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甜。麦甜。”青风天喃喃低声重复的叫着麦甜的名字,突然他放在麦甜腰上的手用力的一带,便将麦甜搂进了怀中。
“你若碰我,我立刻死!”麦甜恨恨地道。
黑暗中青风天似乎愣了一下。
“你不应该抗拒我,或者说是讨厌我,因为你终究会是我的人,这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情。”青风天淡漠的声音传入了麦甜的耳朵。但麦甜还没能有足够的时间去体会这句话的含义,也没有时间去反驳这句话,她的唇突然被青风天的唇堵住。
恨意忍无可忍的从麦甜眼里迸出,无法再掩藏。
可能是看见了她眼底那深沉的恨意,青风天忽然松开了她。脚步声之后,玫瑰花香淡了许多。
麦甜的泪水涌到了眼角,在拼命的克制下,终于没有落下。虽然青风天没有更进一步的侵犯,但是他那冰冷的一吻,已经由麦甜的唇一直冷到了麦甜的心,然后这份冰冷渗透到了她的脚底板。
麦甜转过身,想离开青风天的房间。
“麦甜,你听着。”青风天的声音却在她转身的刹那响起,“那幅破画,你根本不必去理会,因为唐须的家里,根本就没有那么一幅四不像。”青风天缓缓地声音慢慢传入麦甜的耳中。
“难道你是要我杀了唐须?……不,”麦甜摇了摇头,“如果真的只是要杀人的话,你又何必多安排一个公孙雨晴?”
“哼哼,”青风天冷笑了两声,淡淡道,“你可知道公孙雨晴的真实身份?”
公孙雨晴的真实身份?麦甜心里一寒。表面上看起来,公孙雨晴的快乐简单而单纯,难道她的这种简单与单纯只是伪装的?而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与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不过,人与人之间本来如此,就算公孙雨晴故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欺骗了她麦甜,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人与人之间的冷漠虚伪,明争暗斗,她麦甜在青风教看得已太多,多得已让她麻木。
“她的身份与我没有关系,对此我没有兴趣。”麦甜道。
“公孙雨晴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孤儿,由龚化抚养长大,”青风天却不理麦甜的没有兴趣,而是继续说道,“但是我却知道,公孙雨晴其实就是现在沈阳公安局局长柳羿的私生女儿。”
麦甜暗中吃了一惊。柳羿是个出名的好警察,但他怎么会有个私生女儿呢?
“当年龚化的女儿龚小梅爱上了柳羿,明知柳羿有妻氏儿女,仍然一厢情愿的跟了柳羿,结果就生下了公孙雨晴,不过,当龚小梅知道今生都无望与柳羿名正言顺地生活在一起之后,产下公孙雨晴不久,便忧郁而死,龚化一怒之下,便抱了公孙雨晴躲藏了起来,而且还为了报复,把公孙雨晴训练成了一个并不高明的小偷。为的就是让她有一天能被她自己的父亲亲自关进牢房,不过现在看起来,龚化的愿望是要落空了。”
人性果然很复杂。从平日里看,龚化是很疼公孙雨晴的,但想不到原来骨子里却如此恶毒。连自己的亲外孙女都不放过。麦甜暗中咬了咬唇,没有出声。但是她也奇怪,凭柳羿公安局长的身份,难道还查不出龚化和公孙雨晴的下落吗?他如果知道公孙雨晴的下落,却为了名声而视而不见,任由公孙雨晴陷入龚化恶毒的计划中,成为报复的牺牲品,那么,柳羿就更没有人性了,毕竟,公孙雨晴是他的亲身女儿呀。
“你告诉我这一切,与这次的行动有关吗?”麦甜问。
“不错,有关,大大有关。”青风天冷笑了起来,这种冷笑,听在麦甜耳朵里,似乎是咬着牙笑出来的,“你想,如果公孙雨晴死了,柳羿会不会放过杀害公孙雨晴的人?”
麦甜猛然打了个冷颤。公孙雨晴死了?麦甜忍不住全身抽搐起来,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但是,她仍然不愿去相信。
“柳羿知道公孙雨晴是自己的女儿,还任由她在小偷的行业里混,他对公孙雨晴根本就没有感情,如果公孙雨晴死了,他又怎么会伤心,更别说为公孙雨晴报仇了。”麦甜同样冷笑道。也不知龚化知不知道青风天与他合作的险恶用心,如果知道,他会不会后悔呢?无论如何,公孙雨晴身上也有他的一部分血源啊。
“柳羿会不会伤心,或者又会不会替他女儿报仇,这些都不是你的问题,你要做的,只是……”青风天冰冷的声音传到,“只是好好完成这次的任务就可以了。”
“任务,我的任务。”麦甜轻声道,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很遥远。
“不错。”青风天冷然道,“你的任务,你的任务当然不是偷画,而是……杀了公孙雨晴,然后栽赃给唐须。”
“栽赃给唐须,你们杀掉公孙雨晴,仅仅只是想借柳羿的手除掉唐须么?”麦甜问。
青风天哼了一声,冷冷道:“这个问题,也不是你的问题。好了,你可以走了,今天晚上,我会等你的好消息。”
麦甜没有再出声,她抬起脚,准备出去。
“麦甜,”青风天突然又道,“有一句话,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挂在嘴上。今天,我突然也想说给你听听。”
“哦?”麦甜扬了扬眉。
青风天看着她的背影,一字一句缓缓道:“我是麦甜,禾苗在哪里?”看到麦甜突然僵住并挺直的背,青风天冷冷继续道,“想听回答么?麦甜,听好了,回答就是‘禾苗在麦甜的心里。’我的答案对么?”
麦甜的背影剧烈的颤动起来。
“当你五岁的时候,我十五岁,那时候,你一直追着问我‘天哥,我到底是谁呀,我的爹妈又是谁呀,他们在哪儿?’我无法回答你,当然,现在,我仍然无法回答你,不过,我却知道有答案的禾苗在哪里。”
麦甜猛然抬起头,高高的抬起了头,但是她没有转回身,也没有开口说话。
“你放心,只要这次的任务圆满完成,我一定让你见到禾苗,见到完好无损的禾苗,而且还一定会让禾苗解开你这十多年来的迷惑。”青风天道。他虽然看不见麦甜的表情,但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对麦甜所产生的影响,“好了,离约定的行动还有两个小时,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麦甜的头慢慢又垂了下去,她一步一步缓慢的往外走去,觉得脚步沉重无比。不管以往遇到什么事,她从来都没有像今天,像此刻这样如此的心慌意乱,而不知所措过。
大鸟街。
公孙雨晴站在街口不远处等待着。在来之前,陈权已经告诉了她,和麦甜聚头的地方和时间。但等了这么久,她却连麦甜的影子也没看见。莫非她临时退却?临阵脱逃了?
公孙雨晴不相信麦甜是那样的人。会不会是麦甜比自己来得更早,没有看见自己,先进去了?那也不可能,只有蠢蛋才会自己一个人抗上两个人的危险。公孙雨晴看着街头朦胧的灯光闪烁出欢快的亮泽。思来想去,正感觉到有些不耐烦了,就觉得背后一只手轻拍了她一下。
“谁呀?”公孙雨晴往后张望,当她看见一张黑不溜秋的脸时,骇得往前一跳。
“我啊。到底是做贼的啊,心虚了不是?”麦甜笑了。
“喂,我还以为是一个神经病人呢!”公孙雨晴目瞪口呆的盯住麦甜,如果不是从声音里听出的确是麦甜,公孙雨晴早就拔腿而逃了。现在的麦甜一脸都被油墨画了个漆黑,这且不说,连她的满头短发也没有幸免遇难,被泥浆糊了个乱七八糟,至于身上那破破烂烂,不堪入目的肮脏衣物,更是有着一股浓厚的臭味,简直快要把公孙雨晴给熏得四肢朝天,公孙雨晴愣了半天,总算是缓过气来了,“喂,麦甜,你这是干什么?你来找我的一个小时之前,可没弄成这么个样子!”
“我,”麦甜抓了抓泥浆糊成一团的短发,冲公孙雨晴笑了笑,公孙雨晴发现:即使如此打扮,但微笑时的麦甜,她那双眼睛,仍然无法隐藏起那种活灵活现的逼人光芒,想必这样一种美丽,只是独属于麦甜一人,这是老天爷对她独特的宠爱。只听麦甜笑道,“我在来的路上,嘿嘿,不小心摔进了泥坑。所以……”
“真不幸,喂,别说是我迷信哦,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看咱们今晚别行动了,好吗?”公孙雨晴问。
“不,不行啊。”麦甜吸吸鼻子道,“要知道这种机会可不好找,据龚化和陈权得到的消息,这个月就只有今天晚上这个机会了。而且,晚结束不如早结束,不是吗?”
“但是你……”公孙雨晴犹豫了。
“什么你啊我的,”麦甜往大鸟街里面走去,“来吧,叮叮当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今天成功了,咱们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去玩个痛快了。”
公孙雨晴狐疑的盯着麦甜的背影,没有办法,她只有跟了上去。如果那个叫唐须的黑老大鼻子够灵的话,想必她们还没进大门,就会被唐须发现了。毕竟麦甜身上的异味也太浓太重了一点。
大鸟街十八号。过于安静的大鸟街十八号。
和陈权龚化提供的消息一模一样,整条街都没有人。半个人也没有。所以,在黑夜里的灯光中,公孙雨晴和麦甜大摇大摆的在大鸟街道上穿梭而过。洒脱得很。
但公孙雨晴总还是有着担忧的。
她总觉得事情似乎不对劲对,但哪儿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偷偷看了看身旁的麦甜,虽然麦甜表情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她那双眼睛,总让公孙雨晴感到一丝丝寒意。
“麦甜,嗯……”公孙雨晴欲言又止。
“啊?”麦甜回过脸来,微笑着看着公孙雨晴。
“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太安静了,你不觉得吗?”公孙雨晴皱眉问,“到底是什么理由使得唐须的兄弟一个不剩的离开大鸟街,把他们的老大唐须一个人留下来?难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比他们老大唐须的命还值钱吗?如果事情真这么重要,为什么唐须不亲自出马呢?唉,我总觉得……”她竟忍不住叹出一口气来。
“你害怕了?”麦甜淡淡问。
公孙雨晴怔了一下,苦笑一声:“你说对了,麦甜,我这是第一次感觉到害怕,没有理由的害怕,似乎是直觉在作怪,好像今天不会有什么好运似的。很奇怪吧?”
麦甜闻言,脚下一停。
“怎么了?”公孙雨晴一愣,然后似乎领悟了,于是她笑道,“啊,对不起,我不该给你造成心理压力,其实……你也不必紧张,关键时刻,我会救你的。”
麦甜看了看也停下来的公孙雨晴,她的心莫名一痛,公孙雨晴的直觉是对的,可是公孙雨晴却永远不会知道她直觉里的危险来自她身边正站着的自己。如果她知道,她会有什么想法呢?会恨自己的欺骗么?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如果说她对公孙雨晴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这只是骗自己。从小到大,她没有朋友,在青风教里,人人勾心斗角,一不留神,就会被旁人害得永无翻身之日,所以也别想会有一天舒服的日子过了,但自从认识了公孙雨晴后,麦甜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一个朋友。但是人心难测,公孙雨晴自然不知自己此刻的心思,那自己又何尝知道了公孙雨晴的想法?
所以人必须是绝对的自私,否则伤害的只能是自己。
想到这,麦甜幽幽笑了,笑容无疑就像阴柔而诡异的月亮。
“叮叮,像这种情况,你能做到自保就不错了……”麦甜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她觉得够了,如果公孙雨晴够聪明的话,自己的提示应该足够对得起她们交往的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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