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会惹人大笑,笑那人自不量力,可这话从即墨连城口中说出来,再难以相信,你都有理由相信。
庞正沉默了许久:“臣明白。”
即墨连城一直在用事实证明,他说到做到。
庞正目送即墨连城上了马车,默默退场。
“去太女府。”
闭目便要熟睡,他允许赫连宸回来,是想要白韶华敞开心扉去疏散心中积压的苦闷,没想到,尝了一下甜头后,情况还不如之前,白韶华不知对翩儿若儿说了什么,翩儿若儿再也没有将白韶华每日的行程告知于他了。
青城犹豫道:“您这几日都只睡了一两个时辰,不如先回府歇息会再……”反正去了也见不着太女殿下的人,青城理解即墨连城的用意,也知道即墨连城决定的事最不喜被人反驳,可青城身为即墨连城的贴身侍卫,他
不能置即墨连城的身体不顾。
“青城,你跟了我多少年?”即墨连城左顾而言他。
“十……十年。”青城不知道即墨连城话题转到此处的目的。
“嗯,十年了,她跟你一样。”这话别人可能听不明白,可青城一听便明白,她清楚他的纵宠,他明白她的在乎,既然他的主动示好,让白韶华更加肆无忌惮的将他推远,他只好如她所愿,过得尽量凄惨可怜,等到她
心疼不忍,这场在他人眼中的“胡闹”才算终止。
“我累了,先睡会,到了叫醒我。”说完就头靠着马车睡了过去,的确,这几日白天安抚下属,晚上还要傻站在她床榻边上多看两眼,他有些累了,希望他的华儿不会让他等太久。
“是。”青城刻意放慢了速度,害怕即墨连城睡不踏实。
青城等于是见证了白韶华与即墨连城十年相处中为数不多的人之一,他可以说,天下之大,没有一个人真正看透彻过即墨连城,可即墨连城对白韶华的心却是人尽皆知,即墨连城有过犹豫有过抗拒,什么理智与预谋在
爱情面前都是惨败的下场。
心中想着,青城见即墨连城睡得深沉也就大胆做了,青城挑了条平坦的道路绕着走,一是想要摄政王多休息会,二是想要太女殿焦急些。
每天准时准地,出现在太女府的侧门处,等到天黑才肯厉害,回府用了膳再处理一会儿国事,又会出去,直到天明才会回来,至于出去干嘛,他们心知肚明。
依照青城对白韶华的认识,她若知晓即墨连城对她的默默付出,一定会与即墨连城恢复逼宫前的亲关系。
果然,如青城料想的那般。
酉时,白韶华以散步为由,不让翩儿若儿跟着,一个人走着走着,就到了侧门的小墙角,她才不会傻到从门缝里偷看,被即墨连城或者青城看到,她都没脸见人了,幸好她够聪明,白韶华从草丛中拉出梯子,架在墙上
,只伸出个脑袋观望。
可门外哪里有马车或者人的影子,难道是她来早了?不可能,她每天都是这个时辰过来的,难道他已经走了?更不可能,他哪次来不是最少待一个时辰,偶尔遇见紧急事离开,也会让青城知会一声的,难道是她强硬的
态度,他准备放弃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白韶华差点从梯子上摔了下去,扒着墙沿换了几口气,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除了这个可能,白韶华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心头没由的一阵空虚,扔下梯子,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是她太过分了吗?
明明是他欺骗她在先,欺负她在后,她一句怪罪的狠话都没说,最多对他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也想要跟别人家的姑娘一样,以夫为天,可她生来在皇家,背负的责任比别的女子要多要重,父王不在,太后逝后,她能信任依靠的人只有他了,她不在乎即墨连城的真实身份,也不在乎即墨连城的真实目的,她在乎的一直都是他这个人,不管他叫什么来自哪里想干什么,她要的是他的坦诚相待与真心实意。
可现在的她,越来越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快要成为一条跨越不了的鸿沟。
一开始的她,觉得能陪在他身边一辈子便足够了。
长大后的她,觉得能被他一直喜欢着宠爱着也是好的。
和他在一起后的她,贪恋着他的温柔贪心更多。
“大骗子,大坏蛋,我讨厌你。”“讨厌”到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讨厌”到白天黑夜与你不分离,“讨厌”到什么都可以不顾忌。
“呜呜……呜呜…………”
白韶华再也忍不住,蹲下大哭了起来,好像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与想念,都发泄出来。
哭的连天空都变了颜色,哭的连风声都变得强烈。
白韶华的哭声很快的吸引了府上家仆的注意,翩儿若儿一听到消息,就奔向侧门,她们怎么会不知道白韶华的小心思,她们只是有意配合白韶华的自尊心不去说破罢了。
两人一看到哭花了脸的白韶华,顿时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代替白韶华难受。
“太女殿下,是哪里难受吗?”
“太女殿下,哪里痛告诉我们?”
翩儿若儿扶着白韶华起身,注意到了墙角处的梯子,猜测到了什么,白韶华的哭泣一定与即墨连城有关。
翩儿使了眼色,若儿松开了手,往侧门走去,白韶华停止了大哭但仍然抽泣不止,只能任凭翩儿搀扶着回房,府中其他家仆都因白韶华的反常受到了惊吓,更不敢随意走动,以防被赶出太女府。
府中其他家仆都是后面白韶华请来的,自然不会像翩儿若儿待她那样用心。
若儿轻手轻脚的拉开侧门,不见马车不见人,立刻意会了发生了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们宁愿相信即墨连城是有事耽搁了来不了,也不会像白韶华那样认为,她再一次被即墨连城丢弃了。
生怕错过,若儿顺着太女府到摄政王府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