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朱常洛怠懒的样子,李植四下打量一番,心中微微安定下来。
许是方才的时候,梁永已经派人通报过他了,所以他才会在此处等候,不然的话,他身边也不会只带两个人出来,何况贝勒爷的计划,自己也是今夜才得知,怎么可能会被泄露?
定了定神,李植拱了拱手开口说道。
&禀殿下,今夜臣巡查之时,抓获了一队鬼鬼祟祟的女真人,其首领乃是苏完部首领索尔果的儿子费英东,潜入辽阳城,欲要刺杀殿下,臣不敢耽搁,故而连夜带着他们来求见殿下!”
说罢,微一侧身,将他身后的几个女真人露出来。
此刻,这些人都仿佛被打昏了一般,被几个兵士架着,毫无知觉,李植话音一落,那几个兵士顺手将他们丢在地上。
&真人?”
朱常洛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之色,霍的站了起来。
&是胆大包天,不过本王倒还没见过活的女真人呢?”
说罢,一脸好奇之色向前走去,李植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一条道路,但是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一步,两步,就在朱常洛即将凑上去的时候,一道雪白的刀光闪现,身上的牛皮绳仿若无物,瞬间被崩断。
紧接着,几个女真人从地上暴起,旁边的三个人扑向李植带来的军士,另外两个扑向朱常洛身旁的两个护卫,而当中一人,径直朝着朱常洛冲来,手中匕首雪亮,直刺心门!
&下小心!”
梁永和李植同时惊呼出声,不过不同的是,梁永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惊怒之色,而李植的眼中却隐约有一丝阴翳。
费英东的脸上闪过一丝嗜血般的狂热,他对自己很有信心,此刻的他,手中匕首距离朱常洛已经不足三寸,只消片刻,他的匕首便能刺入这位尊贵的殿下胸膛。
眼角余光掠见,他的两个兄弟,已经被这位殿下的两个护卫击倒,一人手臂被斩断,另一人的胸膛上多了一个血窟窿,鲜血喷溅,已无再战之力。
而他也能感受到,随着他们的动作,门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无数兵士,朝着大堂内扑来。
或许……这是一场陷阱!或许……这位殿下真的像贝勒爷所说的,不是个草包!
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实在太自负了,竟然敢用自己作为诱饵!
或许今天自己的这帮兄弟们一个都回不去了,但是能够带走这位殿下的性命,不亏本!
费英东有自信,三寸的距离转瞬即逝,即便是这位殿下暗中布置了再多人,也不可能有人能够救的了他!
眼中掠过一丝残忍的光芒,费英东奋力向前,手中匕首直刺对面胸膛……
越来越近了,费英东能够感受到,匕首已经刺破了这位殿下身上的锦袍,下一刻,就能刺破他的心门,但是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他的匕首明明已经抵在他的胸口,却无论如何不能再前进半分……
&子敢尔?”
长剑斩落,落在费英东的手腕上,被长剑劈中的右手血肉模糊,再也无力握住匕首,哐当一声,匕首掉在青石板铺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孙荣收剑,护着朱常洛向后退了几步,而自四面八方涌出来的护卫们顿时冲了上来,不过片刻就将几个大汉绑了起来,这次却是结结实实的帮了起来。
这一番变故,兔起鹘落,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便已经完成,一旁的李植原本还略带得意的脸上,顿时惨白一片,连忙跪倒在地。
&下,臣有罪,臣不察之下,竟令殿下遭人行刺,臣有罪,请殿下责罚!”
朱常洛捂着胸口,使劲儿的揉了揉,不得不说,这王皇后给的护体宝甲倒真不是水货,方才那匕首明显也是削铁如泥的利器,但是竟然丝毫都刺不穿着软甲。
不过刺不穿是真的,可这费英东的那股力气却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他身上,着实让他有些不好受。
梁永更是急急忙忙的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朱常洛没事,才放下心来。
望着李植惊慌失措的脸色,朱常洛冷笑一声,这个老货想的倒是真不错,真以为他是辽东巡抚,自己就治不了他了!
可惜啊,自己布下这么一张大网,甚至不惜用自己来做诱饵,又岂能让他逃掉!
&然李巡抚自认有罪,那好,梁永,摘了他的乌纱帽,暂且押送到偏房去!”
&
李植顿时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满脸通红。
要知道,他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这朱常洛难道真的敢将他免职囚禁不成?
虽说他这些日子以来放低姿态,可是要清楚的是,他可是正三品的辽东巡抚,要动他,可是要有皇帝亲旨的!
情急之下,李植顿时开口道。
&下不可,臣乃朝廷大员,殿下如此乃是违制啊!请殿下给臣一个机会,这些贼子在城中还有同党,臣立刻去调集兵马,封锁四门,搜捕同党,将功折罪!”
不料朱常洛却是冷笑一声>
&捕同党?恐怕你前脚出门,后脚驻守辽阳的军队就会将枪头对准本王吧!”
要知道,辽东巡抚的全称是巡抚辽东地方赞理军务,政务军务都能插手,特殊情况下,的确可以调集兵马,朱常洛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害怕李植丧心病狂,调动兵马围攻自己,虽说他这次带来了不少人,可是要和驻守辽阳城的军队相比,还是差一些的!
何况此等大战将起之时,后方要是乱了起来,算是什么回事!
所以他才特意设下这么个陷阱,引诱李植上钩,如今鱼儿已经咬钩,他怎么可能将他放回去?
李植脸色一白,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和朱常洛对视。
的确,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事已至此,他压根没想过能够全身而退,别说出了这种事情,他和女真的关系再也遮掩不住,就是没查出这件事情和他有关,朱常洛在辽阳城遇刺,他作为辽东巡抚,也必将负上不可推卸的责任,倒不如干脆调兵杀了朱常洛,然后逃去女真部落。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点心思竟是早已经被看穿了。
&下这是说的什么话,臣身为朝廷之臣,怎么可能调兵对付殿下,不过就算是臣有罪,也当由陛下定夺,殿下无权对臣有任何限制!”
心中恐慌,但是面色上却是硬气起来,李植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他身上的这身官袍,是他最后的护身符,只要这位殿下稍稍顾忌朝廷法度,自己就还有希望。
不过下一刻,他却知道他错了,这位殿下心思之缜密,受皇帝宠爱之深,已经非他可以想象的……
只见朱常洛缓缓从袖中掏出一个圆形令牌,蓝底漆金,上面龙飞凤舞的一个令字,顿时让李植心如死灰!
&王命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