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杀很大 第9章见鬼

    第二天早上，她起得很早，倒不是因为早上有课，而是她要尽量在林芷起床之前把她的日用品都带过去。她把林芷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随便罗了罗，塞进个塑料袋里就走了。

    进了医院的大门之后，她突然生出个奇思妙想，她想如果她推开门的时候，莫言晨已经在了的话，她就忘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这当然是没什么道理和逻辑可言的，她就是随便那么一想，她本来就是个想的比说的多得多的人。

    她决定忘记了。

    清晨的阳光里，莫言晨正把一盒撕开口的牛奶递给林芷，旁边的小桌上还放了一袋吐司和其他一些早餐。林芷一点也不领情的样子，把头别过去，像在赌气。

    莫言晨一见张小末就像见了救星一样：“小末，你可来了，她早餐也不吃，一直囔着让你来，我问她要什么，我帮她弄，她也不说。”

    “我要洗澡，你怎么帮？”林芷突然火山爆发了一样吼了出来，把两人着实吓了一跳，“我只要一想到我身上还残留着你的唾沫，我就浑身不舒服，哪里还吃得下东西，见多了鬼。”

    林芷停了停，可能想想还是觉得不过瘾，又忍不住继续发泄：“你滚滚滚，我告诉你，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你最好把我的医药费都缴清了，然后赶快消失。”

    张小末大气不出，暗暗观察了一下莫言晨的反应。他像是真的被伤到了，一脸落寞地放下牛奶，出去了。

    张小末把那盒牛奶重新拿起来，咕咕灌了几口，又撕下一片面包，边吃边说：“你不吃正好，刚好我没吃早饭。”

    林芷一脸大义凛然：“坚决不受嗟来之食。”

    “哈哈。”张小末一张口，差点没把牛奶喷在林芷脸上。

    “你恶不恶心啊？”林芷拿手擦了把脸，又使劲甩甩。

    “你等我一下，我先去安慰一下外面那颗受伤的心。”张小末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站起来往外走。

    林芷在后面喊：“你怎么不安慰安慰我呀？搞清楚我才是受伤的人。”

    张小末把门带上，也把林芷的声音隔绝在内，她看见莫言晨默默坐在走廊另一边的长椅上，神色严肃，一言不发。

    她拍拍他的肩：“喂。”

    莫言晨头也不抬，只轻轻说：“你看吧，我一早就说过，她讨厌我的。”

    “林芷说你是猪，你还真不谦虚。现在是夏天，你一天不洗澡试试看，何况她昨天还爬了山，又在草石堆里滚了一圈，换你你不难受啊？”张小末掰开了讲。

    “她不是生我气啊？”莫言晨小心地问。

    “你不要还真以为跟你那唾沫有关系？”张小末嗤笑。

    莫言晨终于又笑了笑。

    张小末开始悉心教导：“你今天做得很好，以后也要坚持。你不要以为你给她送早餐，她嗤之以鼻是你的失败。我跟你说，她心里肯定比谁都受用，她就是嘴硬不好意思，大概从小没什么人这么对她，她不知道怎么回应别人对她的好。”

    莫言晨乖乖地听着，一言不发。

    张小末继续娓娓道来：“从小到大，她父母就没有好好照顾过她，稍大一点，母亲也去世了，和父亲自然就更加疏远。她不是靠着旁人的疼爱长起来的，她是靠着专属林芷的那股劲儿长起来的，那股劲里有勇敢，有坚韧，有个性，也有伪装。你看我和林芷现在这么好，你可知道她当初多么抗拒我，因为她来大姨妈帮她洗了一次衣服被她骂了一个星期呢，说我多管闲事；我妈来看我，给我做了话梅糖醋小排，我留给她一份，也被她扔掉了，说讨厌吃甜。现在的你跟当初的我一模一样，我都能猜到当你那么早把早餐送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一定在想，是不是这种好在这一次之后就不会有了？是不是得到的同时也意味着永远失去？是不是如果我不接受，这种好就还有延续的可能？以后失去的时候也不会觉得难过？所以她永远是什么也不需要的样子，永远是谁也无法伤害的样子，但我知道，她心里渴望长久的、忠诚的感情，这对想靠近她的人考验极大，有感觉有火花有爱是很容易的，但你有耐心吗？”

    莫言晨长久地不出声，静静地思考着张小末的话，最后，他抬起头来，笑着说：“早餐都被你吃了，我再去买。”

    张小末满意地笑了，这满意是对莫言晨，也是对她自己。虽然自己的感情一直空白，偶有桃花也闹得乱七八糟，但这次，她确信自己做的是对的。

    张小末照顾林芷洗完澡后才回学校，去上课之前，她先去了辅导员的办公室给林芷递假条。辅导员特别生气，没表现出一点关心：“怎么又是她？她的事怎么那么多？”说完又好像觉得不是很妥当，才换了个口气例行公事般询问了一下，“她要不要紧？没伤到骨头吧？”然后哗哗哗在假条上签了名。

    她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远远看见一个穿蓝衬衫的男生站在教室门口东张西望。她马上背过身去，心里暗暗道：林芷说得对，真是见多了鬼。

    是文鑫。

    她不想再回忆起昨晚的事，自然也不想再见他，于是当场做了个决定：不去上课了。她在楼梯口等了等，好不容易等来一个班上的女生，于是赶紧把假条塞给她说：“帮我交给老师。”

    那女生问她：“你不去上课了？今天要分组啊。”

    张小末说：“嗯，我不去了。分组的时候你就把我加在你们那组好了，还有林芷，也加进去。”

    “你今天好难得啊，平时都没见你逃过课。”

    “林芷住院了嘛，我要去陪她。”

    其实她没什么地方去，回宿舍也是一个人，想想还是去医院，反正林芷也是一个人，两个无聊的人还能凑在一起聊聊天打发时间。

    她买了一堆零食去。进病房的时候，林芷正抱着电脑看电影，长长的电源线从床头一直牵到窗户底下。张小末豪迈地把一袋零食倒在床上，说：“我回去之后左思右想，觉得没有你的课堂了无生趣，所以逃课陪你来了，还给你带来了各种美食。”

    林芷抬起头一看，嗤之以鼻：“我都躺进医院了，才换来你一次逃课，你还以为多了不起啊。”说完又继续盯着电脑。

    张小末往前探探脑袋，问她：“你在看什么？”

    林芷没什么神气地说：“《四月物语》，你说你下的都是什么东西啊？连个完整的故事情节都没有，我看了半个小时了还没看明白它讲什么。不过女主角还算顺眼，我喜欢她。”

    张小末笑了笑没说话，她打开一个果冻，递到林芷面前：“吃不吃？”

    林芷摸摸肚子说：“不吃，我刚吃完早饭。”

    “你肯吃嗟来之食了？”张小末笑。

    “笑什么笑？你要是给我买了我至于吗？都是你害我丧失人格、丧失尊严、丧失原则。”林芷嘴巴一点也不饶人。

    “这么严重？”张小末边笑边在林芷并不宽敞的病床上挪出了个地儿，和她一起坐着看那晦涩难懂的《四月物语》。

    观看途中，林芷一直叽叽喳喳地向张小末问东问西的。张小末却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神情，只说：“你一直看嘛，你都能考上我们学校，智商肯定没问题，哪能看不懂？”

    林芷只好乖乖闭嘴。

    看完之后，张小末问她：“懂了没？”

    “懂了。那个女的喜欢那个男的吧，从高中就喜欢了，一直追到大学。”

    “对的。”

    “不过她为什么不早说呢？日本的女生不是都很喜欢做卓文君的吗？电视里动不动就是凤求凰的戏码，递个情书，低着头，学长，请跟我交往吧。况且那个男的又没有女朋友，这个女生长的也漂亮，我都喜欢，男生会不喜欢吗？她怕什么？”林芷还是一大堆不理解。

    “你觉得她应该说吗？”张小末问。

    “当然了，要是我就会了。你也会嘛，你不就去跟林之初说了。”

    “结果呢？”张小末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套好了话等她来钻。

    “虽然，虽然他没有接受你，不过你至少知道了结果，这样就可以放下过去然后去追求新的生活。”林芷努力圆自己的话。

    张小末不置可否，只是颇有意味地盯着她看。

    “哎呀，好了，就知道你还是放不下，还喜欢啊？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有什么好迷恋的？我就没看出来林之初有多好，光是他联合齐菲戏弄你我就不能原谅。”

    “算了，咱原谅他吧。”张小末晃晃林芷的手，卖乖道。

    她们又一起看了《重庆森林》。林芷看着看着就做总结了：“原来你都净喜欢闷骚型的电影，难怪人也那么闷骚。”

    一整个早上的时间就这么过了，等到林芷说觉得肚子有点饿的时候，张小末却没有感觉，她买的那袋零食基本上都被她自己解决了。张小末想了想说：“我叫莫言晨给我们买饭吧，带三份？”

    “我不要。”林芷别过头，态度坚决。

    “好啊，那买两份，我去帮你打病号餐，医院里的病号餐带着点清清爽爽的消毒水味，应该挺不错的。”张小末煞有其事地说。

    “你就打击我吧，你干什么胳膊肘老往外拐，你是不是收莫言晨好处了？”林芷不满。

    “是的。”张小末边说边掏电话。

    结果，她们还没等来莫言晨，病房里就进来了另外一批不速之客。

    走在最前面的是文鑫，紧接着林之初和齐菲也前后脚跟了进来。

    张小末一闭眼，脑子里又冒出林芷那句话：真是见多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