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归为方便处理朝政,北王特意空出一处离后宫较远的宫殿给公子归办公,所以他们经常在宫里碰到,寒暄几句,也是人之常情。
这皇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恨不得抓住他们的把柄,将给他们撕裂,只有深更半夜后,他们才会肆无忌惮的缠绵,商议着怎么拿下整个北朝。
“你就不怕隔墙有眼,把你我拉拉扯扯的事上奏给北王。”
“你的药是越下越重了,北王的命都快被你玩没了,你会怕?”
除去北王亲手丢弃的两个儿子外,他剩下的儿子,公子归与半江月早就代为处理了,不是成为攀附在他们身边的一条畜生,就是伤残病重在外养着。
当然不怕。半江月几乎贴在了公子归身上,这皇宫里都是他们的人,在北朝,得罪他们,根本没有活路。
公子归扭动了一下花瓶,内室的床榻就陷了进去,空出一个地道。
“你?”半江月竟然瞒着她在皇宫里修了暗室。
“我是为你好。”半江月对他了若指掌,他对她也一样,半江月的心思,逃不过他这双眼睛。
里面堆放的都是他派去的亲信用生命换来的,有关即墨连城的一切,他想,即墨连城手中有着同样的东西。
知彼知己而已。
之所以今天同意让半江月踏入这块禁地,是为了让半江月更清楚的认识到,她想要为所欲为,就只有无条件帮他这一条路。
还有……
半江月先公子归一步进了暗室,所以看到半江月受到冲击不能言语,公子归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暗室里除了画像,什么都没有。但是令人震惊的正是这一幅幅画像,从刘连城以即墨连城的身份第一次出现在南朝开始,零零散散,虽然只有几个表情几个动作,但好像他就站在眼前一样,亲眼看着他怎么从一个孤僻少年成长为名遍天下的天之骄子。
这些画像吸引了半江月全部的视线,完全没发现身后的公子归停驻在一副被黑布遮住的画像前,伸手隔着黑布摸索,他熟悉的记得,他手指触碰到每一个地方,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她的身体……
“你是怎么做到的?”
半江月第一次承认,公子归的可爱与可怕是多么令她喜欢与恐慌。
公子归猛地抽回手回过神,在半江月没看见之前走近她身边:“心动了?”
半江月白了公子归一眼:“今天的你问题可真多,吃醋了?”半江月可不认为公子归会真的在乎回答。
“嗯,我嫉妒即墨连城。”他们都是被命运丢弃的可怜虫,他们都是不择手段只为报仇的刽子手,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他比即墨连城差在何处?凭什么,他一直活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世界,而赐给即墨连城灼热的耀眼的光芒。
只有这一点,值得他去嫉妒,想让他去掠夺。
“呵,这是我活到现在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自以为是的公子归会嫉妒,一个眼里只有自己的人,一个把人命当做消遣玩乐的人,连心都没有的人。
公子归只是笑笑。
半江月看得入迷,望着画像上的男子,实在是与记忆中的人挂不上钩,他,还记得她吗?
“都是有过刻骨铭心伤痛的男人,都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俊脸,可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一个是油腔滑调毫无底线,一个是面不改色覆手翻云。
公子归耸肩不否认。
“她是谁?”半江月突然转变了态度,指着一副画像上即墨连城身旁的女子问道。
公子归神情微变,声音低沉道:“即墨连城的学生之一。”即墨连城有两个徒弟,之一用的合理。
是他低估了女人的直觉。
公子归一本正经的回答她的问题而不是借此嘲讽她,半江月回眸看公子归的时候,看见了墙壁上的一大块黑布,更让半江月确定了,公子归还有事瞒着她:“那是什么?”还没等公子归有所反应,半江月已大步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不要。”只可惜公子归想要开口制止的时候,半江月已经一把拉下黑布。
一副巨大的人物肖像,画中的女子身穿嫁衣,眼神中有惊吓与欢喜,有羞涩与期盼,有犹豫与迫切,这么多对立的情绪聚集在那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有着说不出的蛊惑,与她的极尽的勾引不同,画中人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吸引。
等下。
半江月眉头一蹙,这画中的女子与……
半江月回头看着身后无数画像中,唯一一个女子:“她是谁?”她问的不是画中女子与即墨连城的关系,而是画中女子的身份。
公子归没担心错,半江月已经猜测出了几分,以公子归对半江月的了解,一旦半江月上心的事,她自有办法调查清楚。
“南朝皇太女白韶华。”公子归带半江月进入暗室,是想要利用半江月的自负,让半江月对即墨连城势在必得,而知晓白韶华的存在,无疑是锦上添花。
可刚才的他,竟然不想让半江月发现白韶华的存在,以防半江月对白韶华下手,对一个仅存在画中他从未见过的女子,他起了怜悯之心?
公子归简直不敢相信,起初只是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眼中只有仇恨的即墨连城在南朝逗留十年之久,即墨连城对白韶华的纵容与在意,让公子归第一次对白韶华产生了兴趣,之后每次他每次派出去的人,带回来的便不止是即墨连城一人的消息,渐渐的,比起即墨连城怎样夺取皇权,公子归更喜欢知道白韶华的近况。
“白韶华。”半江月咬牙切齿的念着,一遍又一遍:“为了她?”半江月紧盯着画中的女子,画中的女子比她还要小上几岁,她以为她才是这个时代唯一传奇的女子,没想到倒是她孤陋寡闻。
“他不是最恨生来尊贵的人吗?”怎么会对白韶华上心,不可能。
“因为她的尊贵是他给的。”说这话时,半江月在公子归的脸上看到了落寞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