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兰幽暮 第四十三章成史

    “住手！”

    “师兄！”阿旷三人皆是大惊，来人身手之高完全超出三人想象，只一招便制住了明义。

    “还望前辈手下留情，放了我师兄，我等四人并非宵小歹人。”法悟忙急声开口求情道。

    只见来人制住明义转过身来，面如冠玉，双鬓半白，眉宇之间透着游戏红尘后的洒脱与沧桑，不正是酒舒道人又是何人。

    “师...前辈，怎么会是你？”眼见来人竟是酒舒道人，阿旷三人又是一怔，而后都是松了口气。

    “咦，这声音...”酒舒道人一听这声音便认出了面前之人，当下便松开被制住的明义朝着戴面具的少年臭骂道，“臭小子，几天没见，不好好在山上学本事，戴着个古怪面具装神弄鬼吓唬谁呢？还不给我摘下来，还有你们几个，一个个遮头盖脸的。原来我还奇怪呢，有谁会莫名其妙送个山鸡给个小丫头，竟是你这个臭小子。说吧，偷藏在树上干什么？若非我发现不对留了手，就有的这小子好受了。四个小子，不分轻重，胡闹！”

    道人这一通训斥，讲得四人抬不起头来，各自连忙取面具束头发，恢复原貌。四人向着道人行礼后，明志便上前一步将上山所发生的事向道人讲述了一遍。当酒舒道人听得四人是因为怕吃荤杀生怕被别人得知坏了菩提寺声誉，才各自遮面后不由哭笑不得，暗笑怎么老秃座下虽说是俗家弟子，怎么都跟老秃一个德行。待明志讲完，间道人沉默不语，除了阿旷，剩余三人心中皆是忐忑。

    只见道人走了两步，看了看四人眼珠一转，微微笑道，“既如此，道爷我今日就放你们一马，你们此刻便速速下山，让老秃率人快点上山与我等汇合。”

    “多谢师叔。”四人躬身行礼后便欲下山。

    “等一等，你们三人下山，这臭小子留下来，我找他还有点事。”

    “我？”少年闻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直觉告诉他留下来没好事，当下道，“我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啊，不如前辈你还是放我一块下山得了。”

    “怎么些许时日不见，连本道的话也不管用了？”道人横眼看向少年道。

    “怎么敢，我这不是怕自己帮不上忙还要连累到前辈么。”少年觍着笑脸道，“既然前辈要我留下，晚辈岂敢不从。”

    “知道就好。”说着道人不耐烦的朝着另外三人挥挥手道，“还留着作甚，都走吧，走吧。”

    “遵命师叔，晚辈等告辞。”明志三人说着皆是给了少年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迅速朝着山下飞纵而去。如此，山顶便只剩下阿旷跟酒舒道人两人。

    “臭小子，怎么些许时日不见，你还开始装神弄鬼了！”眼见旁人走光，道人瞪了一眼少年骂道，“都多大的人了，整天不知道好好勤加修行，弄个木雕面具想吓唬谁呢？”

    “师父，弟子每日修行的勤快，您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少年闻言低眉顺眼小声回应，“再说这也不是一个普通的木雕面具，这可是一个宝贝。”说着还献宝似的拿下面具递给道人。

    “哦？宝贝？”道人疑惑的伸手接过，只感到入手一沉，手中之物非木非铁，细看之下还有繁复的纹路，不由翻来覆去一阵查看，奇道，“什么宝贝，除了材质特殊，道爷我还真看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眼见道人也是看不出什么，少年不由一阵失望。

    “那你说个屁！”道人闻言不由翻了翻白眼骂了句粗话。

    “可大和尚也说这面具有可能是件宝贝，再说送这面具给我的老伯还因为这个东西不得安宁，发生过几件怪事呢。”阿旷说着又把这面具的来历讲了一遍。

    “如此说来倒还真有可能是件奇物。”听完少年之言酒舒道人不由点点头道，“那你先收起来，到时此间事了回山让慧能师叔给你看看。他老人家佛法通玄，见识渊博说不定知晓。”说着道人将面具还给少年又道，“不过你现在收好了，省的让先前在山中碰上你的几名弟子认了出来，到时候麻烦。”

    “是，师父。”阿旷说着把面具塞进了怀中，显得肚子大了一块，不由笑道，“这下倒好，晚饭还没吃多少，肚子先撑了。”

    “谁让你这臭小子见色忘吃，怎么样？见着那个小丫头了吧，”道人笑着感慨道，“人家现在都变成花一样的大姑娘了，啥时候上门去提亲啊？”

    “师父，有你这么教导弟子的么。”晓是少年从小乞讨一张脸皮连得比城墙还厚，此刻也不由一红，“为老不尊。”

    “什么？好你个目无尊长的臭小子。”道人说着已是一个巴掌打在少年后脑勺上，“师父这还不是为你着想，别到时候这水灵灵的大姑娘让别人娶走了你就哭吧。”

    “丫头才不会呢。”少年满不在乎道，“再说我和丫头从小一起长大乃是兄妹之情，怎么能成亲呢？”

    “行，随便你这个臭小子。”道人也知道阿旷现在少年心性，还未经历红尘不懂得情爱，当下不再和他谈论此事，回身向山顶走去。

    “哎，我们这是去哪啊？”眼见道人离去，阿旷跟在后头问道。

    “带你这没见过世面的臭小子去长长见识。”道人头也不回淡淡道。

    “小爷从小一路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少年低声嘀咕一句。

    天荡山峰顶一侧，一颗苍劲的孤松下，道人和少年站在一块突起的怪石上，四周灌木丛丛，杂草横生，鸟雀飞来绕去鸣叫之声已被眼前这响彻云霄，从山顶千丈倾泻而下落入深谷，好似银河落九天的瀑布声盖住。只见这瀑布声势浩大，涯口更是水流湍急，如千军万马般争先奔腾涌向谷底深渊。在这阴暗的环境下，少年虽说不能如白天一般全览这瀑布的壮丽风光。但凭着这震耳发聩的声势，到处飘荡飞扬的水气和一眼看不到底的黑幽深涧，阿旷也能知晓这瀑布的浩大。

    “还真是好大一条瀑布啊！”良久，站在岩石上的少年感慨道，“师父，这朝兰幽暮仙草就长在这瀑布边上么？”

    “二十年前仙兰大会之时，那成熟的朝兰幽暮就长在现在我俩脚下。”酒舒道人闻言回答道。

    “什么？”阿旷一听不由眉开眼笑，“那不就是说我们只要一直占住这块地方守株待兔，等着仙兰长出来成熟就行了。”

    “哼，四十年前的仙兰可是长在这瀑布谷底，六十年前长在瀑布边的崖壁之上。”道人冷哼一声道，“若这朝兰幽暮采取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各门各派何须召集众多门人弟子，来争夺参加这二十年一轮的仙兰盛会，直接派几个高手来占位置不就行了。”

    “原来是这样。”少年闻言饶了绕头一阵恍然，“那师父你说这仙兰这次会长在哪里？”

    “六十年前，我师父那一辈的高人也才都二十来岁，正是热血沸腾闯荡天下的大好年岁。那是，他们听闻民间流传的仙兰神秘珍贵，而且越传越奇，便相邀而来寻采，结果谁知各路高手径相而来。来人之中有正有邪，还有的正邪不分，他们有的人之间有仇，有的有怨，有的像你刚才所想因为抢位子，结果大家还没等仙兰成熟便先开始打起来。最后不料这朝兰幽暮还真不是凡品，大伙为了它打生打死，它却静悄悄的在崖壁上张开了。”

    “那么多高手在场难道就没人发现不成？”阿旷听得疑惑，不由插嘴道。

    “所以才叫仙兰。”道人感慨道，“想这朝兰幽暮出生之际好似一颗普通杂草，根本没人会去在意，即便你仔细观察只怕也发现不了它就是仙兰。只有等到那夜幕来临之际，仙兰渐渐成熟，颜色慢慢变深，开始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之时，人们才会发现它。此时除非仙兰就长在你脚边，否则众高手一拥而上，谁也料不定谁能笑到最后。”

    “原来如此。”少年闻言点点头，“那后来祖师他们有得到仙兰么？”

    “没有。”道人缓缓摇摇头，“那时仙兰成熟之际，众人正闹得乱轰轰的，趁乱中仙兰被一名隔神山的弟子夺走。但那时众人还没意识到仙兰的具体功效，所以看到隔神山众人抢到仙兰便退走也没强拦。谁料几年后，隔神山的弟子靠着仙兰的功效修行飞快横行天下，各派中人这才悔之不及，于是便有了二十年后新一轮朝兰幽暮争夺大会惨战。”

    “那四十年前那次仙兰争夺大会，我们抢到仙兰了么？”阿旷听到这不由又问道。

    “那一次我们集三派之力，玄女宗守山顶，菩提寺临山壁，云浮宗守谷底。终于等到傍晚之际，发现仙兰就在我派守地之中，结果不言而喻，合另外两派之力，三派守着送回山中酿成了被你喝过的朝兰仙酿。”酒舒道人说到这不由一笑，“说起来你小子真是鸿运当头，我们这三派拼死拼活抢来的仙兰，酿酒后给各自门人服用还精挑细选才用了一小半，到是让你和那丫头喝了大半。”

    “嘿嘿，佛祖看我和丫头命苦，施法保佑。”少年得意的笑道，“再说仙酿喝完了你们不是还可以再抢么？凭我们三派之力还怕得不到这区区仙兰。”

    “臭小子，你说的轻巧，抢夺仙兰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用鲜血淋漓的门人拼命填的。”道人说着对着少年后脑就是一巴掌，“你以为这仙兰来的这么容易，上次给你们喝的可以说已经是我们山上最后的一点了。现在即便是有什么根骨好的弟子想喝，也很难喝到了。”

    “怎么师父你们二十年前没得到仙兰么？山上怎么会一点仙酿也不剩呢？”阿旷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