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古剑奇谭》上映15日,票房1036亿,每日跌幅不超过10%。下周会进行首轮分账,公司至少可以获得900亿的流动资金。根据市场部的调查,推出周边的条件已经成熟,粉丝们的购买欲望很强烈。市场部的方妍部长昨天向我提交了一份企划,想要在星网建设《古剑奇谭》的主题公园,不知董事长意下如何?”
说话的是方舟文娱的总裁顾钧,今年三十八岁,毕业于帝国财经大学,先后在暴风雪集团、金辉电子、先锋智能当过高管,还在星空娱乐担任了五年的CEO,直到去年星空娱乐权力更迭,新董事长与他产生了严重分歧,最终发动政变将他罢免——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乔淑雅为了请他出山也颇费了番功夫,人事、财政大权都放了出去,只抓一些大方向,监督一下资金流向。而且她对公司要求很宽松,不求最大盈利,只求最大影响力,为此就算亏点钱都无所谓。
话是这样说,顾钧哪里会让东家真的亏了本,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数月以来筚路蓝缕、殚精竭虑,把方舟文娱从草台班子升级成标准的国际公司,可谓居功至伟。乔淑雅自然非常满意,总算良心发现,想到自己还挂着个“CEO”的名头,不好再躲清闲,时不时地来公司转一转。
方舟文娱的总部在星网的商务区,这里的房价非常亲民,即便注册资本只有数万的小公司也有能力租到宽敞舒适的办公室,更别提资本数亿的方舟文娱了,直接占了一整栋写字楼。这也不奇怪,毕竟现实中的房价也不高,买得起个把星球的都大有人在,何况星网拥有无限空间,可以随便开新地图,根本就是无本生意。
乔淑雅此刻就坐在最高层的董事长兼CEO办公室里,听取顾钧的汇报。虽然她没有作为公司决策人的经验,但毕竟当了二十多年的公主,气势很能唬人。
“还‘意下如何’?”乔淑雅往柔软的椅背上一靠,无奈地扶额,“我说,最近大家都不会说话了吗?还有那些影评,什么叫‘弦断万载空余恨,魂归苍冥了无痕’‘知音难觅,大道无期’啊?这学的也太快了吧……”
顾钧扶了扶黑框眼镜,微微一笑,“坊间不知何时开始流行起此等‘古剑体’,董事长所求之‘影响力’,岂非体现在这字句之间?由此看来,亦是幸事。”
“你,你,你……”乔淑雅手指着顾钧,几欲抓狂,“说人话!”
“开个玩笑,”顾钧摊手道,“最近一回家,老婆就跟我这么说话,什么‘夫君辛苦,不若先行歇息片刻’,让我头疼得很,也就能跟董事长抱怨一下了。”
乔淑雅捂嘴一乐,“尊夫人倒是个妙人。哎呀呀,连我也被传染了。”
顾钧摇头叹道,“从来没想过这样咬文嚼字地说话也能成为潮流,我先前还担心大众难以接受这种风格,没想到……还是董事长看得准啊。”
“我不过是……”乔淑雅沉吟一下道,“不过是相信,美是可以超越时空的存在。”她挥了挥手,“不说这些了。《古剑奇谭》是一个系列,世界观很庞大,早晚要出网游,所以主题公园就不必了,有些重复。官方的虚拟周边商城倒是可以开一家,实体周边就授权出去吧。源文件都给你们了,按着业内惯例处理就好。”
顾钧快速地在备忘录上记下乔淑雅的指示,“公司还要向网游方面发展么?”他有些为难,影视方面刚站稳脚跟,就要开拓新战场了?那些网游公司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自然,全息网游的受众一点也不必影视剧少,这一块不可能放弃。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稳固根基,网游尚在计划中,技术上的事情我会解决,你不必担心。”
顾钧知道这位美女老板来历不凡,本事怕是比来历还要不凡。至少《古剑奇谭》交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是接近完成的状态,若说都是她一个人的成果,未免骇人听闻,若说她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制作团队,为何毫无风声传出?
顾钧翻了翻备忘录,看看还有什么事务没有汇报,“古蒂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服饰设计的授权。”
乔淑雅点头应道,“给他们,只要是国际知名的品牌,都可以考虑,让一些利也无妨,影响力越大越好。”
顾钧对这点最是无奈,“董事长总是这么好说话可不行,生意都是谈出来的,不论底线和结果如何,争都是要争的,不能让别人觉得咱们软弱可欺啊。”
“嘛,这种细节你看着办好啦,我是相信你的。”
“好吧……”摊上这么个爱躲懒的老板,顾钧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公关部向我反映说,有一些大学的学生和教授想要深入地了解一下《古剑奇谭》的世界观,比如文字、服饰、礼仪、历史等等细节,希望能够获得更原始更详尽的资料。”
乔淑雅想了好一会,还是摇摇头,“故事就是故事,他们指望从中得到什么答案呢,也够异想天开的。”
顾钧一怔,“莫非是我的理解有误?董事长所希望的,不正是大家能够关注这些故事背后的风景吗?怎么此时却退缩了?”
“生活能成为学术,学术却不能成为生活。我不想把那些东西捧得太高,离开大众的土壤,最终曲高和寡,成为少数人的禁脔。我宁愿放慢脚步,也要让它一点一滴深入人心。就好像……如果世上再也没有人会说帝国语,它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只有古老的典籍能够证明它的存在,你希望它成为考古学家的研究对象,还是让数以亿计的平民百姓能够再度使用这种文字,宣之于口,述之于笔呢?”
“自然是……”顾钧理解了她的意思,“可……这未免太困难了……根本不可能办到。”
“但是有人办到了。”乔淑雅露出回忆的神色,“让死去的语言复活过来……所以才称之为奇迹。”
顾钧讶然,“我……从未听闻……”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就算如今宇宙中只有两种官方语言,我相信,那个民族,一定还保留着古老的语言和习俗——他们本就是最团结也最传统的一群人。”
顾钧想了想,还是一无所获,只得道,“董事长志向高远。”
“我?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乔淑雅自嘲道,“时移世易,或许人们根本就不需要那些东西……不若……就让他们以为这些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和故事,也没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