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辉煌 第三章人在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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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递给袁辉煌一块手帕，他在眼角擦了擦，接着给我讲诉他被学校开除后的经历：

    袁辉煌从学校被开除后，他的父母曾多次在教育局与学校间奔走。但是一直没有他们想要的结果。袁辉煌的父母只好为他联系shz的技校，希望他学门手艺，以后能养活自己。袁辉煌确实在技校里读了几天，但他初中都没毕业，那些课程实在没法消化。眼见着家里快揭不开锅了。袁辉煌觉得不能再给家里添负担，他私下办理了退学手续，把退的学费寄回家。之后他找到他的好友赵瑞，借了几千块钱，在石总场北泉镇上海路那一带摆摊卖水果。

    也许是天意弄人，初入社会的袁辉煌几乎和他在学校时一样，受到黑白两道的欺负。早上城管来收管理费，交钱稍慢了些，城管就找各种借口收称、罚款；中午小混混来收保护费，不给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几个月里，袁辉煌很少吃过几顿可口的饭菜，最困难的时候，他买来最便宜的土豆，用水煮熟后，沾着盐巴吃。刚开始，辉煌不懂经营，几乎快把本钱赔个精光。

    后来，辉煌便宜处理了那些水果，去给别人的水果铺打工；又利用收工的时间去向好朋友汪送波的父母请教。在积累了一定经验和资金后。袁辉煌的水果摊重新开张。白天，辉煌摆摊国定贩卖，晚上他捡好白天没有卖完的，还没有烂的水果。在洗脚屋、网吧、麻将馆等场所零卖。赚了钱不忘给那些网管、老板、经理什么的塞一些，渐渐的这些人不但不阻拦辉煌的生意，有时还帮他推销一些。白天他一斤梨子卖几元。晚上，在那些场所，他一个梨子卖一块五。不久，他干脆放弃了水果摊，白天睡觉，专职做晚上的生意。不久辉煌就在上海路那一带小有名声了。人们在买他的水果时，还不忘亲切的称呼一句：“水果辉煌。”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辉煌在出名后，渐渐引起了一些人的嫉恨。

    当时，shz社会上存有两大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一个是外来的，叫奎屯帮。一个是本地的，是菜刀队。菜刀队“历史悠久”，臭名昭著。创建于文革时期。最早是个武斗组织。1967年1月26日xjshz打响了文革武斗的第一枪。虽然后来毛主席指示“要文斗，不要武斗。”但流血事件依然不断发生。那个时候也不是人人都有枪，没有枪的，自然就用刀。而菜刀是老百姓家里最常见的刀。文革结束后，菜刀队逐渐成为一个全国性的流氓犯罪组织。这个组织的组织形式，有点像现在中东的恐怖组织“伊斯兰国”，属于“无脊椎动物”。全国各地虽然几乎都有这么个团伙，但是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1983年严打，在“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可判可不判的坚决判；可杀可不杀的坚决杀！”的著名口号下，菜刀队几乎树倒猢狲散，一度销声匿迹。但九十年代末二十一世纪初，随着国有企业改革失败，失业人口增加，再加上当年被判二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人员逐渐释放，社会治安秩序恶化。菜刀队也一度成死灰复燃之象。

    北泉镇上海路有一家“晨旭水果店”，老板叫做陈旭，这个人1979年加入菜刀队犯罪团伙，那个时候他才17岁，恶事干了不少。赶上83年严打，幸亏他不满十八岁，被判了无期徒刑。四年前，他减刑出狱。父母一个是某政府部门领导，一个是某大型企业高管。说白了，啥都缺，就是不缺钱。在其父母的赞助下，陈旭不但买了个门面，开了家水果店。而且还取了比他小十几岁的，在读研究生孙晨晨做老婆。这个孙晨晨是在北泉镇有名的美女。按理说陈旭这时应该踏踏实实地过他的好日子了。但是婚后没几天，他就不安分地联系起了他的狱友，找到了“组织”。在菜刀队成员的淫威之下。“陈旭水果店”成了北泉镇唯一一家以实体店面形式存在的水果店。当“水果辉煌“的事迹传到陈旭的耳朵里后，他立刻组织人手，在袁辉煌出租屋外堵截。

    那天晚上，袁辉煌正背着一代水果准备去他常去的地方销售。几个二十多岁的，穿着被学校里认为是奇装异服的青年把他带到一个角落里。为首的一个高个子说：“小子，你就是水果辉煌是吧，你在这卖东西跟哥哥商量了吗？”

    袁辉煌莫名其妙：“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跟你们商量。”

    高个子一拳将袁辉煌打倒，拔出腰间别的一把菜刀，在袁辉煌右手上划了道口子。狠狠地撂下句话：“老子是菜刀队的，再让老子晚上见到你，就废你只手！”说完扬长而去。

    袁辉煌无奈，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没在出声。装起了散落一地的水果，赶紧回到出租屋内。从此，他再也不敢在晚上以他的方式贩卖水果。只好继续白天摆摊。他初中的班主任张洁不知道从哪知道了他的事，通过她的老公在国税局工作的关系，联系北泉镇有关部门不断找袁辉煌麻烦。导致袁辉煌白天也没法做水果生意。这还不够，张洁又找到袁辉煌得罪过的凌迟，让他带着奎屯帮的人砸了袁辉煌的摊子。几个月了，辉煌一直在吃老本；不久，他又只能天天吃水煮土豆了。

    袁辉煌的同学这时已经高中二年级了。

    一天傍晚，章雷阳放学后来看袁辉煌，见他租住的房子里几乎家徒四壁，厨房里的菜只有土豆。赶紧拉着袁辉煌去上海路附近的川菜馆，点了几个肉菜。辉煌已经数月没吃过肉了，几个菜很快连菜汤都被他舔干净了。章雷阳见辉煌已经吃饱，就对他说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我家也是生意场上的，这年头，做生意不是攀着白道就是攀黑道。”

    “是啊，白道黑道咱都惹不起，可怎么办呢？”袁辉煌垂下脸，低着头

    “没让你惹他们，毕竟我是你拜把子兄弟。”章雷阳稍稍思索了一会：“在学校，奎屯帮的也开始找我的麻烦，让我不能安心学习，找了校领导解决不了问题。我决定退学去当兵。”章雷阳喝了口茶，紧紧握住袁辉煌的手说“入伍通知书昨天到了，是武警部队。明年我就能探家了。到时再来找你。”

    袁辉煌叹了口气：“你可以逃避，可是我怎么办啊！”

    “这是我跟赵瑞一块凑的10000元钱，赵瑞在东方高中上学，地方远，这次不方便来，他可一直想着你。他还说，你就认识咱们学校的人，再不帮你，有谁能帮你。”章雷阳把钱塞进袁辉煌手里“这钱算借给你的，你水果辉煌的名声我们也听到了，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再坚持一年，我探家回来，把学到的东西传授给你。在做打算！”

    一年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年中袁辉煌被逼得没法继续做水果生意，就靠捡垃圾和同学的接济为生。

    章雷阳探家的时间终于到了，和他一同来到袁辉煌出租屋里的有赵瑞，汪三石和邹靖洁。

    “老兄，这段时间我接受了部队的锻炼，学了些本事。准备交给你，但这之前，给你看样东西。”章雷阳对袁辉煌说。

    邹靖洁把一个布包着的东西放到饭桌上，袁辉煌解开布，吃了一惊：“什么······你们带刀来干什么啊？”

    “这可不是普通的刀。”邹靖洁说，“我们村口有个赵铁匠，手艺了得，文革武斗，很多红卫兵组织都找他打炼兵器。有一次，兵团一位首长的手枪坏了，无人能修。这个赵铁匠的儿子刚好是他的勤务兵。就把这事揽了，枪带回去给他老子修。不但给修好了，据说性能还比以前强。那首长一高兴，送给赵铁匠两块拳头大的陨铁。赵铁匠后来找了把开山刀，在刀刃两边用夹钢贴片技术，反复捶打。这把刀刀刃具备了陨铁的坚硬，刀背又有普通钢的韧性，所以削铁如泥。去年，赵铁匠孙子对我有意思，这把刀作为礼物送给了我。”

    “不是让你去找事”，汪三石接过话题“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奎屯帮，菜刀队欺人太甚。你总得自卫啊！”

    “对，光有好刀没有刀法不行”章雷阳拍了拍袁辉煌的肩膀，“我在武警部队的班长是武术世家，他在部队私下教了我这套刀法。不过切记。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使出来！一但你用刀砍人，就一辈子摆脱不了黑社会的标签了！”

    第二天一早，袁辉煌就在章雷阳的教导下，苦练刀法，但他身体素质太差，也许并不是练武的人，二十几套刀法，他苦练了一个月，只学会了期中的三招。章雷阳不得不回部队了。领走他对袁辉煌再三嘱咐，遇事不要怕，但是千万要小心。

    袁辉煌学了些本事，觉得该出手教训一下菜刀队的人，无论如何，要在上海路立住脚。可是他最大的障碍陈旭在上海路的手下有近三十人。他一人难敌数十人。汪三石觉得应该在学校和辍学人员当中发展“适龄黑社会青年”。口号他们都想好了，和《水浒传》宋江的一样：“替天行道”。随后赵瑞、邹靖洁通过这个口号搜罗了各色“人才”十几人，他们能打的不多，但几乎都是父母或自己受到过菜刀队、奎屯帮的欺负，但无处伸冤的。一天晚上，袁辉煌把他们召集起来，开了个动员会，他慷慨激昂的说道：

    “兄弟们，咱们大家到一起并不是搞什么黑社会。只是菜刀队和奎屯帮欺人太甚，政府几乎不作为。我们大家一起替天行道。改变一个社会的风气我们做不到，但我们至少能改变一下上海路的风气，让我们有一个生存下去的环境！”

    赵瑞接着说：“我们就叫铁锹队吧，上海路是菜刀队的地盘，铁锹大家都有，都用它除过雪，而且一寸长，一寸强！”

    “好，铁锹队，铁锹队！”众人高呼。

    袁辉煌接着说：“我们虽然人少，但清太祖努尔哈赤，也是十三副铠甲起兵，反击尼堪外兰的压迫。他那时是何等的勇气。咱们替天行道，也该有这种勇气！”

    汪三石接着振臂高呼：“立棍，立棍，立棍！”

    “立棍，立棍！”众人高呼。

    袁辉煌见大家士气高涨，就说：“我打听到陈旭和他的几个骨干一会要去‘大世界’洗脚屋嫖妓，我们立棍第一仗就从那打起把！大家拿好铁锹，咱们在陈旭嫖完妓后，在他回家的路上伏击他！”

    赵瑞立刻给众人分发崭新的“军垦”牌铁锹，随后，大家喝了碗壮行酒，分别进入潜伏地域。当晚一共去了多少人，袁辉煌自己也不知道，后来他问赵瑞，说是有十五人。

    伏击地点就在在“大世界”洗脚屋到“晨旭水果店”之间，陈旭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的一片废弃房屋中。众人埋伏好后不做声。一个叫李亮的铁锹队队员负责进入洗脚屋，打探陈旭的情况。这个家伙还是在校学生，没什么经验，其实袁辉煌本人也没什么经验。李亮挨个打开那些房间的门，终于在一个房间发现了陈旭和一个“小姐”正在“做事”。也许平时骄横惯了，李亮的举动竟然没有引起陈旭的怀疑。

    半个小时后，陈旭和三个彪形大汉路过废弃房屋，赵瑞一挥手，几只强光手电顷刻照向这几人的眼睛。

    “他妈的，这是谁？”陈旭惊恐的大叫

    袁辉煌身背陨铁开山刀，手持铁锹，大喊一声行动，一跃而起，瞬间拍倒一个大汉。陈旭抽出菜刀，但手里的菜刀立刻被一名铁锹队员打飞，头上又挨了一铁锹，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另外两名大汉也只是推倒了几名铁锹队员，随即被前仆后继的队员拍倒在地。战斗不到十分钟，胜利结束。袁辉煌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命人背起陈旭撤离战场。

    在一座废弃的库房，赵瑞一桶凉水浇醒陈旭

    “你们要干什么？！”陈旭尿了一裤子。

    袁辉煌上去给他两个嘴巴，说：“你做生意，老子不管。但是让我们这些老实人没有活路，就不要怪我们起来反抗！”说完辉煌一铁锹把陈旭的腿斩断。众人扬长而去。

    袁辉煌本来准备跑路，准备好了。结果发生了一件他意想不到的大事。

    平成十六年（2005年）夏，xj警方打响了打黑第一仗，奎屯帮总部被端，重要人物不是被击毙，就是被抓获。剩下一些中小成员向各地逃窜，大部逃到了兵团城市shz。他们在shz分部成员的怂恿下，准备在shz做大。shz本地帮派以菜刀队为核心，组成了反奎屯帮联盟。在陈旭被袭击当晚，奎屯帮刚刚跟菜刀队进行了，西环、小百花、老技校、金马市场、老街“五大战役”。双方都死伤惨重。尤其是最后一场老街战役，shz防暴队在两方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快要分出胜负时，突然出现。奎屯帮中层骨干被全数抓获，石河子分部老大跑路。菜刀队队长在冲突时就被打死，但中层骨干基本保全，结果为了争夺队长之位，又展开了一场帮派内部的血雨腥风。

    陈旭这时候的死活菜刀队自然无暇顾及。也许饥不择食，慌不择路，陈旭联系了他父亲，企图通过警方解决问题。菜刀队北泉镇分队队长许文东，认为陈旭坏了道上规矩，反而亲自带着几个团伙成员把陈旭乱刀砍死在医院中。陈旭的老婆孙晨晨也被他们卖到东莞，从此生死不明。由于在医院那样的地方出了人命，影响极坏，菜刀队北泉镇分队很快被迫停止公开活动。许文东也消失了一段时间。

    奎屯帮在shz市被彻底消灭了。菜刀队也伤了元气，短期内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袁辉煌终于可以再晚上正常的贩卖水果，他的铁锹队队员也加入进来，实行分区经营，上缴部分利润。不久他的生意扩展到了整个北泉镇。在积累了足够的资金够，袁辉煌买下了陈旭的“晨旭水果店”改名“辉煌水果店”。

    袁辉煌、赵瑞商量了一下，再以铁锹队名义搞一些团体，肯定会引起警方的注意。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为了出口恶气而已。就立刻解散铁锹队，不过他们决定，在受到帮派分子威胁时，再恢复铁锹队保住他们在上海路上的饭碗就好。

    许文东外逃期间，为了自保，开始跟袁辉煌合作，让袁辉煌自己选投资项目，他提供资金。袁辉煌考虑问题不够透彻，只想的能做生意，能生存就是，没有考虑那么多。结果就让自己跟黑社会扯上了关系。这也就是前两章里，我提到的袁辉煌“误入黑道”。

    袁辉煌用许文东提供的资金，买下了北泉一中附近的一块地皮，建起了石河子地区当时最大的水果批发市场。赵瑞和汪三石也参加入股。不久，他们还承包了北泉镇客运站（那是北泉镇唯一政府指定的长途客运发车点，作者注），成立了北泉镇客运公司。第二年，袁辉煌整合水果批发市场和北泉镇客运公司，注册成立了“辉煌实业投资集团公司”，在水果市场内建了一座八层的写字楼作为公司总部。赵瑞出任辉煌投资集团的总经理，袁辉煌任明面上的董事长，许文东是幕后的董事长，汪三石任副董事长。他们达成的协议是，每年30的利润归袁辉煌他们所有。剩下的除留作发展资金外，归许文东所有。

    邹靖洁在公司开业那天，找到袁辉煌，说：“章雷阳前面来找过我，说他以后可能不方便过来了。原因是你跟那个许文东扯上关系了。这样不好，我们当初也是看你受欺负。从没想过让你跟黑道扯上关系。”

    “阿洁，你多虑了，我从一开始就只做正经生意，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没想过要变成真正的黑社会。”袁辉煌不以为然。礼貌的请她去宴会厅就坐了。

    我后来才领教到，这些黑道分子的卑鄙，什么道义，什么规矩，全都在于人。能在那个世界生存下去的人，早已与禽兽无异了！”袁辉煌叹了口气，“我们去前面转转，一会你请我喝茶，我就和你聊后面的事，呵呵。”

    我爽快的答应了。袁辉煌做了几步，突然转身，对我说：“如果我多读几年书，一定不会跟黑社会扯上关系。”我赶紧握住袁辉煌的手说，：“如果我多读几年书，也不会选择当警察！”

    “哈哈哈哈········”，我俩爽朗的笑声在山野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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