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城邦中计时用的巨大时钟敲响整整六响之后,艾尔拉斯从自己休息的房间走出,顺手叫起了仍沉睡着的三人,一行四人向着昨日约定的厅堂走去,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交谈,偶有见到路过的人,都各自装作没看见。
到了约好的地点,他们却见到格罗里亚站在雕塑前,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奥莉娜跟在他的身旁,一大一小俩黑袍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都告诉你了,那玩意不能乱用,你现在还不能很好控制它们的运行,强行运使会产生魔力倒流的。”格罗里亚苦口婆心的解释着什么,而少女怀中抱着一个古朴的木盒,一脸无辜的神情,这让他看了更加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罗索菲亚见二人如此,脸色微青,走上前去就质问道:“你们昨天干什么去了?她为什么一夜都没回来?”
未等格罗里亚说话,奥莉娜就淡淡的道:“他让我去了一次他的房间,我觉得天色晚了不方便,就睡在那里了。”
于是艾尔拉斯三人都咳嗽起来,罗索菲亚脸色涨的通红,她如何不知这小丫头是在说谎,斯佩拉根本没有夜晚,何来天色晚了一说,正待她发作,格罗里亚见情况不对劲,马上解释道:“我只是教她魔法而已啊,而且一晚上我都在外面……看风景,哪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一晚上都呆在外面吗。”看了看他无精打采的模样,罗索菲亚才有些相信,不过她还是瞪了他一眼:“以后不许你一个人和小奥莉娜呆在一起,鬼知道你乱教她些什么东西。”
无锋之剑大为汗颜,他也不作解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道:“跟我来吧,今天是我的‘特训’首日,你们配合些就好。”
虽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但众人还是点了点头,跟上了他前进的步伐。
演武场就在旋梯的更上一层,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圆形空间,四周摆放着各种武器架子,形形色色的装备撂在一堆,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但望着空无一人的这里,格罗里亚原本就相当不好的精神头变得有些沉闷,阿卡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下一层爬了上来,嬉笑道:“我是已经通知他们要早到了哦,以我的计算,大概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就会来了,嗯,应该是这样的。”
“一个小时?”格罗里亚面色阴沉,但很快就微笑了起来,他搬过几张椅子,径直拖向了圆形场地的看台处,搬完凳子,他转身对众人道:“你们先坐在那里休息吧,手痒就下场对练,我是没什么意见。”
法布雷加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问道:“你打算等他们上来?”
“嗯,我得给他们准备一些‘奖励’。”
听见这话,几人打了个寒颤,却又有些庆幸,好在他们是跟随着格罗里亚一起来到演武场,应该不会有什么牵连。
阿卡玛见状顿时有些兴奋起来,他发出幸灾乐祸的渗人笑声,不知从哪里端来一壶热腾腾的茶,顺便搬来一张圆桌,阿帕亚多学着他‘呵呵’了两声,也不避讳就喝了起来。
约莫过了五分钟,一道单薄身影从旋梯处迈入了演武场地,那竟是一名少女,她左右环顾了一番偌大的场地,却只望见围坐在一起的七人,她先是呆了呆,随后便朝着几人所在处走来。
“阿卡玛先生,你为什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还有你们几个……这样被发现的话,可是要被训练员惩罚的!”少女显然是好心来提醒的,几人正要解释,格罗里亚就嘿嘿笑了起来:“那有什么关系?训练员算什么,他自己都迟到,我们几个这么早到,喝杯茶都不允许?”
场面凝固了几秒,阿卡玛实在忍受不住大笑起来,笑声依旧渗人,而阿帕亚多几人则是捂住嘴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奥莉娜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那名少女则是呆愣在了原处。
阿卡玛似乎是不忍她就这么傻站着,便道:“安默尼雅,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既然你这么早到,也坐下吧。”
“可是……”她似乎有些不理解,但听到作为接引者的阿卡玛都如此说,也自不管那么多,坐到了一张空着的椅子上。
时间流逝,众人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艾尔拉斯随便扯了个话题,便开始了讨论,约莫说了五六十分钟的模样,才开始逐渐有人到达演武场中,他们看到聚成一片的格罗里亚几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人想来占张椅子,却都被阿卡玛喝退,格罗里亚依旧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似乎这一切都和他毫无关系。
又过了十分钟,场中逐渐开始热闹了起来,到场的约莫有个三十人左右,他们各自围拢成圈,讨论着些什么,但最热门的论点依然是:训练员是谁,训练员在哪。
看人来的差不多了,阿卡玛站起身来,大声道:“人都到差不多了吧,混小子们!”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被这句话吸引过来,有人大声笑道:“阿卡玛先生,有资格训练我们的就那么几个人,是时候宣布人选了吧?”
阿卡玛怪笑两声,转头对坐着的格罗里亚道:“小子,该你说话了吧?”
场中的视线顿时集中到他的身上,他起身,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而后讥笑起来:“这些家伙,就是城邦挑选的参战者?还没到的人,可以取消他们的资格了。”
“一群废物。”格罗里亚无视在背后使劲拽他衣角的安默尼雅,如此下了论断。
人群先是安静,随后怒火上涌,旋即有人大骂起来:“你又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充其量你也只是和我们同样的年纪罢了!”
人群的骂声愈加大了起来,甚至有人都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格罗里亚站在风口浪尖,却是心平静气,下一刻,他道:“我有什么资格?作为你们这群废物的训练员,我就可以这么说。”
“不服的话,用拳头来决定就好。”他如此说道。
方才骂的最大声的一人立刻站到了场中,他冷笑道:“正合我意,来吧,等你被我揍的满地乱爬的时候,你还能说出那样的话吗。”
“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格罗里亚偏头,右手一招,那兵器架子上顿时飞下了一根约莫三米长的粗大铁棒。
那人从腰间拔出细剑,正待说话,那根铁棒便已迎头击来!
他将细剑抖出一个剑花,正待运使柔劲挑开铁棒,却骇然发现,无论他用出怎样的剑技,那根铁棒都如山一般沉重,径直向他压来,铁棒来势不快,在其他人眼中甚至慢的有些过了头,但他们却发现,场中持着细剑的那名武者竟无法逃开!
铁棒下沉,贴上了那名武者的额头,便不再前进。
“一群废物。”收回铁棒,格罗里亚无视方才放下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的结论。
人群变得沉默,虽然那名武者并不是这里最强的,但也属于中游水准,一击便败,这是何等的强悍。
又有几人站了出来,他们此时都谨慎了起来,同声道:“请赐教!”
看着手持长枪的几人,格罗里亚眉头一挑:“要群战?算了,随便你们。”
那几人面露羞愧,手中长枪却稳如泰山,他们有序的包抄了上来,将格罗里亚包围,并游走了起来。
“战阵?”他喃喃了几句,笑了起来:“这样才有意思嘛。”
在他说话的同时,几杆寒枪不知何时已然瞄准了他的软肋,陡然刺来,格罗里亚将长棍抡起,狠狠一抽!
兵器交接的嗡鸣声如火药般炸开,那几个人已被震出了场外,被震飞的长枪在空中碎成几截,一段一段的坠落在地,如同巨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上。
“既然你们都很不服气,那么。”格罗里亚大笑起来,然后咧了咧嘴:“让我们开始吧,今天的训练。”
这话一出,众人都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一个一个怒吼着冲向傲立在场中的他,艾尔拉斯几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中的混战,竟开始压庄打起了赌,阿卡玛从开头一直笑到现在,笑声刺耳无比,安默尼雅不住锤着他的背,似乎想让他停下来,虽然手上如此,但她的心中更多的还是对格罗里亚的好奇。
场面的混乱一直在持续,格罗里亚抡着大铁棒,一批一批的揍人,以至于爽到他干脆放弃了防御,任由刀枪刺刀自己的身上,然后被护体领域弹开。
少数的魔法师们则徒劳的释放着单体魔法,在看到那些法术降临到抡着大铁棒的那人头上然后消失不见之后,又不懈努力释放第二个魔法,以他们的认知肯定无法理解那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们干脆装作看不见,只是一个一个都木然的念咒,然后释放,最后看着法术在自己的面前消失。
十分钟左右过后,场中站立着的人已经没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鼻青脸肿的躺倒在地,而魔法师们也停止了释放法术,格罗里亚手中的铁棍已经变形,但他自己是神清气爽,似乎熬了一夜根本没有多大妨碍。
“你们服不服?”他扛着大铁棍,俯视着一个个躺倒在地鼻青脸肿站都站不起来的天才们,微笑着问道。
虽然没几个喊出那个字,但大部分人还是举手表示投降,格罗里亚看着这幅场面,又问了一句:“我应该说过我是你们的训练员吧?”
“你们哪来的自信?”他显得十分好奇。
而躺倒在地的众人先是一怔,方才他的确说过这三个字,只不过因为群情激奋,并没多少人真正听进去,现在想想,他们都有些变了脸色。
看他们的模样,格罗里亚便知道自己这一顿多半是白打了,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今天这节课我教你们如何挨打,都学会了吗?”
众人点头,而法师们则是摇头,因为格罗里亚压根没有理会这帮三四阶的法师,他们的魔法根本对他造成不了妨碍,正在兴头上的他并未将铁棍伸向老实站在一边释放法术的魔法师。
不管他们的反应,格罗里亚绕开满地躺着的参战者们,走到圆桌边,对正笑个不停的阿卡玛道:“你满意了?”
“相当满意!”两人都大笑起来。
“为什么他们没有挨打?”有人不甘的指着坐在椅子上的艾尔拉斯几人,问道。
“因为他们没有迟到,而且。”格罗里亚笑着道:“而且是你们要求的,不怪我。”
他说完这句,又转身,宣布道:“明天依旧是在这里集合,和今天一样,来晚了的被打一顿不要怪我,我所有的训练都是基于挨打的,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也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行人便离开了演武场,留下满地哀嚎着的参战者们,阿卡玛捂着鼻子唤来下人,将他们一个个都抬回房间治疗。
看着乱成一团的场面,安默尼雅拉过正准备离开的阿卡玛,问道:“那个人究竟是谁?难道城邦之中还有如他一般强大的人吗?”
阿卡玛看着少女好奇的表情,沉吟了一会,笑道:“他的名字,很早之前就在这座城市里传播了。”
“叫什么?”
“‘无锋之剑’格罗里亚·洛克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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