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彼岸 第四十五章

    甲州胜沼战役

    新选组受胜安房大人之命作为甲阳镇抚军前往甲府，并于新政府军抵达之前优先占领甲府，而由于行军缓慢，新政府军已早先一步抢占甲府，甲阳镇抚军被迫于胜沼扎营，经再三商讨，最终决定由土方先生前去神奈川寻求支援，其余人员则留下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包括千鹤在内。

    战争一触即发，对方是多出己方十倍以上的大批军队，且对方作战所使用的军火也较为优越，因此，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必输之战。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黑雾，混杂着丝丝血腥味，于这祥和的大自然间显得突兀陌生，春日和暖微风拂过，气味四散，地上的斑斑血迹与横陈的士兵尸体时刻提醒着人们此处所发生的惨烈战役。

    不远处的粗壮树枝上坐着一人，淡漠地观望着战场中的诸人，对于这些人类之间的无聊争斗，他并不感兴趣，只是为了归还人类当年给予家族祖先庇护的恩惠罢了，而让他最为感兴趣的当属新选组众人，尤其是变为罗刹后方能与他匹敌的那个魔鬼男人。

    金色发丝轻轻飘动，拂过脸庞有些痒痒的，血色双眸中倒映出林间小路上匆匆奔跑之人的身影，但见此人着一身洋装打扮，半身披风向后飘起，栗色齐耳短发整齐垂落，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与千鹤的长相神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只是性别不同而已，而他正疾速赶路，看其方向似乎是前方不远处的硝烟战场。

    (看来土佐藩也有所行动了…只是这番背弃鬼之道的做为，必然要有人为之付出代价才可！)

    幽暗林间回荡着两人因疾跑而发出的剧烈喘息，以及那不敢停歇的杂乱脚步声，绯色艳丽残阳犹如猩红之光，渲染了暗沉的天空以及昏暗的林间小路，地上横陈的几具尸体缓缓淌出殷红血液，与那猩红光芒相辉映，愈发显眼。

    前方的堵截之人安静立于小路中央，神色自若地凝望着千鹤，清秀如女子般的娇美面容露出淡然微笑，小巧的薄唇缓缓启合，讲述自己与千鹤之间那不同寻常的血缘关系，眼见千鹤表现出一副无法置信的神情，此景似乎有些惹恼了他，只见他大力将其身边的近藤先生击倒，随后缓缓将手递予千鹤欲让她随之同行，然而千鹤早已与土方先生约定誓死保护身侧之人，所以宁可与这所谓的亲生哥哥拔刀相向，也绝不违背自己所许下的誓言。

    金石之音响彻林间，几声清脆之后，便安静如初，只见一把寒光熠熠的刀其尖锐刀尖正直直指向千鹤，而握刀之人见再三劝解其降和而依然不起丝毫作用后，终狠下心举刀，锋利刀刃疾速向千鹤落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金属碰撞之音蓦地响起，预想中的血溅四方并未出现，而是一名银发血眸的男子举刀抵挡了那一击，此人便是已罗刹化的冲田总司，在极其关键的一刻，将千鹤救下。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便是眼前这副场景，冲田之所以会成为罗刹，十有八/九是拜他所赐，若不是他插手于新选组的种种事宜，近藤先生也不至于受重伤，但是同时也感谢他为自己带来这有如神赐的力量与异于常人的体质，正因如此才可将他抹杀。

    冲田不愧被誉为天才剑客，刀刀皆能逼退对方，几番强力攻击下来已然使他招架不住，在其露出破绽的一瞬，快刀向前猛力刺去，却倏地停在半空再也无法突进半分，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原是尚未完全治愈的肺痨再次发作，加之腹部的伤口受到牵引，使得冲田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半跪于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噗哧——”刀尖穿过胸膛的声音，却是千景在此人趁机举刀砍向冲田之时将其灭杀，带着强烈鄙夷语气的低沉嗓音响起，“我不允许你做出玷污雪村家名誉之事，背弃鬼之道，这便是你所要付出的代价！”冷漠地将刀拔出，轻蔑地看着他慢慢向千鹤爬去的落寞身影，直至其停止动作并渐渐冰冷，适才对千鹤道出自己会将纲道一并除去之意，也未等她回话，便自顾自地向前方走去。

    青翠欲滴的繁茂竹林也似被那绯红春晖渲染，呈现一片美如画之景，暖风拂过，沙沙作响，仿若天籁之音般优美动听，行走其间，烦闷的心情瞬间舒畅，令人忘忧。

    身后传来幽幽的叫喊声，回身却见千鹤正匆忙地奔来，因剧烈奔跑而大口地喘着气，额角沁出一片细密汗水，于暖橘色的柔和光芒映照下晶莹闪烁，深栗色的明亮眼眸透出善良与纯真，倘若不是生于这般战乱年间，该会是个天真烂漫的明朗少女。

    “风间先生，请让我同家父说几句话，制造罗刹本身就是错误之举，但是也许我的话会管用，由我去劝说可能会更好！所以拜托你了！”千鹤不愿见到从小将她抚养长大的纲道也沦落至她的哥哥那般下场，所以竭力劝服眼前的男子，于她眼中，此人也并非想象中的冷漠与不近人情，单看未来与他共同生活如此之久却不愿离开，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好吧，我给你这个机会，鬼是信守承诺的，希望你能牢记身为鬼的荣耀！”千景被她的这番说辞所打动，终是答允了她的这一请求，况且于未来而言，千鹤是她的知心之交，成全千鹤也是疼惜未来的表现之一。

    “是，非常感谢！”

    偌大的战场，不同的地点却发生着不同的事件，在千景的注意力都集中于千鹤那边之时，土佐藩的军队抵达战场，其中大部分士兵皆为罗刹，而且是能于日间活动的改良罗刹，其棘手程度可想而知。

    原田与不知火正兴致盎然地互相切磋比试，却被一群突然出现的士兵所打扰，两人气愤不过，对其进行攻击，然而均无效果，子弹利器穿过其身体，对方却不痛不痒行动自如，两人这才发觉眼前的原来是一帮改良罗刹。

    雪村纲道从一群罗刹身后走出，有几丝阴险狡猾的脸上带着十分得意的神色，似乎非常满意自己的研究成果，简单同两人打声招呼后便转身离去，任由成群罗刹将之团团包围，他的目的便是将阻碍他的人类全部消灭，即便鬼族也不例外。

    幽深小路蜿蜒曲折，道旁的野草繁密茂盛，昏暗的林木间似潜藏着某种危险，连空气也变得愈发森冷，一阵寒意甚重的风猛烈刮过，卷起地上的沙尘，尘土飞扬迷人眼，纲道不得已用衣袖遮挡挥散，风停，尘土落，眼前视野终于清晰，却于林中缓缓走出一人，手中利刃寒光扎眼。

    “你是？”纲道对于此人的突然出现感到很意外，但见来人相貌俊秀更似女子，着一身宽大的深蓝道服，墨色长发随风扬起发丝凌乱，面容却冰冷至极，必是来者不善，“请问你在此处拦截是何用意？”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同时攥紧了袖中藏着的手枪。

    “你就是雪村纲道？”虽是男子打扮，声音却细腻清澈，一听便知其是女扮男装，然而那寒入骨髓的冰冷语气里已然透出强烈的杀意，黑色水润的双眸覆上了一层阴霾，“原来变若水就是你的杰作，你真是——该死——”话音刚落，那道瘦弱的身影便倏地瞬间移至眼前，举起手中寒刀，向对方致命处砍去。

    纲道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砰——”一声枪响，袖中藏匿的手枪泛着银白光泽，银质子弹没入其身，见此情形，他几乎狂笑起来，然而眼前的身形蓦地消失，子弹只是穿过其残影而已，大惊失色之下，自背后传来深重的寒意，正欲躲闪，利刃穿透右肩，剧痛袭来，险些令自己痛晕过去，暗红血液迅速浸透了身上的深褐色和服，斗大的冷汗淌落，面容惨白无比。

    “雪村纲道，你去死吧！”

    闪着寒光的利刃再次向他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