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2点,狂风暴雨大作。
t市高档住宅区的坡道上,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急速的行驶着,在一幢乳白色的别墅前停了下来,后车门打开了,车上下来一个少年,夜正黑,雨正大,风正紧,少年单薄的身躯就这样冒着风雨中向着别墅的大门走去,少年离开后,小轿车未作一刻停留便向着来的方向驶去,很快消失在了茫茫雨夜中。
“婶,为什么这么晚把我从学校里叫回来?”少年跑进客厅,站在门前抖落着身上的水珠,一边问到。
“婶婶,出什么事了?”客厅里灯光很暗,一种不祥的预感袭击了他,他下意识的觉得什么可怕的是发生了。
“丙辰,你过来”少年慢慢的走过去。
“你叔叔……出事了”
硕大的雨点打在落地窗上,沙沙作响,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接着是一声惊雷。
“是被人逼得。”女人的头垂着,丙辰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她说这话时心中的不甘和愤恨。
怎么可能,对于丙辰来说,叔叔就是他心中的擎天柱,他沉稳睿智,从容豁达,无论什么时候都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出事,会出什么事!
客厅里死一般的沉寂。
很久之后,女人声音虚弱的继续说道,“今天中午,不对,应该是昨天中午,”现在已经过了凌晨12点,“他从他们公司楼顶上跳了下去。这个档案袋你收好,如果有一天你需要的话,就打开它,如果不需要就把它烧了,你叔叔临走前已经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在公司的股份一分为二,分别转到了你和安安的名下,可以确保你们两个以后衣食无忧,在你俩各自成年之前,谁都没有资格动它。”
“从今天开始,你要把安安当成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来照顾。”女人木然的站起来,“我累了。”然后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楼梯口走去,又是一条闪电,把整个屋里照的白昼一样亮堂,丙辰看着那个瘦弱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楼梯口,然后再也没有走下来。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就像是在梦中一样的不真实。丙辰站起来,跟着上了楼,进了安安的房间。安安睡在婴儿车里,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两侧耳旁还被人塞上了厚厚的棉花,此刻正睡得很安详。
看着睡的这么安详的小人儿,丙辰笑了,他有一瞬间真的觉得好像什么没有发生 ,可是手中还握着的这个冰冷的档案袋,却在不断的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瞬间像被人抽空了一样坐在了地上。
五年后。
一个大男孩手里拉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两个人一大一小的向着陵园中的一处墓碑走去。
“安安,跪下,给爸爸妈妈磕头。”
每年的今天,他都会带着女孩来这里,这一天正是她爸妈的忌日。
走出陵园的路上。
“哥哥,爸爸妈妈为什么会死啊?”
丙辰的思绪立刻被拉回到了那一天的清晨,丙辰一宿没有合眼,才刚刚有了一点睡意,就被一阵密集的敲门声惊醒。
“檀姨?出生么事了?”
“辰子,你去看看夫人吧,我叫了好半天门了,里面一直没人应。”
“婶婶还没起床吗?”丙辰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8点多钟了,昨天叔叔才出事,婶婶就算难受也不可能睡到现在,丙辰隐隐觉察出了什么,心里却在祈祷着不要发生那种可怕的事,然后大步朝着楼上跑去。
门被撞开了,叔叔和婶婶静静的躺在床上,两个人十指相扣,婶婶以早已没有了呼吸。
……
“哥哥,哥哥”安安看哥哥一直不说话,便双手摇晃着他的胳膊。
丙辰被安安从遥远的思绪中拽了回来,低头看见一张惊慌的小脸正在抬头望着自己,甚是可爱,一把将她抱起来,一条胳膊抱着她,另一只手腾出来,食指在她可爱的小鼻子上刮了刮,“哥哥没事,安安先跟叔叔阿姨回家好不好,哥哥要去学校了。”
“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去啊,安安不想让哥哥去。”
“安安,听话,哥哥要是不去,老师就要打哥哥屁股了,安安一定不想让哥哥挨打,对不对?”
“好吧,那哥哥你晚上早点回来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安安扭过小脑袋在丙辰脸上亲了一口,湿蠕蠕的,丙辰笑着把安安抱给了檀姨,“檀姨,那您和袁大哥带安安一起回去吧,我就直接去学校了。”
“辰子,让小袁送送你吧。”
“不用了,檀姨,我打车就行了,小丫头都困了。”檀姨低头一看,可不是,安安歪着个小脑袋,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
“行,那你路上慢着点。”
丙辰现在已经在读大二了,他学的是经管,大学虽然没人管着,但若非必要,他从来不会随意旷课,他的心里一直暗暗地绷着一根弦。
放学后,丙辰顺带着午图书馆看了会儿书,到家时已经8点了。丙辰骑着车在门口停下来,安安正抱着布娃娃顶着一张苦瓜脸扒在围栏上等着他,看见他的自行车过来,连布娃娃也不要了,直接飞迸到丙辰面前。
丙辰停下自行车,“安安,怎么跑出来了?”
“安安在等哥哥回来。”
丙辰捏捏安安肉嘟嘟的小脸,抱起安安在空中转着圈,安安兴奋的直叫。
“辰子,你怎么才回来啊?饭都已经凉了,快进来,先吃东西吧。”
丙辰拉着安安的手往里走,一边问道,“我爸是不是来了?”
“是啊,在里面呢。你怎么知道?”
“闻到气味了。”
檀姨笑着,“这孩子,行了,你先进去,我再给你把饭热热去。”
“安安,大伯来了,你怎么不在里面陪陪大伯啊?”
“大伯刚来的时候,安安已经陪过了。”
“爸,您来之前,怎么都不事先通知一声呢。”
“手机欠费了。”
“您又来了。”
丙辰对他爸的这个德行早已经习以为常了,秦汉章,他的老爸,乡村赤脚医生,看病一眼一个准,可就是生活上糊里糊涂。
秦汉章正坐在沙发前抽着他那常年不离手的旱烟袋,一口一口悠闲的很。
丙辰真怀疑他爸是不是他奶奶捡回来的,怎么就和叔叔差了那么多呢。
丙辰的母亲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当初,叔叔婶婶就是看秦汉章生活太不像样,所以等到丙辰到了能上学的年龄,便借故把他接了来。
“爸,您能不能以后别在安安面前抽烟啊,她还太小。”
“你还教训起你爸来了是不是,你打小我就在你面前抽烟,你现在不还好好的吗,还考了那么好的大学,没准儿就是我抽烟的功劳呢。”
丙辰不想和他爸继续贫下去,“您吃饭了吗?”丙辰换了个话题。
“吃过了,你檀姨的手艺的确比我强那么点儿。”秦汉章还在独自回味着。
丙辰简直是不能跟他在交流下去了,就他爸那做饭水准,和檀姨之间何止差了十万八千个秦汉章,他的饭能熟就已经不错了,丙辰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在秦汉章手里的那几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爸,那我要去吃饭了”他这个爸,不见得时候还怪想念他的,可一见了面,就像跟他生气。秦汉章一向不喜欢住在城里,一年来不了两次,一般都是当天来了,当天就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