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缇默默将茶杯搁到桌边,眸子随着苍河的视线落到账簿上。
“这些账簿我都看过,大人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苍河依旧在翻,并没有注意到林缇说话。
“大人?”林缇又唤一声。
苍河蓦然抬头,“什么?”
林缇神色狐疑,探究看过去,轻轻的问道,“大人在找什么?”
“没找什么,随便看看”苍河故作轻松朝外面瞧一眼,“林伯什么时候回来?”
“父亲没说,大人有什么事也可以先同我讲。”林缇性子温柔和善,说话总是轻声细语,济慈院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是的,林缇是皇城济慈院的主事。
她的父亲林闵,是账房,管着整个大齐六十四家济慈院的账目跟财务。
得说苍河与父女二人相识,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当年他随师傅诞遥宗去岭南,在岭南济慈院外面碰到奄奄一息的林闵,师傅见林闵染了恶疾,九死一生,便叫他死马当活马医。
他还记得自己用了整整十天的时间才把林闵从鬼门关拉回来,也是那个时候,他认识了比他大八岁的林缇。
医治好林闵之后,他方知林闵自来就是个账房,因老家闹饥荒带着女儿出来逃生,于是便向师傅提议,让其留在岭南的济慈院管账。
这一管,就是十年。
师傅仙逝,将六十四家济慈院全权托付给他。
起初他信心满满,先是找了裴冽做生意,把全部家当都押上去,就等着一本
万利,那要依着裴冽给他画的大饼,莫说六十四家,就是百十来家济慈院供养下来也不在话下。
之后又寻了一个年轻有为的账房先生管账。
结果就是,裴冽赔了他全部家底,那个年轻有为的账房先生仅仅两个月仿佛苍老了十岁,白天加黑夜,愣是一个数都没给他对上。
由那开始,苍河探寻到了一个真谛。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恰巧那时,他翻到林闵寄过来的账簿,非但工整且一目了然。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他将林闵跟林缇接到皇城,试了一个月,竟得意外收获。
至此之后,林闵便被他留在皇城管账,林缇自然而然成了济慈院的主事。
苍河没什么事,只是过来求证。
他一页一页翻看账簿,终于在上面发现他想要看到的字。
天、宁!
他的记忆果然没错,账簿上的两个字与小宁写的一模一样,顿笔处都会出现不顺滑的倒笔。
苍河心下陡沉。
“怎么了?”林缇见苍河面色有异,狐疑问道。
苍河噎了噎喉咙,“济慈院近段时间有被送养出去的孩子吗?”
林缇点点头,“自然有。”
苍河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激动,“我想看看送养记录。”
林缇并没有问原因,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又入账房拿回来一本书册。
她将书册递到苍河手里,“这是近三个月的送养记录,送养的孩子不多,我没分册。”
苍河接过书册,迫不及待打开,仅
一页。
“三个月送走十个孩子?”苍河略显诧异,过往三个月大概会有二十几条的记录。
“虽然领养的人很多,但能达到标准的很少,哪怕一样不合格我都不会放心把那些孩子交给他们。”
“你做的对。”
苍河仔细查看每一条记录,手指在倒数第二条上停顿下来,“七八岁”
林缇略微弯腰,目光扫过书册,“阿福,父亲最喜欢这孩子,送出去的时候父亲还舍不得哭了。”
“这孩子有残疾?”苍河下意识问道。
济慈院里皆为孤儿,成为孤儿的原因各有不同,有些不乏生下来身带残疾,被父母遗弃。
这些孤儿多被遗弃在官家开的慈幼局外面,只是长到八岁会被送出来,不能生存者就会来济慈院寻求庇佑。
“没有。”林缇手指朝前面移过去两行,“这个小女孩儿是残疾,领养她的人是城东富商,领养这孩子的目的也是施善,积福。”
苍河目光并没有离开自己的手指,“阿福渔郡?”
“没错,领养阿福的人是从渔郡来的,家境虽然没有那么富裕,可也说得过去,两人成亲多年无子,这才想着领养一个男孩延续香火,他们过来一眼就看中阿福了。”
“阿福现在就在渔郡?”
“自然。”林缇狐疑看向苍河,“大人是不放心我做事?”
“你莫多想,你做事我自然放心!”苍河从不怀疑林缇的本事跟能力,“就是看看
”
“这上面有那对夫妇的详细地址,不如哪日我陪大人过去看看?”
苍河怕林缇多想,“我放心”
“就算大人不去,我也想过去看看,毕竟是从咱们济慈院走出去的孩子,若过的不好,我心里有愧。”
“你一个女子独自上路太危险,本院令陪你!”苍河认真道。
林缇笑了,“那就明日如何?”
“好!”
二人将将定下此事,一身褐色儒袍的林闵从外面走进来。
当年苍河救治林闵时他已有四旬,如今须发皆白,因为长期伏案,后背有些佝偻。
“院令大人?”
林闵看到苍河,一时惊喜,“您怎么来了?”
苍河笑着起身,自怀里取出十张银票,“我若再不来,闵伯又该愁的掉头发了。”
林闵接过银票,每张四万,刚好四十万。
“院令大人,这这银票整整齐齐啊!”两人虽称不上忘年交,可也共事十几年,关系自然不错。
林缇也很惊讶,毕竟在此之前苍河给过来的银票少则十几张,多则几十张,数额少则十数两,多则数十两,很少有过万的银票。
打秋风这种事,总归不是打劫
苍河鸳眼微微眯起来,笑道,“以后每月这个日子都有这个数进账,闵伯只管花。”
林闵长的精瘦,颧骨略高,褐色儒袍上挂着一块白玉,因为常年算账的缘故,眼睛不似同龄老者那般浑浊,黑白分明。
“院令大人这是找到好生意了?”
苍河笑而
不语。
林闵也很识趣,“大人难得来,缇娘,你去做几个好菜,我得和大人喝几杯!”
苍河以事为由婉拒,林缇送他离开,临走时两人约好了明日去渔郡的时间。
待林缇回来,才入自己房间便见林闵站在柜子前,从里面翻出一件男子衣裳,面色沉凝,“给谁做的?”
林缇走过去,将衣服从林闵手里拿过来,“总归不是给你做的。”
林闵听罢突然扯过衣服,疯狂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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