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舅子也不是头回收银子了,次次都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否则那富户也不会托到他这里。可是这次他的运气不太好。”
“他收了银子,就来京城找自己的姐姐,也就是一围的老婆。一围的老婆也没把这个当回事,以往那些和生意有关的事,不用求到大老爷面前,一围就能搞定了,这次就是去秦氏族学念书,人家又不是不掏学费,这有什么不好办的。”
“可是这姐弟两个并不知道,秦家以外的人要想到族学念书,必须要是几位老爷和大爷应允才行,一围总不能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去求大老爷吧,所以,一围不但没有答应,还了舅子几句。他舅子很生气,一围的老婆最疼这个弟弟,就答应他再劝劝一围,又催着舅子回三河。”
“可能是心里憋着气,舅子在回去的路上,多喝了几杯,在路边的摊子上和几个泼皮打了起来,头撞到路边的石头上,当场就咽气了。”
“原以为人死了也就罢了,偏那富户又找上门来,舅子拿了一千两银子去办事,如今事情没办成,让把银子退回来。”
“弟媳妇手里哪有这么多钱,再,找回尸体时身上只有碎银子,哪有一千两,弟媳妇没办法,只好拖儿带女到京城里,虽这一千两不明不白,可是这件事若是闹大了,传到九芝胡同,一围的脸上也不好看,再,一围跟着大老爷这么多年,一千两对他而言也不是拿不出来。”
“一围让自己的儿子,跟着弟媳妇一家子回了三河,把那一千两银子还给那富户,可是没想到,一围的儿子,连同弟媳妇和两个孩子,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一围去找那富户,那富户矢口否认,还只给了舅子五十两银子,人已经死了,他家也不缺这五十两,只当晦气,压根儿没有找弟媳妇要过银子。”
“一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一看就知道这富户没有谎,他便去报了官。”
听到这里,秦珏皱起眉头:“报官?府里怎么没有人知道?”
一围是秦家的人,何况三河离京城并不是很远,又是人口失踪的案子,三河的知县总会想办法知会秦家一声。
莲舟抓抓头上的抓髻,道:“这事儿就是这么蹊跷,一围上午报官,下午的时候又去县衙里撤了,是人已经回来了,全是误会,还了一通好话。”
秦珏冷哼一声,问道:“后来呢?”
莲舟又抓抓头发,道:“没有后来了,既然那富户没有追债,人也回来了,一围就带着他儿子回京城了。除了一围家里的人,这事儿没人知道,您让人去查,若谷哥才从给一围跑腿的厮那里查出来,他让的禀了您,这会子自己已经去三河了。”
秦珏又问:“大年初一,一围和他的儿子孙子,有没有来给大老爷拜年?”
往年,一围不但要给秦烨拜年,还要来明远堂给他拜年,可今年的大年初一,秦珏一直都在宫里,直到很晚才回来,不记得有人起过一围,显然,一围没有来明远堂。
莲舟摇头:“一围的老娘去年没了,他还在孝期,不但过年时不能来给主子们拜年,还早早地关门闭户,不让人去他家拜年,还给帮佣婆子和厮也放了假,若谷哥就是在那厮家里找到的他。”
这件事秦珏虽然不知道,可是罗锦言是知晓的,去年一围的老娘去世,她还让人送去了一百两银子。
秦珏挥挥手,让莲舟出去,他信步绕到屏风后面,见罗锦言穿着大红的丝棉袄,半躺在逍遥椅上,身上垫着他好不容易才寻来的那张白老虎皮,衬得她的脸蛋白里透红,像朵静静开放的蝴蝶兰。
秦珏凑过去,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亲,轻拍着她的肚子,低声道:“等到这个东西生出来,我和你在这里好好亲热亲热。”
在这里?
罗锦言脑海中勾勒出一副香艳之极的场景,她红了脸,拉起秦珏的手指咬了一口,秦珏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想起正经事来。
“方才莲舟的你都听到了吧,你怎么看?”
罗锦言笑道:“你不是都想好了,又过来问我,是怕我看你太狠,因而嫌弃你了?”
秦珏眨眨眼睛,他没有这样想啊,不过惜惜一,他好像还真是存着这心思。
他笑得弯了眼睛,在罗锦言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口,道:“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虫子,我要做什么你都懂得。”
罗锦言白他一眼,这是得什么话啊,有我这么漂亮的虫子吗?
趁着豫哥儿没在眼前,秦珏索性欺身上去,把罗锦言亲得娇喘吁吁的,直到差点收不住了,这才舔着嘴唇,意犹未尽地走出书房,去了松涛轩。
张长春和张长荣已经等了多时,秦珏看到他们,便道:“你们去一围家里,看看这会儿还有没有活口。”
张长春和张长荣面面相觑,一围家里出事了?
秦珏没回内院,让人去叫了豫哥儿过来,教给豫哥儿下盲棋。
豫哥儿跟着秦珈学过下棋,比起舞刀弄棒,他对安静地下棋并没有兴趣,可是见爹爹不看棋盘就能下棋,他觉得很有趣,初时他还要偷眼去看棋盘,想像着如何布子,两局下来,那副棋盘便牢牢地刻在他的脑海里,虽然棋艺不佳,可是已能把爹爹的布局和自己的,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见他很快便能领悟,秦珏很满意,拍拍他的脑袋,夸奖道:“你还不算笨。”
豫哥儿有点得意,屁股就像是坐在弹簧上,扭来扭去,秦珏知道他是坐不住了,就道:“去院子里玩吧。”
豫哥儿开开心心地跑出去,正好遇到急匆匆走进来的张长春和张长荣。
“张二叔张三叔,你们来了,我爹就在里面。”他脆生生地道。
张长荣和张长春强挤出一丝笑容,赞了句“大少爷越来越英俊了”,便快步走了进去。
豫哥儿更得意了,瞧瞧,他还没有搬到前院来呢,就有人叫他大少爷了,还是张长荣和张长春,他们可是爹身边得力的人。
可他们看起来像是有急事,会是什么事呢?
他没有犹豫,蹑手蹑脚地跟上,守在门外的新雨见到,正要开口制止,豫哥儿转过身来,冲着他做个噤声的手势,便猫着腰,溜到了窗户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