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 第十四节夜之祭礼II

    “精彩，非常精彩！”掌声响起，在哥特式门廊中游动不定的黑色阴影将一个女人高雅而精致的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auroyamedesaveugleslesborgnessontrois’没想到在一个凡人居然有如此自制力量，作为犒赏，夜之子哈罗德·戈德温你已经通过我们的测试了，恭喜你。”黑色纱裙摩挲作响，女人礼节似的略微欠一欠身。她的言辞、她的动作都透着一股慵懒却十分高贵的气质，让戈德温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与一个危险的巴特祖贵族打交道，她是谁，她要做什么？

    女人默不作声，看着黑袍人毕恭毕敬地鞠躬还礼，少顷，才又缓缓开口道：“你刚刚提到了‘黑暗年代’不是？很好，作为一个凡人你也的确算是博闻强识了，可是以一个凡人的眼界来说，他到底又能看多远？即便是蜷缩在伊俄斯卡斯高高尖塔上的那群被庸人奉承作所谓‘先知’、‘贤哲’的那帮子朽木，他们又能看见什么？他们又懂什么？——可是，我们巴特祖知道，不论是在远东达翰海，还是在提卡尔诸国——在那些你这辈子也不会知晓的广袤土地上，诸神的信仰之力正被慢慢地培植壮大起来，哈，没错！”她自嘲似的轻笑一声，“就如你所知，信仰天上诸神因它而生以它为食——失去了信徒，那群伪神不过是帮不足以惧的跳梁小丑，但是，有了万千信众，他们将会所向无敌——而命运，谁又能敌的过命运之手？”说到这里那魔鬼不禁兀自笑出声来，“真是讽刺，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你却把可以左右整个世界的关键交到了我的手里，凡人，真是讽刺啊！雄狮居然在最后落败在一只老鼠的手里！‘rirabienquiriraledernier!’。”

    黑袍戈德温不禁一愣，他没想到一个素以狡诈闻名的巴特祖贵族竟然会以如此开诚布公的态度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是圈套，还是她另有所图？显然，整件事情背后还有还有另外一股他所不曾知道的暗流，汹涌……他必须悉心应对，他必须小心算计。

    “这是我荣幸，夫人！”黑袍之下，法师小心掩饰着自己的想法。而那女人却摆出一幅漠不关心的态度，她只要一个结果就够了，至于这个凡人就让他自己算计去吧！

    “我有个火气蛮大的打手，”魔鬼话锋突然一转，“它不久前被一个法力强大的法师召去除掉一个麻烦的对手，但是……”女人稍稍沉吟一下，“但是，结果它却功亏一篑！想必您也知道，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而这里的规矩就是对失败者绝不宽容！”她装作没听见法师寒噤一声的样子只顾自说自话道，“可是，让我们巴特祖捉摸不透的是，凡人那种怪异的想法——每每，他们总是喜欢把艰巨的任务交到没发胜任的家伙手里，而自己却跑到一旁看笑话！……”

    “对于强大的人来说，任何东西都不过是可以随时牺牲掉的棋子罢了，夫人。”黑袍顾左右而言他。在所有的邪恶生物中，巴特祖贵胄向以生性狡诈喜怒无常著称于世，而他可不想让这股显然若有所指的怨愤烧到自己头上来。

    “可以出卖一切，可以背弃一切是么？说得好！”女人若有所思微笑颔首，“如果换作是我，如果价钱合适大概也会这么做吧？毕竟一只‘马’在棋盘上可以换到很多东西……”

    “很多……东西？”

    “是的，很多东西，比如说，”一丝恐怖的狞笑爬上女人精巧的嘴角，“秘密！在尘世，有人曾经思考过，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能说明他曾经存在过的那种‘外部标记’那他还剩下什么呢？有关于他的记忆全部被摸消掉，那些曾经对他很重要的人——比如，青梅竹马的朋友、传道授业的恩师、唯一与自己相亲相爱的血亲——如果，这些都被他一一亲手葬送，那么，这个人他是不是只能归于虚无，他将归往何处？不，凡人不要搞错了……”女人比划了一个不耐烦的手势，逼得黑袍戈德温欲言又止，“我们巴特祖可从来不关心什么哲学宗教之类的玩意——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将要开启沙之书《多讷达尔》的人必须亲手葬送掉这些喧嚣尘念，他必须手握着另外两把钥匙才可能……”

    “另外……两……把钥匙？”黑袍戈德温声音发颤道，“不，不可能！这是……谣传罢了！不，你不可能会知道！”

    “不可能？”女人用冷酷的眼神死死地盯住法师，“夜之子，戈德温！你以为我是谁？只会卖弄风骚的欲魔，还是只会耍耍嘴皮的小魔鬼？嗯？”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用一种近乎刺耳的斥责道，“没错，你猜对了！我就是全知全灵的蚀日之君、暴君之王、无上的霍尔纳?吉乌达尔！必然要死的凡人，你以为没有我的命令那个巴特祖贵族自以为是曼纽尔肯去为你这个凡人服务；没有我的首肯那个小丑敢向你吐露有关于沙之书的只言片语？我统筹全局，我掌控万物，可是百密一疏，我太高估你了，凡人——你终究不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巴特祖贵族，到了最后，你居然被那点可怜的凡人性左右，被伪善的道德束手束脚！既想向无情的巴托九层地狱*，又妄想保全住自己那点‘存在感’，到头来，你居然和无所不知的地狱魔君耍起两面派来了！但是，你忘了凡人，”魔鬼暴跳如雷，“没有，另外的两把钥匙，你所献上的不过是一堆无用的沙砾罢了！你什么也不会得到的！除非……你献上另外两把钥匙！”

    “难道说……”仿佛是有一只巨大的手把心房攥紧，黑袍戈德温此时再也无法吐出一个字来，曾经精心营造的那道坚不可摧的心灵壁障早已瞬间被魔鬼的厉声指责碾成齑粉。

    “这是一个惩戒，凡人！”魔鬼稍一弹指，一道刺眼闪电即时将法师击出好远，“记住，不要忘了，下次再见面时将另两把钥匙带来——秘之语，伪神伊尔玛达尔赠与愚者们的谢礼，曾经让伊俄斯卡斯引以为傲的万法之源，而另一把钥匙，那是我们这场游戏的关键所在……”

    “安妮?戈德温，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倒在地上的法师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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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别这样！”奥利弗·克伦威尔从漆黑梦魇中惊醒，不觉冷汗顺着棱角鲜明的额头淌下，“嘘，还好只是个梦，还好……”法师重又将头重重地砸进柔软蓬松的枕头中，而浑身上下如针扎一样的刺痛以及那难以释怀的噩梦让年轻的克伦威尔辗转难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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