边捂住了妇人的嘴，一片小心地巡视着四周。茂密的草丛被压倒了一片，那里藏着一具尸体，一具兽人的尸体。志山小心的俯下身子，用刀挑拨兽人，尸体下满是兽人绿色的血，绿血已经凝固。仔细翻看之下，尸体的脖子上有一处致命伤，是剑痕，深及触骨。

    “剑？”志山迟疑了一下，他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那人，曾说过后面会很安全。如果这些兽人是他杀的，可是那人身上并没有负剑。看来不是他杀的，这林中应该还有别的强者，很有可能刚刚那声惨叫就是用剑之人所致。想到这里志山心中稍安，既然这强者杀兽人，那么证明这林中没有威胁了。

    林中忽然吹起了强风，风吹叶落，草也摇荡，隐约间血腥弥漫。志山站起身，四下看去，没想到，这四周的草丛中竟然横七竖八的躺着满是兽人的尸体，狰狞的面容死了还僵持着，未曾冥闭的眼中竟有恐惧之意。翻看了一番，这些兽人死因如一，一剑破喉。搏斗痕迹不多，战斗基本是在一瞬间结束的。

    志山咽了一口唾沫，搂住颤颤发抖的妻子，这就是一场屠杀！不管死的是谁，死亡的气息凝重，一种莫名的恐慌从心中升起，令人恐惧的强者，这是一个弱者对于强者力量的恐惧。

    一道寒光随风袭来，红影残留，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一瞬间，志山怀中的人突然被扯走，那一刻他无能无力。“志山……志……”妻子最后的呼喊虚弱无力，一把利剑穿过了她的身体，带着她挣脱了志山温暖的怀抱，直挺挺的定到了一颗树上。剑身的寒冷，身体的寒冷，那么冷，那么冷。她的神智渐渐迷离，喉咙中涌上了滚烫的鲜血，她却感觉不到，顺着她的嘴角，殷红的鲜血流了下来，随着从眼角滑落的泪滴一起落到了她怀中的孩子身上，孩子也忽从梦中惊醒，嚎啕大哭，却再也没有那个亲爱的人来安慰他。

    孩子的哭喊惊醒了发愣的志山，顺着声音寻去，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手持剑直入妻子的身体，抵在那里，剑锋差一点连女人怀中的孩子一起伤害。他的身体猛地打了一个冷战，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眼前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在若真若幻之间，鲜红的血满目。“不！不！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志山拼命的摇着头，看着妻子即将闭合的眼睛，他怎么能相信？刚刚，就刚刚还好好地一个人，就要死去，他怎么能相信！只听见一声心碎的声音，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不！不！”胸膛内，喉咙中的不不不，毫无意义，毫无作用！

    “语言石？”滴羽从妇人怀中抱出沾满了鲜血的孩子，将剑收回，妇人随即软软的倒下。凝视着孩子怀中那块沾了血的黑玉，嘴角竟然扯出了一抹笑意。“这回你还能忍下去？战神，也不过如此。哈哈……”

    红衣男子就要离开，在他的视线里，没有一个斯声竭底，泪水满面的男人。他是这世间最强之人，他的心中，早已是狂傲至极，这样的弱者，如同蝼蚁，都懒得费力踩死。

    “你还回来！”志山心痛若碎，心中都是无力带来的愧疚和自卑，交织缠绕，失去挚爱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但更多的，是不平的愤怒！仰天长啸一声，这份悲哀与怒意让天都变了颜色，阴暗、落雨。除了伤痛，这天，只会落泪！恨自己啊，一个天生的废物，一个彻彻底底的懦夫！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所爱的一切，只能任人宰割，任人支配！他要发声啊，他要抵抗啊，他要用他的血肉之躯去阻挡，哪怕是铁骑或者是利剑！这具肉体，似乎只有流出血才有它的价值和意义。活着，卑微的活着，那是什么，那是一具只会浪费空气，浪费资源的腐朽肉体！它的灵魂，早已被鬼吸了去，这样的躯体，志山自己闻到了一股腐息味，这样的身躯，唯一的价值，倒不如给那魔军的坐骑当口粮，似乎都会遭嫌弃！

    电闪雷鸣间，一个不屈的身影站起。

    “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响彻天际，最后的依靠，最后的希望都死去的悲哀弱者，在这阴云密雨之下的丛林中深处，伴着漫天的雨水和那一腔复仇的怒火，一触即发……电光火石之间，闪电点亮的剑锋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人影随即缓缓倒下。就这样倒在爱人的身旁，轻轻地口述着最后的呢喃，闭上眼，然后归于尘埃。弱者对强者，就该这样。

    “哇哇！哇哇……”似乎漫天狂暴的雷声惊吓到了襁褓中的孩子，撕心裂肺声里，一张冰冷的脸探出，滴滴血落。“别急，马上，你们就能团聚了。”任凭孩子哭得多么彻耳，再也没有人来回应他……那血泊中的男人女人，甚至连亡魂都没有留下……

    “可怜的弱者，守护不了自己的一切，只能靠他人来保护，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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