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孝王十四年七月卯日,质子府饮宴,参加者十数人众。燕太子善酒,以坛饮之。倏尔酒醉,宽衣舞蹈,谓之曰:“以酒助兴。”
赵公子、魏公子惊吓,脱衣欲包裹之。奈何太子大力,推倒赵公子,抚其颊,大言爱慕之。
赵公子惊愕,随之脸现喜色。
而魏公子恼羞,握其手,问曰:“因何不慕吾?”
太子曰:“汝脸黑。”
此后,魏公子常以膏粉敷脸,数月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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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不知道他的志向有多大,但她知道他就是这种人,一旦有了目标,若不达成是决不罢休。而这样的他,似乎比在村里的时候要有生气的多,那时的他看着就像长在山中的一株杉树,虽也接受阳光,却并见长大多少,大约是营养缺失的缘故吧。
其实有时候抱负得以施展也是一种好营养,把心中的欲望压抑着,躲在那个小山村过活,他该是下了多少决心才做到这样的牺牲啊?而现在珠走了,对于他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他可以放开手脚,做那些他梦寐以求的大事。而她一定会帮他的,帮他得到想要的,也算是对这两年收留她的报答。
从没见过她这么温柔的眼神,青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在这么热的天,被她这样暖暖的眼神看着,还真让人接受不了。
他假装凶狠地瞪她,冷冷一笑,“你不要以为我与你亲近,便是喜爱了。”
这样的话,他说过无数次,每一回她想与他亲近时他都会说这句,然后把她狠狠地推开。
以前三春很讨厌他这样,不过这会儿却一改以往的哀怨,嬉笑一声道:“君只知喜爱,却可知有喜而无爱?”
青错愕,一时没领会她的意思。
其实三春这话很明白,就是她喜欢他,但并不是爱,以前她总是缠着他,但这无关情爱,是因为她的身边只有他,太多的孤独,太多的寂寞,心就像灰尘一样到处飞着,却根本找不到落脚点,只能攀附着他寻找心灵的依托。
而现在,她会学着站起来,学着独自生活,学着面对从前的一切……
因为潜意识的逃避,让她错过了许多,她也是时候该找回失去的记忆了,她要知道当初是哪个混蛋把她害得那么惨?然后狠狠敲上他的头,也让那人知道什么叫做失忆。
两人对视的视线瞬间被人群隔断,青无暇再去想她是什么意思。可不知为何,心里却忽有种淡淡的失落……就好像养了很久的女儿突然跟他说要嫁人了。
他咬了咬牙,暗自懊恼自己的想法,他还没成亲呢,又哪儿来的女儿?
在这样极度拥挤的状态下,这支车队也不知是怎么挨进城里的,磨磨蹭蹭,从中午走到了傍晚。眼看着日已西斜,队伍停了下来,他们终于到达了在郢城的第一站。
管事早已安排好了住宿,那是个极宽大的院落,住上百人也不觉狭小。以裳大家的魅力,有的是贵族愿意提供住宿,据说这一套大院子就是迷恋她的贵族提供的。
这里房间的布置精致典雅,所吃的食物美味无比,与这一路的风餐露宿相比,简直是天上神仙般的生活。三春忽有些羡慕,做女人就要像裳大家这样,光凭个人魅力就能让无数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包吃包住还包车马费,简直是划算之极的买卖。
青看她咬着箸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箸头在她头顶一敲,“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歌舞伎可不是人人做得的。”
&何有此一说?”三春不解,歌舞伎不就是唱唱歌跳跳舞吗?
青又狠狠敲了她一下,这丫头还以为天上会掉下馅饼来吗?想得到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故意道:“做歌舞伎要有美貌,你有吗?”
&啊。”她高高地昂起头。她的脸蛋可是一流的。
&身材极好,上凸下翘,你有吗?”
三春不好意思的含了含胸,下翘她有,至于上凸最起码比不上鹊兰。他也真是的,没事提这个干嘛,让人觉得怪难为情的。
青正想一棍子打得再没想法,哪管她害羞不害羞。他道:“歌舞伎不只歌唱舞蹈,除外还要做许多非所愿之事,你行吗?”
三春不耻下问,“比如……?”
看她那么一脸求知的样子,青更想泼她一头冷水。
&如……陪睡,或当做礼物送出。”
他说的还算比较含蓄,其实歌舞伎不过是那些贵族们的玩物,喜欢的时候玩乐一番,不喜就弃如敝屣,任他们自生自灭,弄死,送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在他们眼里他们都不是人,最多只是长得漂亮的玩偶。女伎还算好,男伎就更悲惨了,被插过某个地方的男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低人一等的,都更为让人瞧不起。
也不仅是这些歌舞伎,这个时代的女人皆可能有此遭遇,只要不是正室妻子,做人家的小妾,都有可能被当做礼物送人,那些君侯大臣身边的这个姬,那个姬的,其实只是面上看着好看,说白了不过是人家的小妾,生的孩子是庶子,迎进门的时候无需拜堂,被休离的时候连纸休书都不用写。
在这样男权至上的世界,女人和卑贱的下人都可以不被当成人,女人识字是笑话,女人会剑术更是笑话中的笑话,也因为此青才会格外奇怪,到底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三春这样的女儿?
女人该会的她基本不会,反倒把他放在柜子里的一些书简都翻了一个遍。还有那经过名师指点的剑术,也令人惊奇。他是因为机缘巧合才拜了一位宗师,而就算是各国的王族也不会找宗师去教一位公主的。她身上满满的全是问号,神秘的让人充满不解,而现在不仅她想知道自己是谁,他也有点好奇了。
三春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摸了摸鼻子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青摇头,只道:“不要以为裳大家风光,她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个玩物。”否则当年奉凌君对她那么喜爱,却也没表露出娶她进门的意思,还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低微,不堪匹配。
三春对他所说的这些似懂非懂,她似乎没有做过女人,至少从她的记忆中根本不知道女人会怎样,甚至对男女之间的界限也很模糊,在她眼里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其间根本没有什么分别。
&她打了个哈欠打算先去睡觉,至于他的教诲,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