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化妆一事可是林氏姐妹的拿手好戏,林珑笑道:“这个容易,你且给我等着,待会儿包你满意。”
说完,她就开始调制手中的瓶瓶罐罐,力图配出最自然的颜色来。
随后不过是巧手一挥,权英姿的好气色瞬间变成了一张蜡黄没有生气且是大病一场的脸,再配上她现在因为劳作身体结实看似瘦了不少的身板,怎么看都像是一副受尽屈辱与虐待的样子。
“怎么样?”林珑盯着镜中的权英姿道。
“还不错。”权英姿伸手摸了摸,东照照西照照,还是颇为满意的。
她就是要坐实这个流言,让钟玉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英姿表姐,你看,这是我给你挑的衣裳。”林琦拿着衣服出来邀功。
权英姿起身把那身衣裳仔细打量了一遍,遂后一脸满意地朝林琦竖了个在拇指。
林琦笑了笑,“有了好面容,自然少不了一件好战衣,来,表姐,我给你穿上,到时候必定能让钟玉衍眼前一‘亮’。”
权英姿一听,兴致当场就来了,立即把这衣物穿上。
林珑看得一边摇头一边笑,这会儿她倒是觉得钟玉衍惹上权英姿必会让他后悔一辈子,有时候女人狠毒起来是男人拍马也及不上的,要不然何来最毒妇人心的话?钟玉衍这是自挖坟墓啊,但愿他最后能挺住,别让她小瞧了。
她上前给权英姿整了整衣领,然后再给她脸上补了一下妆,最后方才满意,“甚好。”
“既然如此,那我们出发吧。”权英姿抛了个媚眼给林氏姐妹。
只是她现在的衣着与妆容实在不配这个媚眼,实在只觉得滑稽不已,引得林氏姐妹二人笑弯了腰。
庄子外马车已经备妥,林珑一早把行李也整顿好,让身边的大丫鬟把自己与妹妹的行李都搬上了后面几辆马车,准备运回襄阳侯府去。
三人坐着同一辆马车,在车里自然少不了欢声笑语,不过在驶进城里的时候,林珑自然就携着妹妹先行下了马车。
权英姿轻掀车帘一角,“表妹,我先行到钟家去,我爹娘估计也在那儿等我,你回府后请你婆母一块儿来,当初这媒是她做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林珑点头,“我晓得的,英姿表姐,你可要小心些。”
权英姿笑着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妆容,“这个放心,我可不会轻易输给那对狗男女的。”
钟玉衍与如娘二人在她眼里就是一对狗男女,她连他们的姓名也不屑于提及。
表姐妹说了一会子话方才分手,林珑转身由侍女扶着上了襄阳侯府的马车,连带着把林琦也给拎走了。
“姐,我也想去钟家看热闹。”林琦向自己的亲姐表达着意愿。
“不行。”林珑一口就给回绝了,“你还是姑娘家家,不适宜到这场面去,待会儿乖乖地回家去,这热闹可不是能随便凑的。”
林琦把嘴巴噘得老高,“我也是英姿表姐的表妹,为什么就要把我排除在外面啊?你这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完,还把身子背到一边去。
林珑再宠她也不会由得她胡闹,遂也不去劝她,“我是你姐还能害你不成?琦儿,听话,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你,二娘怕是都要望穿秋水了。”
“你以为二娘是你啊,”林琦牙尖嘴利地回应,“天天睡觉不是唤姐夫就是唤俩大侄子的名儿,我看那望穿秋水的人是你才对。”
林珑一听,俏脸顿时一红,瞪了妹妹一眼,“我想你姐夫想你俩大侄子,天经地义。”
“得了,我说不过你。”林琦不高兴地靠坐着,心里生着闷气,她可是也忙活了这么久,就想看看那钟玉衍狼狈的样子,哪里知道姐姐会这么迂腐。
姐妹俩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只有外面马蹄声传进耳里,一旁的俩侍女如眉和喜雨都大气不敢喘,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半晌,林珑还是先软下来,她一向还是颇宠这个妹妹的,朝俩侍女挥了挥手,“你们且出去。”
如眉和喜雨忙应声,立即就退到马车外头并排坐着。
喜雨有几分羡慕如眉,这襄阳侯府的侍女就是比自己来得有气度,不过这羡慕不来,好在她摊上的主子还不错。
不过她仍旧话与如眉套近乎。
如眉倒是有几分敷衍,毕竟林府的侍女还是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但碍于这是林二姑娘的贴身侍女,所以还是耐着性子回应她的话,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若不是出发时如雁生了红疹,她也不能随大奶奶到庄子去,毕竟在哪儿都有排资论辈之事。
马车里一时间只有姐妹二人,林琦生着闷气看着窗外的街景,愣是一句话也不说。
林珑伸手拉她面向自己,“真生姐的气了?”
“岂敢。”林琦拉长脸回应了俩字。
林珑岂会看不出小妮子正在闹别扭?她握着她的手,“琦儿,姐不能说所做的事情就一定全对,不过这事情你真的不适宜到场。”将妹妹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温声细语道:“你还记得那对偷情的男女吗?”
本来还觉得姐姐管她太紧的林琦一听到这话,当即抬头看着林珑,“姐,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这事亲姐一直没有与她说过,她也渐渐地将之抛到脑后,不过现在听到亲姐主动提及,她自然是不放过知道真相的机会。
林珑点点头,自家夫婿在查知真相的时候,就遣匪鉴到庄子里给她送信,所以她知道也有有段时间了,不过看到妹妹没心没肺开心的样子,她又不舍得她担忧,遂只字不提。
此刻她凑到妹妹的耳边耳语了一句。
林琦低声惊呼,“居然是端王爷和清王爷的女儿……”
林珑一把捂住她的嘴,警告地看着她,示意她不要说漏嘴。
林琦乖巧地点点头,只是她的心里翻起了千层浪,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林珑的面色也是沉着严肃的,这对在她儿子周岁宴上幽会的男女俱都是皇族,难怪会如此嚣张,还把叶蔓籽的侍女给解决掉了,这手段太过狠辣,谁知道还会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端王爷是当今天子的堂弟,很小就继承了王位,一直是京中有名的霸王,仗着皇族的身份行事多有令人指摘之处,不过还没有过份到让天子介入给其治罪的程度。
至于那位清王爷的女儿,却是那位跛了脚的慧明郡主的嫡出亲姐,这位郡主早已是人妻,却背着丈夫与疏堂兄弟偷情,难怪也容不得偷窥之人存在。
一旦这奸情为人所知,这两人必会名誉扫地,毕竟二人可是同堂兄妹,血缘再稀薄,也还是同一个祖宗的后代子孙,这可是明晃晃的**行为,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林珑当时知道时也是跟林琦一样咋舌的,这幽会的女方她虽没有深厚交情,但还算是点头之交,平日里看来就是个清高端丽之人,再加上清王妃给她的印象不错,哪里知道背后是这么个样子?
当然这不到她评判对错,但是一想到他们在自己俩儿子周岁宴上的作为,顿时就又觉得恶心不已。
“这事你知道即可,别瞎嚷嚷,省得他们掉转枪头来对付你。”她低声吩咐妹妹,“你姐夫跟我说,他试探过这端王爷,很明显他没有怀疑到你头上,以为已经把事情都解决了,正高枕无忧,你可不能自个儿跳出来引人注目。”
林琦不是无知少女,忙郑重点头,“姐,我知道了,这事我绝口不提,只是我的乖乖啊,他们可是堂兄妹……”
“这样的事情在上流社会那儿并不鲜见,反正只要没捅出来,再肮脏到了人前还不是道貌岸然?”林珑颇有感触地道,这些个见不得光的丑事,在上流社会行走都知道一些,但都没有人嘴大地到处乱说一通。
这次若不是丈夫有意去查,只怕还没有发现这珠丝马迹。
林琦想想姐姐说得有道理,“姐,我知道了,这事我会烂在肚子里面只字不提,不过他把侯府的侍女都弄死了,姐夫不追究吗?”
“没有真凭实据,如何追究?”林珑反问,“再说你这目击证人是见不得光的,所以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她并不想将妹妹卷入这漩涡之中,不然准没好事,就算说她自私她也认了,她又不是圣人,哪能没半点私心。
不过她却是不知道丈夫暗地里还是动了手脚,还有霍源也在背地里使计,所以现在这桩私情因为有钟玉衍的丑闻而没有广为流传,但静王府和这丑事女主角的夫家俱都知道了,那位郡主与端王爷现在的日子可想而知,必是不会一帆风顺。
静王府的郡主被丈夫休弃一事,也因静王府的强势干预而变成了和离,静王爷始终咽不下这口气,除了将女儿打个半死之外,还在绞尽脑汁想要整死端王爷,这小子胆大包天动他的女儿。
慧明郡主自是幸灾乐祸,每天必定准时到这个嫡姐的院子说些风凉话,反正她因为跛脚,这辈子能不能许到良人还未知呢,所以她行事现在也有几分偏激,自己不得好也见不得人好。
当然这些个事情现在也就上流社会那一撮人在流传而已,只要林珑到上流社会的圈子兜一转,必定能收获到不少这样的茶余饭后的隐秘私事。
此时林琦听到姐姐这么说,倒也认同地点点头,那可是皇族,正面交锋必定讨不得好,哪怕她的亲姐还是皇后的义女,但终归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义亲,比不得真正的皇族子嗣。
姐妹二人说着这桩**,很快就到了襄阳侯府。
林琦不打算进侯府,于是朝长姐道:“姐,我直接回家吧,行李回头你让人送回来便是,我也记挂二娘和栋弟了。”
林珑不疑有他,欣然同意之余,还是叮嘱她一切要小心,随后才放了妹妹回去。
自己匆忙进府,先去向叶钟氏请安,然后把权英姿的请求说出来。
叶钟氏听后同意道:“能尽快解决也好,那些个混账流言我也听不进去了,真不知道怎么会传成这样?”
林珑忙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然后追问叶钟氏都有什么流言?
叶钟氏没有怀疑,大致说了一些。
林珑沉吟一会儿,“有些不可信,有些倒是真有其事,譬如说这钟家表弟到庄子去打妻子一事,就千真万确,当时我就在场来着……”
遂将钟玉衍的恶行与恶言放到最大。
叶钟氏只听了一半,就气怒地道:“果然是只畜生,得了,待会儿回到钟家,我必据理而言,无论如何也不能毁了你表姐的名声,将来再蘸时也能再挑个靠谱的。”
这个朝代对于弃妇或者寡妇再蘸一事并不太苛刻,只要闺誉仍在,就还能再许到好人家。
林珑道:“儿媳也是这个意思,英姿表姐和离时一定要保住名声,要不然之前表姐也不会这般低调处理,就是想让大家的面子都好看些。”
叶钟氏为权英姿叹息一声,随后催促林珑先回南园与叶旭尧说一声,再行去钟家方妥当一些。
就算再急林珑也想要先见一见一对宝贝儿子,这半个月以来,她可是想念得紧,没在婆母这和见着,必是与丈夫一道在南园。
今儿个是休沐日,叶旭尧把俩儿子都从母亲这儿接回去,他对人兴许不热情,但这俩亲生骨肉,却是疼到骨子里去。
所以林珑一回去进到内室时,正好看到父子三人要床上睡着的样子。
叶旭尧仰躺在床上,他的胸膛上趴着睡得冒泡儿的叶耀辉,两只小脚蹬在老爹的胸膛上,两手却是不雅地大张着,反正睡得正熟。
至于叶耀庭倒是规矩一些,缩着小身子在父亲的臂弯里面,看起来就是乖巧的样子。
俩双胞胎越大就越不像,叶耀庭犹如小版的叶旭尧,至于叶耀辉却像足了林珑,若不是年龄摆在那儿,几乎都没有人相信他俩是双生子,这与四房的那对双生姐妹的情况调了个个。
这一幕相当温馨,林珑站在那儿看得几乎转不开眼睛来,以往也有看过他们父子亲近,但不若此时这般打动她的心灵。
仿佛感觉到有炽热的目光,叶旭尧从睡梦中醒来,一向有起床气的他睁开眼睛,本来还皱紧眉头,结果却看到妻子站在面前,眨了一会儿眼才确信妻子是真回来了。
看了眼趴在自己身上睡着的小儿子,小心地把他抱下来与哥哥一块儿睡,他靠坐起来,“怎么回来也不遣人回来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林珑笑着上前,帮他把俩儿子挪开,然后拉过小被子给两人盖上,朝丈夫解释道:“这归期本不定,刚好权家舅母去信要英姿表姐回城和离,所以我们起程时也很匆忙,再者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她笑着抱住丈夫的手臂,“却不曾想你倒是给了我个惊喜,我不在,你却把他们俩带得那么好。”
叶旭尧把手边的书甩到一边架子上,然后含笑的眸子上下仔细打量了妻子一番,这气色真好,看来是半点也不想念他,顿时这心里就颇不是滋味儿。
他却是刚刚相反,虽然不若平凡人家那般妻子回娘家就会家里一团糟,但他毕竟还是感到不大适应,这偌大的院子少了一个人,显得就空荡起来,他相当不喜。
素日里还好说,反正就是睡觉的地方,这一休沐就相当不得趣,婉拒了别人的邀请,他从母亲那儿抱回俩儿子,还是多陪陪儿子们吧,等再大点,他必不能再轻易表现出父爱来,毕竟严父慈母的教育还是必须的。
“若不是这样,我看你是乐不思蜀,看来你是半点也不想念我们父子仨了。”
林珑听闻这样的话,顿时嘴大张地合不拢,这话怎么听来颇有几分怨妇的味道,这会是叶旭尧说出来的话吗?
“吃惊了?”叶旭尧轻捏她的俏鼻梁,“我还想着再过几天,你还没有想着归家,我就去亲自捉你回来。”
林珑这心犹如吃了蜜糖一般甜,拉开他的手环抱住自己,然后窝在他的怀里“我怎么会不想你们父子仨,只是想着再这些日子也是要回来的。”
她本来只想着住个几日的,但后来遇上了钟玉衍前来打了权英姿一耳光的事情,就又忙着帮权英姿往钟玉衍身上泼脏水,哪里又能抽得开身?好在她婆母开明,并没有因为她在外一住就是半个月而动怒找她的碴。
叶旭尧在妻子的头顶落下一吻,这才伸手环紧她的肩膀,另一手轻抬起她的下巴,先是狠狠吻上她的红唇一解相思之情,等到她的唇变得嫣红不已时方才松开,这样一来,她就彻底染上他的气息。
大拇指轻轻地磨挲她的红唇,他轻声道:“钟玉衍那些流言,是不是你们表姐妹的杰作?”
林珑不意外丈夫一猜就中,贝齿一张,轻咬上他的手指用舌头挑逗地吻了吻,看到他的眸子一黯,她这才恶作剧一般地松开他的手指,笑得挺开怀地道:“都是英姿表姐的意思,这钟玉衍把她给惹毛了。”
叶旭尧摇头笑了笑,“这会儿还想着挑逗我?只怕现在钟家正热闹着呢,你是想要过去还是与我在床上厮磨,当然我更欢迎后者。”
他都有半个月没有做过那档子事,身体现在正紧绷着,要不是顾虑到俩儿子正睡得香,还有钟权两家那一摊子烂事,必定把她压在床上狠狠需索一番才过瘾。
林珑闻言,忙推开他坐直身子,拢了拢秀发,“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叶旭尧看她这样子,不禁有几分哭笑不得。
林珑没理他,而是倾身亲了亲俩熟睡的儿子,这俩孩子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叶旭尧径自下床去换外出的衣裳,知道妻子现在眼里只有那俩小子,哪里还看得见他?
如叶旭尧所说那样,钟家确实正热闹着,正确来说是钟家大门口。
权英姿回城的事情早就着人散布给钟玉衍和如娘知道,在这次和离的事件上,这两人都是屈居下风的,如今提前得了这消息,哪肯轻易放过扭转人们感官的机会。
至少在如娘眼里,这机会是来了。
她现在被京城妇女还有说书的骂成了狐狸精,非但如此,她的底细更是被人拿出来说事,画像还被人拿来传阅,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做的好事,那些个画全都是她以前陪客时的画面,不堪入目得很。
钟玉衍拿着这些淫画前来质问她,她当时一看,气得浑身都打颤,当即就把画都撕碎了。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炸毛的钟玉衍糊弄过去,然后暗地里让人去把那些画都收购回来,从中花费了不少金钱和人力。其实她心底暗暗知道,这必是以前的老鸨和所谓的姐妹们在落井下石,要不然怎么会画得如此惟妙惟肖?
这也让她打算拟个身份进入钟家的计划全都泡汤了,毕竟她的样子人尽皆知,以后无论在钟府还是外面,她都不能够再被人接受。
她进不得钟府,这之前花费的功夫就全是打了水漂,她不甘心啊,所以只要有一线机会能翻盘她都不会放过。
刻意把自己弄得凄凉无比,她算准时间出现在钟府大门,然后看到钟家的马车驶过来,遂上前跪在地上,“奶奶,您就原谅婢妾吧,这一切都是婢妾的错,不关爷的事情,您就念在一夜夫妻百日恩的份上,帮帮爷吧,婢妾可以一死以明志……”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要一头去撞钟府大门口的石狮子,当然她是算好力道的,绝对不会让自己就此香销玉殒。
马车里的权吕氏当即沉下脸,到了这步田地,这妓子还要做出这样可怜的姿态来给谁看?
如果真让她撞死在这钟府大门口前,光天化日之下多少双眼睛在看,这岂不是坐实了她女儿逼死钟玉衍妾侍的传闻,这样一来,之前的舆论又会一面倒,全倒向那对下贱的狗男女身上,她的女儿名声毁了如何还能再嫁?
这不想犹可,一想就气得浑身发抖。
坐在她身边一副面黄肌瘦的权英姿却是轻掀马车一角,朝自己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对方也立即点头回应。
所以如娘撞石狮子时,却很快被人挡住,没能当场血溅给人看。
只不过渐渐围观的人群里却有了同情她的声音,毕竟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听流言时会同情权英姿,是因为权英姿是弱者,可现在当场观看,就又觉得这如娘着实可怜,尤其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很是让人怜惜。
这大门口发生的事情,很快就有下人通报里面的主子。
钟玉衍一听到如娘要在自家门口撞石狮子,当即就不管父母的怒喝,匆忙跑出府来,果然见到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正哭得伤心,所以忙过去扶她起来,“如娘,你这是何苦呢?”
如娘却是怎么也不肯起身,透过一双带泪的眼睛看向钟玉衍,“爷,都是婢妾不好累您和奶奶和离,婢妾这就走,您与奶奶破镜重圆,婢妾也就能如愿了……”
马车里的权英姿听得欲要做呕,之前还一口一个夫君,一口一个我,现在倒好,居然换成一口一个爷,一口一个婢妾,这妓子果然是下三滥的人。
权吕氏恨恨地怒道:“真是一对寡廉鲜耻的狗男女。”
权英姿握住亲娘的手,“娘,别为这等人置气,不值。”
权吕氏看到女儿那憔悴的脸色,顿时又是一阵心疼,哪里知道这才半个月没见,女儿就变成这副模样,心里是把钟家真正恨上了。
甭说马车里的权吕氏,光是权延肃父子俱都是皱紧眉头一脸的不屑,没见过这样是非不分的男人,那叫如娘的妓子如果真心要寻死,哪里会只是风声大雨点小?只要是正常脑袋的人都看得真切。
权英姿透过车窗一角,看到钟家的老祖宗钟尤氏已经由人扶着出来了,这才嘴角微微一掀,把车窗帘子放下,暗地里酝酿一下情绪,然后在钟玉衍站起来掉转枪头对付她时,她一副弱柳扶风般由侍女扶着掀起车帘子,颤微微地下了马车。
众人对于这次事件的受害者其实挺好奇的,尤其看到权英姿着了一身淡灰色的衣裳,更衬得那张蜡黄的脸色难看至极,这显然是一个被丈夫所作所为伤害的女子。
一下子,人们的天秤又倒向了权英姿这一方。
权英姿的出现,让钟玉衍勉强压下怒火,只见他朝妻子道:“你还想要折磨我们到何时?如娘都这个样子来求你了,你还不知足?她刚小产还没出月子呢,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权英姿对于钟玉衍颠倒是非黑白的话早就充耳不闻,只见她身子虚弱地站在那儿,似乎风都能把她吹走,“你说我折磨你们,夫君,我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能这般颠倒是非黑白,在庄子时你就为了她打了我……”
“你害得如娘小产,难道打你还有错?”钟玉衍一想起这事,顿时怒火上升。
“我为正妻,她连妾都不是,你与她弄出私生子来,难道也是我的错?夫君,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我并没有让她小产……”
权英姿的话还没有说完,钟玉衍又一次被怒火遮住双眼,只见他上前一步抓住权英姿的衣领,“你再说一句狡辩之词来听听……”
这当着娘家人的面动粗,已经让权家众人都气怒不已,权世豪立即上前去把妹妹救下护在身后,怒声道:“姓钟的,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要再对我妹妹动粗?”
“我……”钟玉衍这才意识到场合不对,不过他仍旧恶狠狠地瞪视着权英姿,“我与她不可能再做夫妻,走,我们赶紧把和离一事办完,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这当场就给正妻难堪,在场的众人都纷纷议论起来,对钟玉衍与如娘更加鄙视。
如娘不由得心急,她是知道钟玉衍的性子,这人其实挺单纯的,又很好骗,原本她是心喜不已,自己居然找得到这么理想的良人,可现在,她才知道这样的性子也是个短板,这众目睽睽之下不给正妻颜面,岂不是坐实流言?
所以她拉着钟玉衍的衣袖,“爷,婢妾不想累得您与奶奶和离……”
权英姿的眼里精光一闪,以袖掩面,在外人看来是她眩颜欲泣不欲让人看到,其实是她怕自己看到他们会忍不住做呕,“夫君,你为了她要与我和离,我没二话可说,必会成全了你们的痴恋,只是,你为了娶个妓子进门,连钟家也不要吗?你这岂不是给老祖宗心上插一刀……”
“我的事不用你管。”钟玉衍一听到权英姿的声音就会炸毛,“我与如娘是真爱,祖母和爹娘总会明白我们的……”
“那你真要为了她抛弃自己的家族……”权英姿似惊讶地道,其实是她刻意一步一步地引钟玉衍上沟。
钟玉衍温柔地看着如娘,这女子在他眼里是越看越让人倾心,“为了如娘,我可以舍弃一切。”
这就是他无怨无悔的爱情,天地可鉴。
如娘听闻也是一呆,只不过她心底并无半分感动,她不要他舍弃一切啊,她还想靠他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权英姿得了这话,袖下的笑容更大了些,目光移向钟尤氏和神武侯夫妻那一边,果然,这三个钟家大家长全都黑了脸。
就连一直骂着狗男女的权吕氏也不由得同情地看着钟家三个长辈,养出这样的儿子来,确实是家门不幸,这会儿她万分支持女儿和离,这样的人不堪托负终身,她的女儿值得更好的。
钟尤氏却是冷笑出声,真真没想到,有人会痴情到这份上,只可惜她并不感动,她用手杖指着钟玉衍,朝养子神武侯道:“这样的儿子你还要?他都能为了一个妓子舍弃家门了,简直丢尽了我们钟家的颜面,我钟尤氏可没有这么一个孙子,这根本就是在玷污他祖父的名声……”
钟郭氏一听这话,立即知道儿子惹了大祸,忙补救道:“他不过是说的孩子话,当不得真的,老祖宗,莫要与他一个小孩子家家计较……”
“小孩子?”钟尤氏冷哼重复,“他今年都过了二十,已是及冠之年,不是小孩子了,真是慈母多败儿。”
神武侯一把拉住还要争辩的妻子,对这小儿子,他是真的异常失望,闹出这么大件事,前程算是完了,可他这小儿子还犹不自知,做出的蠢事一桩连一桩。
“你松开我,我要为衍哥儿说话才行……”
“你闭嘴。”
钟郭氏被丈夫一呵斥,立即一脸的愤慨。
钟尤氏却是着侍女扶她上前,她沉着脸站在钟玉衍的面前,用手杖指着那妓子,“你是选择她还是选择钟家?别怪我这当老祖宗的不给你选择的机会,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如娘苍白着脸依在钟玉衍的身边,她这会儿惊慌得六神无主,听到这高高在上的老祖宗说的话,而钟玉衍仍在发呆,她急忙回道,“老祖宗,爷他哪会为了婢妾舍弃老祖宗……”
“你给我闭嘴,我不是在问你。”钟尤氏怒喝。
如娘吓得不敢再说一个字。
本来钟玉衍的心里有挣扎的,只是这没有血缘关系的祖母当着众人的面怒斥他的爱人,他就不能忍受,遂挺身站在如娘的面前,正色看向钟尤氏,“老祖宗,您这不是在逼孙儿吗?这手心是肉是背也是肉……”
“我在问你,选好还是选钟家?”钟尤氏提高嗓门道。
钟玉衍缓缓伸手,把如娘抱在臂弯里,这个动作明眼人都不会会错意。
“好,很好。”半晌,钟尤氏怒极反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能有情饮水饱?小子,别让日后老祖宗我看笑话。”
钟玉衍的性子不能激,一激就会进入偏执的状态,这也是怪钟郭氏把他宠坏了。
“老祖宗放心,这一辈子你都不会看得到。”
钟尤氏冷笑数声,这样所谓的深情无悔最敌不过现实的残酷,她可是深有体会,也好,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朝儿子神武侯道:“去,把族老都请来,我要把钟玉衍从钟家族谱上划去。”
“婆母,这使不得啊……”钟郭氏忙大喊,一把拽住儿子的衣袖,“快,给你老祖宗磕头认错,说你不会再与这妓子在一块儿……”
偏钟玉衍却是如头犟牛般,死活不肯低头,急得她如热锅上的蚂蚁。
神武侯也是神情严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为了一个妓子被逐出家族,他怎么就不知道错?
无奈钟玉衍自幼求仁得仁,所以全然不把父母的焦急看在眼里,逐出就逐出,他怕谁?只要与如娘在一块儿,粗茶淡饭他甘之如饴。
如娘一口都是苦涩,这局面真不是她要的。
权英姿却是心底乐开了花,没了家族没了权势没了金钱,她倒要看看钟玉衍会落魄到何等境地?如果钟尤氏是亲祖母必不会想得逐孙子出族,可惜钟尤氏不是,自然也就不会心疼,反正还有三个孝顺的孙子,也不在乎少了钟玉衍这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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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迟了啊,被老妈捉去打扫卫生了,过个年真心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