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旗袍做了很久,一直没有穿上身过,不是没有对的场合,而是没有对的人,和身着塔士多礼服的贺承洲挽着手,缓缓踏入灯火辉煌的晚宴厅,在一众西式晚礼服的绅士名媛中,立刻成为当仁不让的焦点。
郑工和殷工对视一眼,脑中都蹦出一个词“珠联璧合”来,“他们俩一定认识很久了,你觉不觉得?”
“郑工,你一定是裕和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殷工丢下这句话,与相熟的同行们攀谈去了,留下郑工独自沉思。
泛亚的创始人邹正暹先生已经有七十多岁高龄了,依旧长期从事遗传药理学和药物基因组学方面的研究,他站在高脚桌边一身长衫,晞发洮洮,很有名士风范。
“这位是来自裕和的代表。”有人为他们做了引荐,邹正暹老先生只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当做沽名钓誉的年轻人来对待了。
严乐熹仗着年轻不更事,主动向老先生敬酒,还赞道“旧有伍连德伍公,今有邹正暹邹公,您是我特别钦佩的人。”
“哦?你将我比作伍公,是有何相类之处?”伍连德是中华医学会的首任会长,灭鼠疫、筹协和、倡教育和诺贝尔奖擦身而过,是近代中医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邹正暹自问还无法比肩。
“您与伍公同为马来籍华裔,相隔百年,融通传承,至于医学上的成就,伍公乃近代疫病防治先驱,而您致力于遗传药理的解密,各有千秋,难分仲伯。”
虽然明知是奉承,但奉承的舒服熨帖,也是一种本事,果然邹正暹另眼以待,对裕和集团留了个好印象。
“下面怎么办?邹老会选择哪家企业合作?”严乐熹回到他身边,猛灌了一口朱利酒,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
贺承洲用眼神示意了另两家谈判代表,“和我们竞争的主要是徵山医药和宏声医药,不过大部分人都看好宏声医药。”
“为什么?”严乐熹盯着那位五短身材的男子,假想敌再厉害,她也能手撕鬼子。
“因为他们在研发前期,就为泛亚提供了资金赞助,现在泛亚将专利优先转让给他们,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严乐熹绝望了,虎口夺食虽然挺险的,好歹还有成功的希望,可这老虎不仅刁住了食物,还整个吞到肚子里了,她难道还能开膛破肚给它抠出来?
“别急,商场上从来没有百分百的立场,还没到阖棺定论的时候,不要轻言放弃。”
严乐熹当然不是轻言放弃的人,音乐一响就主动邀请邹老跳第一支开场舞,女士主动邀舞的情形很少,况且邹老的年纪那么大了,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应允。
“现场那么多男士,为什么偏偏邀请我呢?”
“因为旗袍和长衫很配啊,让他们看看穿中装跳交谊舞是什么感觉。”
“这个主意不错。”邹老竟然同意了,挽着她步入舞池。
七十多岁高龄的邹老依旧舞步稳健,快三的旋转老练迷人,横拉、倾身、交换、旋转……屡屡带出小花样,一曲下来获得满场掌声,而严乐熹作为舞伴竟然有些微喘。
“太棒了,好久没跳得这么尽兴了,邹老您真是雄风不减。”
邹老冲她眨眼:“下次有机会,可以再跳一支探戈。”
“很期待。”
这边严乐熹出尽了风头,那边就有人小声讥讽:“你猜她晚上会不会直接去邹老的酒店?”
“嘿嘿,就邹老这年纪,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没有金刚钻也有仙人指呵……”两人自以为没人听见他们的猥琐对话,聊兴正酣时有人送了两杯芦荟汁过来,“是那边的先生请的。”
贺承洲对他们举了举杯,脸上神色莫测,只有眼底透着着渗人的寒霜,熟知他的人就会知道,这是他盛怒前的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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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散场后,众人都相继离开,可严乐熹喝得有点多,就决定走着回去醒醒酒,反正洲际酒店也离得不远,还能一路欣赏维港的夜景。
走了不多远,就开始干呕,可肚子里进食不多,一时也吐不出东西来,心口更加堵得慌,拽着贺承洲的袖子不撒手,“你别晃,站稳了。”
贺承洲苦笑:“我没晃,你靠着我歇一歇。”
“明天的专利交易会,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种植基地了。”醉成这样,也难为她还惦记着工作。
“不用考虑那么多,尽人事听天命。”
“喂,不许说这么丧气的话。”严乐熹横他一眼,却眼波流媚,光华四溢。
贺承洲不再多言,牵着她在梳士巴利道上缓缓漫步,借着夜晚的凉风吹拂酒意,小女人信赖的偎在怀中,时而喃喃自语时而含羞厮摩,潜意识的举动最让人难以抵御,他很怀疑今天是不是还能做个寡欲的清教徒。
酒店的露台套房已经备好了醒酒茶,贺承洲扶她坐下,端起茶碗喂了几口,好多都洒了出来,只得又去浴室取毛巾。
回来时,严乐熹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楼梯口,拎起并不存在的裙摆,做了个屈膝礼,“贺先生,你脸那么黑,是因为我今天没有和你跳舞么?来,别害羞,姐姐满足你。”
“小丫头片子酒量这么差,告诉哥哥,这是几?”贺承洲挑眉,占便宜谁不会,伸出三只手指来问。
“三!”这种题目小学生都会,严乐熹回答正确后,得意的舔了舔嘴唇,细小的香舌勾起来,在红艳艳的唇上点了点。
“我告诉你,事不过三,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诱惑我,不能就这么算了。”贺承洲一半逗她,一半也确实憋火憋的厉害。
“泥人也有三分血性,你不用忍。”
“恩?”贺承洲怀疑自己没听清,可娇润的樱唇凑到他耳边,又充满魅惑的低低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不-用-忍。”
贺承洲低吼一声,将她压到了身后的落地窗上,维港的夜色为底幕,华彩灯火忽明忽暗,犹如绽开的礼花,玉肌乌发的心上人星眸欲醉的望着你,真是世间最美的画面。
那一簇火苗点燃了,就立刻星火燎原起来,一片片滚烫的印上去,又被滚烫的送还回来,被酒精侵蚀过的身体燃点低的可怕,血液沸腾的无以复加,在吻的天翻地覆之后,双双跌倒在宽大的加长沙发上。
“乐熹,可以么?”虽然按耐着询问她的意愿,可除了“可以”之外的任何回答,他都不接受。
女人把他的头颅拉下来,又继续覆上缠绵的唇舌,一遍遍的吸吮抚慰,好像他才是那解酒的良药,“话太多——现在、立刻、占有我!”
御姐附身的严乐熹不晓得自己的样子多么火辣,将高叉的旗袍掀起一角就跨坐在男人腰侧,可解了半天只解开两颗盘扣,急得泪眼汪汪,“帮我!”
“不用。”只解开两颗已经足够施放出一对莹润的小白兔,一接触到空气就调皮的耸立起来,犹如两粒小小的红玛瑙。
在纠葛的难解难分之际,贺承洲一鼓作气突破了障碍,长久缺乏交融的身体骤然停滞,每一寸肌理都强烈的排斥异物入侵,密密咬合扭绞,挨过漫长的十几秒才逐渐放松下来,“姑奶奶,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不舒服,我不要了。”姑奶奶可不管别人的心思,只觉得涨得太狠,完全生受不住,打算单方面的往回撤。
贺承洲扶着脱离出来的部位,喑哑哀求,“怪我,太激动了,让我再试一次好不好。”
“……那好吧,这回要缩小一点……”
这个要求实在过分,神仙也做不到,不过两人好歹努力适应了对方,从慢而快的调整了节奏,最后如飞的驰骋起来,娇喘声和低嘶声混合在一起,昭示着这场欢爱是如何的淋漓尽致。
女人首先败下阵来,从尾椎往上逐节酥麻,一直窜到了天灵盖上,哆嗦着春潮如注,倾泻而出,“啊!”
“好棒,乐熹,你好棒。”贺承洲亲吻她的脖子和小巧的耳垂,让她平复一下紧绷的神经,又再次攻城略地,侵占如萋的芳草地。
一连数次,严乐熹浑浑噩噩,几欲先死,感谢这场大汗淋漓的运动,身体的酒劲也苏醒了大半,“贺承洲,你这个混蛋,身体构造异常,完全非人类”,最后大气一喘,差点晕了过去。
“宝贝儿,快了,等我。”双双爆发的快感,如海啸灭顶,虽然就此葬身海底,也虽死无憾。
严乐熹恨死了男人夸张的好体力,不管不顾的冲撞,完全没有平日的怜惜,可又不得不承认,那如上云霄的滋味该死的好,“累……腰要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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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专利交易会,两人双双迟到,幸好郑工和殷工已经提交了竞标书,现场还没有到标书阐述阶段。
装着没有看出两人的满脸春风,殷工低声汇报了最新进展,“今天的局势不错,只有宏声和我们拼到了最后。”
严乐熹环视一圈,“咦,徵山医药的代表呢?”
“听说昨晚两人回去吃海鲜扎破了嘴,双双送去医院疗伤了,你说可笑不可笑,一下子少了一个劲敌。”
“的确是年度最佳笑话,这吃的什么海鲜啊,生吞海胆?”
贺承洲事不关己的端坐着,虽然心思一直飘忽到对面的小女人身上,但是看她连眼神都吝啬丢过来一个,就知道拿下专利权才是她此刻最大的心愿,欣慰之余又有点心酸。
轮到裕和集团论述竞标书的时候,严乐熹作为主讲人登台,首先强调了裕和的合作诚意,“金蝉花一直是我们公司的主打科研,我们不仅投入了百分百的精力,还将它赋予了全新的生命。”
prezi演示软件上,出现了婴儿形态的金蝉花,从种植基地、研究机构到产品设计,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孵化器,“我们打造好了孕育的胚膜,只等待胚胎的注入。”
情感细腻是女性的优点,一段竞标阐述被描述的声情并茂,充满人性的光辉,这样的感性在纯商业行为中是不专业的,不过泛亚研究院本身也不是纯商业的机构,他们寻找基因专利的转让者,也类似于为自己的孩子寻找一个可靠的抚育机构,看重的是未来繁育产品的能力。
严乐熹完成了一整套论述,心怀忐忑的回到了座位,她知道裕和的劣势比较明显,索性采取了破釜沉舟的方式,继续打情感牌。
临别时,邹正暹老先生笑眯眯的对她说,“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到我的玫瑰园来做客。”
“玫瑰园在哪儿?”
贺承洲回答她,“金马伦高原,景色不错,有很多热带种植园。”
“好想去啊。”严乐熹知道,只有竞价成功的人才有最终机会,到达美丽的金马伦高原。
“一定可以的。”贺承洲笑着保证,力拓资本已经完成了宏声医药30的要约收购,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干预此次的专利竞争,他需要严乐熹毫无阻碍的去体验只属于她的成功,挫折促使男人成长,而成功赋予一个女人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