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嫡妇之玉面玲珑 第二百二十九章放权

    “侯夫人,可是妾身有哪儿做得不对招待不周?您说出来,妾身必定改过,侯夫人是知道妾身为人的……”

    林珑正命从京中带来的大丫鬟收拾东西,现在听到马兰氏这急切而又慌张的声音,顿时笑着道:“马夫人不用着急,我们一家子要搬绝对与马夫人没有半点关系,相反,这段时日马夫人帮我良多,尤其是我家姑奶奶出阁,若是没有马夫人鞍前马后,我只怕要担待更多……”

    边说她边引马兰氏到外面的暖阁坐下,屋里点着炭盆十分的暖和,林珑着人上茶,顺道把她明面上要搬的原因说出来,当然真正的原因她是不可能会说的,她是巴不得与霍家的人半点关系也不沾上。

    马兰氏一听里面没她的原因,这才松了一口气,生怕自家做错什么惹怒了这襄阳侯夫人,毕竟她家前程还系在这襄阳侯的身上,万分是得罪不起的。

    “侯夫人倒是想得周到,这过大年的还是自家舒坦,既是如此,那妾身就不多嘴挽留侯夫人了。”

    “马夫人若是得闲时常可以到我那儿坐坐,甭说现在这汝阳城后未了,就是了了,我们也还要待到开春的,有人串串门子,时日也好打发。”

    林珑呷了一口茶水开口邀请,这马兰氏行事还是颇得她的心,这分寸拿捏得极好,不会过于奉承得令人心生厌恶。

    “那敢情好,妾身少不得要多打扰侯夫人了。”

    马兰氏却是喜出望外,赶紧应声,这可是个好现象,表明林珑对她的印象不坏。这年轻的侯夫人的性子,她也摸得个七七八八,只要不招惹她反感,那还是相当好说话的人。

    两人再聊了一会儿目前的局势,马兰氏知她搬家还有不少东西要收拾,就识趣地起身告辞,不多做打扰。

    林珑也不留客,着小丫头进来送马兰氏出去,转身就回内室继续吩咐侍女收拾东西。

    马兰氏也没闲着,林珑那儿她不好帮忙,可叶明澜与叶旭融这对堂叔侄那儿,她少不得要多费些心思帮忙一番,毕竟这两人没有女眷打点,总会有不少疏漏的。

    林珑知晓后,背后朝丈夫说道:“这个马夫人还真会钻营,不过她人也不坏,夫君,我们回京后就帮她家一把,看看江南有什么好空缺的位置,就让他们夫妻去就任吧。”

    “你倒会做人情。”叶旭尧斜睨妻子,“这天下可是圣上的。”

    林珑一副你少来的样子,上前提起茶壶给他续了一碗茶水,坐到他的对面,“别以为我不知道,只要不是太重要的职位,你想要安排个把人还是不难的,得了,别跟我打花枪,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宰相的门房七品官,她家夫君好例也是侯爷,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叶旭尧喝了口妻子续的茶水,苦笑了一下,看来他家娘子现在是把他当小厮来使了。也罢,这马大人也是个知分寸的,为官名声也尚可,念他在这地方当了这么多年尴尬的官职,圣上估计也早有调他离开的心思,省得他调职无望与汝阳城的关系搅和不清,他后面帮衬一把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林珑看他丈夫没有反驳自己,好吧,这倒是挺能满足女人的虚荣心,尤其是一想到当初他那欠扁的样子,再到如今这副听话听教的样子,她似乎也有几分成就感。轻咳一声,这想法要不得,虚荣一下即可。

    “对了,汝阳王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这两天忙着搬府的事情,都没去探望。”她想起问道。

    记得上回去时,朱翌体内的毒素是完全解了的,只是到底伤了元气,整个人精神颇萎靡,当然在她以及叶旭尧的面前,朱翌是不会表现出太虚弱的样子。直看得她都为他感到累,她家姑奶奶人都嫁进这王府了,两家就是姻亲,他们夫妻还在害他不成?

    “现已大好了,据大妹说,他的胃口还不错。”叶旭尧是每天都有过去问候的,不管出于何种身份,这等礼数是必须有的。

    “这就好,等我们搬好了府邸,我再过去探望。”

    “也不差这一两日。”

    林珑见丈夫的神色淡淡的,遂也不再对这话题感兴趣,“对了,朱世子那边的情况如何?能赶得及在年前回来吗?”

    她上回去见叶蔓君的时候,不过才两三日功夫,这小姑就明显消瘦了,她是过来人,焉能不知道这相思之情是真真地愁煞人。

    “如无意外,应该能赶得上年关。”叶旭尧在这问题上没打太极,就是要妻子到时候去见大妹的时候,好安慰一下他这个妹妹。

    林珑闻言,这才轻笑出声,“如此甚好,我想着能赶得上过年,姑奶奶一准会高兴。”

    夫妻二人正在拉家长的时候,汝阳王府里面也是一派温情。

    朱翌的身体渐有起色,滕侧妃扶着他坐到主位上,然后自己笑着坐到他的下首位上,一身红衣的叶蔓君在喜娘的搀扶下给他们二老敬茶,把缺失的礼数补回来。

    “公爹,请喝茶。”

    跪着的叶蔓君把手中的茶碗高举过头,这会儿她尽的是一个儿媳的孝道。

    “好好好。”朱翌一脸的高兴,只不过他的脸色蜡黄,一看就像个大病初愈的样子,“这段时日,你婆母照料我,也难为你一进门就要撑起门户,打理内外,子期能得你为妻是他之幸,也是我汝阳王一脉的幸事。”

    叶蔓君这个儿媳妇做了多少,他心中都有数,在这危急的关头,她都能表现得可圈可点,他这个当公爹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遂一接过这儿媳妇敬的茶,他当即就喝了一大口,并没有故做姿态,还当众赏了不少东西给叶蔓君。

    叶蔓君含笑得一一接过,又给他磕了个头谢恩。

    轮到滕侧妃这个侧室,按理来说滕侧妃的品阶还不如她这个世子妃高,她可以不跪的,念在滕侧妃生育朱子期有功,她行个屈膝礼也就完了。可最后想到朱子期这如意郎君也是多得滕侧妃拉扯长大的,所以她还是轻撩裙摆跪了下来。

    “婆母请喝茶。”

    滕侧妃一脸的感动,本来在叶蔓君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呼吸就停窒了,生怕她会撂她面子,毕竟有这么多夫人姨娘看着,她可不想让人背后笑话她连杯正经的儿媳妇的茶都喝不到。

    好在这个儿媳妇还算是十分会做,她自然也不能拿乔,接过那茶水轻茗数口,这才放到一边嬷嬷端着的托盘里面,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赏给叶蔓君,除此之外,她还摘下自己最喜欢的红宝石镶嵌的龙凤金钗戴到叶蔓君的头上,又摘下手中戴着的一对水头极好的翠绿镯子亲手给叶蔓君戴上。

    伸手扶她起来,她轻握她的手,“这地上凉,我们一家人意思意思一下即可,可别着了凉添了病根,等子期回来,我可得将你完好无损地还给他,要不然他必定要跟我这个当娘的急。”

    叶蔓君听到滕侧妃提到夫婿,俏脸上嫣红一片地微微垂头。

    滕侧妃见状,心里更觉得愧疚,毕竟刚成亲,自家儿子就不得不去平叛,把个千娇百媚的媳妇儿留在家中独守空房,她这当婆母的哪能半点触动也没有?

    “等子期回来,我让他好好陪陪你。”

    “夫君忙正事要紧,我已是他娘子,断然不会拖他后腿。”叶蔓君柔声地应了一句。

    闻言的朱翌脸上的光彩更盛了一些,起身当众宣布由叶蔓君主持中馈,这个决定让府里的众人都哗然不已,这几天叶蔓君管事只能说是临危受命,可现在却是正儿八经地由她当家,这是不是太早了点?她们都把目光看向滕侧妃,如今一家独大的滕侧妃允许这个儿媳妇爬到她的头上?

    只见滕侧妃表情淡定地道:“回头我把钥匙交给你,你是世子妃,当这个家名正言顺。”

    其实私心里她是不赞成这么早就让儿媳妇主持中馈的,哪家不需要多磨合一段进间考验新媳妇的能力?但如今是特殊时期,朱翌的身体更让她牵挂,也就无心再与儿媳妇争这个权利,哪怕几十年来是她第一次染手这个主母之责?此时也不得不拱手相让。

    与其表现得明显不悦让人看笑话,她还不如大大方方交权,至少面子上好看,叶蔓君也得念她的好不是?

    叶蔓君也感到挺意外的,她还嫩得很,虽然大嫂要她抓这个机会建立威信,她也是照做的,但是没想过要这么快把滕侧妃挤下去,再不名正言顺,腾侧妃也是朱翌身边位份最高的女人,当了一辈子小伏祗,滕侧妃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也是不会轻易放权。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滕侧妃表情,见她面上并无勉强,心态平和,看来也是真心想要把这王府交给她的。眼角瞄了瞄元气大伤的朱翌,顿时明白滕侧妃心中必是有了一番取舍。

    她这才没有虚伪地故作推辞给外人看,大大方方地应声,“是,婆母,儿媳必当尽力,如若遇到不懂的地方,儿媳必会请教婆母,到时候还望婆母不吝赐才教。”

    这话说得也极给滕侧妃体面,这会儿她算是满意地笑出来,轻拍叶蔓君的手,“你这孩子办事我还有什么地方不放心的?好好地管好这后院,不能让子期多费心神。”

    “是,婆母。”叶蔓君乖巧的应声。

    朱翌对这场面十分满意,毕竟滕侧妃的出身决定了她的能力高低,哪怕他宠她,而她未出阁前也学过掌家,但到底了当了二十多年的侧室,一直未能染指被朱陈氏捂得牢牢的中馈,这管家的能力到底是有所欠缺。

    只看那天他晕倒后,出面处理善后的都是叶蔓君这个儿媳妇,就知道谁斤两称头更足。

    在场观看的夫人姨娘以及她们所出的子女,这会儿都有几分面面相觑,这世子妃进门的时机真好啊,难缠的朱陈氏与虚伪的容侧妃一起完蛋了,安侧妃带着儿子逃出城去,而滕侧妃一向与王爷情重,自然不能在这方面霸着不放,到头来竟是成全了世子妃一人。

    这命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在自家姨娘的催促下,一众年纪还小的庶子与几个年龄不一的姑娘家上前给这长嫂行礼,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在这个场合上,他们都做得相当体面。

    叶蔓君倒也不难为他们,把一早就准备好的份量不轻的见面礼一一分送,搏得这些个庶子庶女们嘴里一致的称赞。

    朱翌看得是连连点头,这儿媳妇不迂腐,远比当年朱陈氏刚进门时强多了,他还记得当时朱陈氏与他的庶姐妹们闹过几场不愉快,不过他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嫡庶有别。

    如今看到儿媳妇的人缘不错,他也就笑容满面地挥退那群他并不放在心上的妾侍,待屋里剩下的人少了,他这才沉吟道,“王妃出殡事宜,你打点好,虽然她死的不光彩,可这事到底是家丑,面子上还是要做得好看点。”

    这事不用朱翌吩咐,叶蔓君也一早就开始准备,也得要向京里请旨给朱陈氏谥号,这汝阳王的存在一向特别,连带的汝阳王妃丧礼规格一向也比亲王妃要高一个档次。要忙得地方实在太多,“公爹放心,儿媳会办得极为体面,而且那天参加婚礼的人,儿媳已经安排妥当,不会有难听的话流传出去。”

    “如此,甚好。”朱翌称赞了一句,这些丑事他并不想传得人人皆知,就算儿媳妇不处理,他事后也是要处理的,毕竟里子输了,还是要面子这块遮羞布的。

    “那容侧妃可是一道发丧?”叶蔓君还是请示了这个问题,不管如何,这容侧妃也是朱翌的枕边人,还是一道儿入土为安妥当些。

    “一道吧。”朱翌到最后也没有太为难容侧妃,就算那天她态度不恭,那也是为了要引出九王爷,他这当丈夫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滕侧妃的手指绞了绞巾帕,显然对于这二人的发丧不以为然,要她来说,将这两人抛到乱葬岗去就得了,还给什么体面的葬礼。一想到容侧妃临死时的张狂,她就恨得咬紧一口银牙,抬头看向朱翌,“王爷,这容侧妃杀死王妃,可见这容家女都家教不好,凶残至极,妾身倒是有一提议,不知王爷允否?”

    “说说看。”朱翌轻咳数声。

    滕侧妃忙起身上前轻拍他背部,叶蔓君忙给递上茶水,待看到丈夫的神色稳定后,她这才再道:“虽说最后这容家是悬崖勒马了,但是前世子的死与王妃的死,这都有容家的搀和,依妾身看,这容家女就不要再进子期的后院,无论如何也要给点颜色他们看看,要不然真当我们王府是病猫。”

    提到纳妾事宜,叶蔓君握着茶碗的手紧了紧,只是没想到这滕侧妃会有朝一日站在自己这边,随后想了想,这滕侧妃是恨极了容侧妃,所以连带地也不喜这容家女,所以才会有此提议。

    一提到这个,朱翌的脸色完全沉下来,“哼,等子期把安家收拾掉,他们一个个都逃不了,还指望他们家的女儿能进王府当那半个探子?做梦。本王没把他们家的女儿都遣回去就已是厚道了。”

    念在那些女人也为他生了一儿半女,此刻再让她们都出府这凉薄的举动,他还不至于做得这么绝,就给她们一口饭吃,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只是他再难宠爱那些女人,自此后更是不会再上她们的床。他不想恶心自己,自然也不想儿子也恶心。

    滕侧妃完全是一脸的惊喜,这么说来最后这妾侍就只剩下自家的侄女,这好啊,叶蔓君这儿媳妇她满意,自家的侄女更贴心,有这俩儿媳妇,她也就知足了,女人太多未为是好事。一来会掏空了儿子的身子,二来也会多是非,以前她之所以会赞成,就是怕儿子少了汝阳城权贵的支持坐不稳这王爷的位置,如今没了这考量,她自然又是另一番面貌。

    叶蔓君却是暗暗吃惊地看着公爹,只不过聪慧如她,一下子就明白这转变的根源在哪儿,渐悟后,心中的欣喜慢慢地散了去,出了这事,这在意料当中。当初让她夜不能寐的纳妾之事,现在倒是轻而易举地化解掉,不过看到滕侧妃脸上的笑容,她顿时又提高警惕,错了,还有一个滕纱纱。

    这个发展完完全全符合叶旭尧的预期,所以当林珑听到叶蔓君转述的时候,是一点儿也不吃惊。

    “大嫂,你不惊讶吗?”叶蔓君睁大眼睛看着林珑。

    林珑这才暗呼不好,太过淡定了,绝对不能跟她那新上任的丈夫出公差也是自家丈夫背后的手笔,不然这温和又识礼的小姑必会有微词的,毕竟一成亲就夫妻分离,换个人都受不了,遂道:“我那是为你高兴都顾不上吃惊了,你还好说?现在这样多好,就只有一个滕纱纱,还有半年功夫呢,我就不信解决不了她。”

    叶蔓君闻言,也没有过份的追究,“是这个理不错,听说她现在病得不轻,所以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也没有借机登门表现,看来传言非虚。”

    “不管她是病着还是好端端的,这人一日没有打消进王府为妾的念头,都还是要防着她。”林珑道,与人共夫,光想想都心塞不已,“不管就算如此,你还是要笼络住姑爷,不要让他起异心,这夫妻一辈子长得很呢。”

    “我知道。”叶蔓君明白这个道理,年轻时朱子期不想纳妾,不代表到了中年或者进入晚年后,朱子期还会如此坚守,当然这得是他对她失望才会生出异心,这夫妻之情,也像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般,不进则退,须得更上一层楼才好。

    林珑看叶蔓君开窍,这才没有再啰嗦这个问题,“对了,过两天暖房,我打算邀请几个客人,到时候,姑奶奶也一道儿来吧。”当然碍于如今这局面,她是不可能大操大办,只是亲朋好友聚聚就算了。

    “行,最近因为我公爹的身子有起色,知道他死不了,这城中也就太平了,事儿并不多。”叶蔓君一口就答应了。

    姑嫂二人一一查看这新府邸还缺什么,然后列单子让人去置办,这当中少不得交换一下彼此的意见。

    林珑对这新府邸倒也满意,虽然不及京中的侯府,但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见朱陈氏有多疼爱这个女儿。


    “对了,那下毒的安娇呢?这下人都供出她了,安家又弃了她逃走,没理由她现在还好吃好喝的呆着?”

    “不瞒大嫂,她真的还好吃好喝的呆着,因着她那肚子,公爹现在并不发作她,可等她生产后就说不定了。”

    叶蔓君也没有过多地插手安娇的事情,这女人肚子里怀的毕竟是朱翌这公爹的长孙,朱翌舍不得打掉也在情理当中,毕竟朱陈氏母子的死都有别人阴谋的影子,朱翌应是内疚的。

    林珑闻言,眉头皱了皱,“也罢,就由得好逍遥一段日子吧。”

    “那倒是,我也犯不着为了她弄脏了自己的手,反正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入嫡系的族谱,我就睁一只上闭一只眼得了。”

    叶蔓君不以为意地道,她也不至于毒心肠地去打掉别人的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她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

    虞嬷嬷把安娇近况汇报给自家主子,然后舔舔唇道:“侧妃,那活血的药材都准备好了,老奴会每天让她吃一点,保证她绝对会在生产是一尸两命。”

    躺在贵妃榻上的滕侧妃猛然睁开眼睛,表情凌厉地叮嘱一句,“做的时候手脚干净一点,不要让人揪到小辫子。王爷对这孙子还是有几分感情的,我本来也不想做绝了,可这安娇却触了我的逆鳞,没要她五马分尸已是我仁慈了,这孽种绝不能留。”

    “老奴晓得,绝对会做得天衣无缝不让人察觉,不会让她成功产下胎儿的。”虞嬷嬷保证道。

    “这就好,把这孽种整死了,也免了日后再起纷争。”滕侧妃淡定地道,脸上丝毫没有半分犹豫。

    虞嬷嬷看滕侧妃的表情没有不悦,趁此机会眼珠子一转又道:“侧妃,这世子妃刚进门就掌权会不会太急躁了一点?到时候会不会仗着自己手中有权不将侧妃看在眼里?老奴这是担心她不敬侧妃……”

    她努力地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劝说滕侧妃,毕竟她是滕侧妃的亲信,在王妃朱陈氏在生时,她就没能染指府里的核心权利,现在好不容易才迎来这大好局面,她自是希望能扬眉吐气一番。再者她与叶蔓君这个新上任的世子妃并无交情,这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又岂会受到叶蔓君的重用?君不见叶蔓君陪嫁过来的下人数目多得吓死人,这轮到她出头吗?想也知道必是要起用她带来的管家娘子。

    滕侧妃原本脸上都是慵懒之情,结果在听到这虞嬷嬷的挑拨之情,眉音蹙得更紧,“应该不会,她的性子极稳重,能当着众的面给我留面子,就不会真踩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你这番话在我面前说说即可,别到外面瞎嚷嚷,让她与我离心离德。”叹息一声,“我本想着等她有了子嗣再交权给她的,可王爷的身子更重要一些。”

    虞嬷嬷听着自家主子这一番话,知道她也还是有几分顾虑的,眼珠子一转,也就不急于在这时候劝说自家主子了,自家主子那是一门心思都放在王爷的身上,想也知道她的取舍。

    “是,侧妃说得在理,倒是老奴想得狭隘了。”

    滕侧妃正在挥手让她下去,看到大丫鬟葡萄掀帘子进来,“侧妃,王爷唤您。”

    滕侧妃这才起身忙拢了拢秀发,朝虞嬷嬷道:“你且下去吧,别管旁的事情,仔细把我吩咐的事情都办妥了,要出了纰漏,我可饶不过你。”

    “侧妃放心,老奴办事保准稳妥。”虞嬷嬷忙打包票。

    关在屋子里只能绣绣花的安娇,在听到外头碎嘴的下人羡慕地背后议论叶蔓君这个新上任的世子妃,尤其是听到她一进门就当家,脸上顿时愤得得扭曲了,那绣花针更是直接就扎进了手指,一滴鲜红的血珠子落到真丝的绣帕上,顿时晕开成了朵梅花。

    她才是汝阳王府的世子妃,她现在怀的是汝阳王的孙子,为何她就不能得到一切?愤怒地将手中的绣帕掼到地上,她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因为她的愤怒,肚子一抽一抽的,她恨极地捶打着自己的肚子,“没用的东西,居然也不能为你娘争上一争……”

    守着她的小丫头见到不好,忙去拉开她自虐的手,更是大呼让人进来。

    虞嬷嬷刚好赶回来,见到一群人围在门口,听了来龙去脉后,冷笑一声,“都散了,别有事没事都忤在这儿,你也一样。”进去一把拉开那小侍女,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娇仇恨的双眼,“安姑娘,你要悬梁还是金钗刺喉,老奴我都不拦着你,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你这个恶奴,你会得报应的。”安娇猛然跳起指着虞嬷嬷大骂出口。

    虞嬷嬷根要就不能不痒,如果这安娇寻了死,那可是省了她不少事,遂朝那小丫头看了一眼,小丫头会意地咬着下唇离去。

    “安姑娘还是好自为之吧,你家的人逃走也没带上你,可怜哟,现在怕是已经被世子爷全都处决了,刚好,加上你就一家团圆了。”

    语毕,她嚣张地大笑着转身离去。

    安娇恨得抠烂了自己的手心,这可恨的恶奴。

    这晚,林珑吩咐人把晚膳备好,华灯初上还未见丈夫归家,正要让匪石去官衙那儿催丈夫回家,结果却听到一声“娘子。”

    她惊喜地转身,结果却看到身后不知何时支起了布幔,在灯光的映照下,布幔却透出光影来,正是那皮影戏,而且正在背后操纵这皮影的人正是她的丈夫,她姑且坐下来看他搞什么花样?

    叶旭尧也没有走出布幔跟她说话,看她坐下,嘴角微微地向上一翘,继续操纵手中的皮影,“娘子,你看这春光可好?”

    然后手中另一只皮影动了起来,他捏了捏嗓子学那女声,“夫君,这春光如此好,你可是要陪妾身共赏?”

    林珑不由得喷笑出声,她那一本正经的夫婿何时学会了彩衣娱亲?这会儿她倒是来了兴致,也不急着起身张罗他用晚膳,而是歪躺在罗汉床上看他弄这皮影相。

    “娘子,我携你来正有此意,春光无限好,正好你我二人共赏之……”

    叶旭尧还来不及转换女腔,林珑抓起桌案上的花生砸过去,捏着嗓子学那曲的腔调道:“你这夫婿拉我赏春光,可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吗?赶紧从实招来,我好宽大处理。”

    “你这娘子好生凶猛。”

    “你娘子我就是如此凶猛,夫君啊,你若想换那是痴心妄想了。”

    “你夫婿我怜你在家操持家务劳苦功高,这才拉着娘子赏春光代为赔偿……”

    听到这里,林珑握着花生仁的手却是顿了顿,突然明白他弄这些是为了什么?她略有向分哽咽地道:“我又没要你补偿我……”

    “可我过意不去啊。”

    叶旭尧放下手中的皮影,起身走向躺在罗汉床上的她,伸手轻抚她在烛光中显得莹润不已的脸庞,低头珍视地在上面亲吻了一下,“生辰快乐!”这是他欠她的。

    那天事情太多,她的生日也要为大妹的成亲让道,后来她没再提,可他却是记挂在心里。

    林珑两手勾着他的脖子,“都过去了,偏你还记得。”

    叶旭尧一个用力将她抱起来坐在他的膝上,看着她比初相识时显得成熟了不不少的面庞,突然心生几许感慨,双手搂着她的腰,“本来去年就委屈你了,打算今年给你大力操办一番的,谁知会碰上这事?你也知道现在城中的气氛不大好,想要给你补办庆生也不好请戏班子,这才让人弄了个皮影,我唱戏给你听。”

    他肯为她花心思,这就足以让她感动了,证明他的心里有她,“不,这就够了,只要和你在一块儿,天天都是生辰。”

    她捧着他的脸,主动送上红唇。

    他又如何会放过,攫住她柔软的唇瓣狠狠地需索一番。

    正在夫妻俩亲热之际,如雁隔着帘子请示,“爷,奶奶,这长寿面煮好了,过就端进去吗?”

    “端进来吧。”叶旭尧气息不大稳地开口。

    林珑窝在他的怀里整理了一下衣襟,正要跳下他的膝盖,他却是揽紧了她的腰阻止她的举动,“坐着,别动。”

    “给人看到不好,”她微有抗议地道。

    “无碍的。”叶旭尧却是不在乎与她在人前秀恩爱。

    如雁端着长寿面进来,两眼都不敢斜视,虽说主子们行房的时候,她们这些上大丫鬟还是得在门外侍立听侯吩咐,少不得听到一些儿童不宜的声音,但亲眼看他们夫妻恩爱的机会却是不多的,她们的大奶奶脸皮薄。

    林珑的面容一片烧红,只好不去转头看人。

    叶旭尧挥手让这大丫鬟下去,看了眼她这表情不禁觉得颇为诱人,不过还是先让她吃长寿面,他再吃她好了。挟了一筷子面条,他细心地喂她吃,“好不好吃?”

    林珑斜睨他一眼,突然勾紧他的脖子,与他分享这一口食物。

    有一就有二,一碗份量颇足的长寿面就被他们这般分吃入肚,当然少不得叶公子的饭后甜点。

    翌日清晨,腰酸背痛醒来的林珑不禁觉得自己亏了,她这补过生日到底便宜了谁?到头来他倒是神清气爽的。

    气不过的她伸手掐了一把丈夫的手臂。

    叶旭尧一个翻身又压她在身下,“娘子,你又想要了?”

    林珑欲哭无泪,可抗议无效,只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一折腾,她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过了晌午,另一边床上哪里还看得到人影?

    她握紧粉拳捶了捶那半边床铺,权当出气,这才下床穿衣,着人进来侍候梳洗。

    这年关将近,不论是汝阳城还是京城都是颇为忙碌的时候。

    林琦这段时间对账都对得两眼昏花了,与叶田氏更是没得闲的时候,好不容易完成得七七八八,只剩苏州城林南打理的店铺还有些余账没清完。

    林绿氏挑帘子进来,“琦姐儿,我给你娘备了些年礼,你待会儿就给送去。”

    “我不去。”林琦不喜欢霍家的人,哪里愿意跑这一趟?“二娘,让栋弟去吧。”

    “栋哥儿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天寒地冻的,我都不让他到处跑,就是怕他感染了风寒,不过是送个节礼,你给你娘送到就回来便是。”林绿氏道。

    林琦的嘴噘得老高,“到她那儿还不是得见到些不讨喜的人,我这是找罪受,何苦来哉?”

    林绿氏推她,“好了,琦姐儿,别抱怨,赶紧跑这一趟就回来,二娘给你做你爱吃的酒酿丸子,听话。”

    叶田氏看她们母女俩推搡,不由得笑道:“好了,琦姐儿,你就听你二娘的吩咐跑这一趟,反正又耗不了多少时间?她到底还是你亲娘。”

    不管认与不认,权美环始终还是他们姐弟仨的生母,这点是改变不了,更何况现在权美环也变了不少,这关系自然就得修补一下,她也是明了林绿氏的想法,想来权美环得感谢林绿氏才对。

    被两人催促,林琦再不甘愿也得披上大红色的斗蓬坐上马车往霍家而去。

    自从这霍家得了长子从边关托人捎带回来的银子后,又换了个二进院,这日子比起刚削爵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至少不用一家子挤在一块儿。

    她的马车到达门口的时候,得了权美环吩咐的新雇来的门房根本就不敢拦,点头弯腰地迎这林家姑娘进去。

    她进去后不用侍女相扶就跳下马车,不过侍候她的侍女都见惯不怪了。

    打量了几眼这宅子,看着是比以前住得要好了许多,这霍堰终于不再靠妻子的嫁妆过活,不过她仍是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这霍家就是让人看了就火大,看到霍家庶女经过,她上前道,“霍夫人在哪儿?”

    哪怕现在与母亲的关系缓和了,她也不是不唤她一声娘的,都用霍夫人三个字来代替,许是以前被母亲的寒凉伤透了心。

    那庶女是怕了林琦的,这林家次女远不似那位当了侯夫人的大女儿般,真惹怒了她,说让你吃耳光就吃耳光,她可是领教过了,再说现在大哥的地位很牢固,她们的婚事还要指望权美环,也就不敢太过于得罪她的亲生女儿,也不似以前那般背后讥嘲权美环。

    “在我祖母的屋里。”她嗫嚅地道。

    林琦不屑地看着她那缩头缩脑的样子,她有这么可怕吗?一听到权美环在霍周氏那个老虔婆那儿,她就扔下这霍家庶女径自往霍周氏的屋子而去。

    果然还没挑帘子进去,就听到霍周氏这老不死的冷声道:“怎么?我现在支使不了你了?权氏,我告诉你,你是霍家的儿媳妇一天,就得侍候我一天,给我把这屎尿端出去。”

    林琦不听犹可,她的性子护短,就算与权美环的母女关系也不咋的,可也不兴有人这么糟蹋她生母,遂一把将那帘子扯下,任由冷风直灌进去,大踏步地踏进去,未待权美环回答霍周氏,她就抢先道:“要端你不会自己端啊,这都是你的拉的屎尿,你自个儿解决。”

    霍周氏中风后,经过医治,说话是流利了许多,可这身子终归是瘫了,她又喜欢折磨权美环,放着儿子为了孝敬她额外花钱买的丫鬟不用,隔三岔五地就要唤权美环进来指使一番。

    对于林家两个丫头,她是厌恶至极的,尤其是这个林琦,自从领略过她的伶牙俐齿之后,她是恨之入骨的,一又浑浊的老眼怒瞪林琦那鲜艳的少女容颜,“哪来的阿猫阿狗多管我家的闲事?我支使我的儿媳妇,何时轮到他人置喙?”



第二百二十九章放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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