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有所属 第31章痛定思痛

    警察局里的气氛当然不会好，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不过他们所处的这一排不算嘈杂，一般来说动静不大。不过动静大的时候又是最大的，这里头进来的人差不多都是犯了大事儿的，捅了人或者砍了人之类的。

    俞乐这样把人砸的昏迷不醒不一定醒的过来的也就是一般水准，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女警司很淡定地给俞湘和俞乐都倒了水，她也理解嫌疑人家属的心情，在受害人家属不干涉的时候，她也不会去催促俞湘离开。

    需要杜淮打点的地方很多，他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只是让俞湘弄清楚始末之后打电话给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俞湘在俞乐身边问了两个小时，可惜俞乐除了白眼什么都没给她，抿着嘴巴除了恶毒话其他什么也不说。杨生又来了两回，还是没辙，他入职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这行的一些无可奈何了解不少，但心头那点热血也还没有完全被磨掉。

    俞乐可称之为冥顽不灵的行为让杨生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挥挥手摔门就走，然后把局子里有名儿的刺头叫了进去。那刺头叫常克乐，平时有点二，办案的时候可一点儿不含糊，而且可以说是太不含糊了，入职半年他经手的案子几乎都是在闹得极僵的状况下解决的。

    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太乐意跟他组队办案，不过这人的禀性是很好的，杨生一边羡慕他可以照自己真正的想法做，一边往离他最远的边上躲，这要是沾上点事儿可能就不明不白的跟他一起变“临时工”了。

    常克乐一身警服笔挺，警帽也端端正正地戴在脑袋上，那闪闪亮的国徽正好对在鼻梁上。

    他周身的气质就是冷硬的，俞湘在他一进来就觉得不好，这样的人一看就不好说话。

    “你出去，我要单独问话。”常克乐朝俞湘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出去。

    俞湘只能点头出去了，她怕这个气势吓人的警官给她扣个妨碍公务的罪名，她可不能再出点事儿让杜淮更忙了。关上门的时候她看到俞乐冰冷的眼神，不免长叹，要糟了。

    她隐约听到里头有压抑的吼声，心里又惊又怕，想给杜淮打电话又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小题大做，自己这个家属还在呢，网上传说的酷刑审讯应该是不会出现的吧。

    偶尔出来活动的警官看见俞湘听门缝的模样纷纷摇头，常克乐进去了不可能有好结果的，那小子没有口德这种概念，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好在这门隔音效果还可以，刺头儿除非把音量开到最大，否则外头都是听不清楚的。

    “你坐在这边等吧，反正也听不清楚的。”那个好心的女警司劝道。

    俞湘直起身子站好，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一下：“我不放心，就让我在门边上待着吧，我姐性子犟着呢……”

    话音未落里面便传来重物碰撞的巨响，随之传来男人的咆哮声：“你他妈闭着嘴巴有什么意义？！！你他妈不考虑你的家人？！！你他妈有没有想过你的一时痛快给别人带来了什么？！！那男人是强jian了你妈还是强jian了你……”

    “嘭——！！！”

    所有人都被这忽然的变故惊呆了，尤其是刚刚还在和俞湘说话的女警司，她水杯里的水洒出来了多半也没察觉，愣是将一对凤眼也给瞪圆了，前一刻还温温柔柔和自己小声说话的姑娘忽然就……

    就把很是坚固的门给踹开了！！

    常克乐被这身后的巨响吓得魂都差点飞了，他双手撑在桌子上看向门外，整个人微微发抖。

    “你再说一遍试试？！”俞湘赤红着眼看着他，她的声音不算重甚至很压抑，只是齿缝里传出来的怒意让全场人的心都颤了一下。

    姐姐能把人砸得半死不活，看来妹妹也不遑多让啊。

    “把嘴巴放干净点，我姐能用车坐垫砸人，我不要命了一样能用手边的东西砸死你！”

    这不是常克乐听过的最狠的威胁话，但却是最令他觉得心悸的。对面的女孩儿看起来什么也没有，但是她说她不要命了，多有分量。

    “给我两分钟，我让她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俞湘走进去，站到垂着头的俞乐身边，轻轻地抚着她凌乱的长发，眼神却是谁也不看，像是盯着地板又像是盯着更远处。

    “唉，小常，出来吧，就给她两分钟时间。”女警司打个圆场，旁边的一个警官很有眼色的把还站在原地不动的常克乐拉了出来，顺便带上了门。

    俞湘拉着俞乐的手，上面的手铐在灯光下泛着白光，刺目的很。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慢慢摩挲着冰冷的手铐。

    僵持了片刻，俞乐大笑出声：“让他们进来，我都告诉他们。”

    俞湘双手环抱过她的肩头，紧紧搂住，她的声音里透一股坚定：“姐，我跟你一起扛。”

    俞乐的手慢慢抬起，她憋回即将滚落的泪珠，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腰侧。

    门再一次被合上，只是这回声都不带响，杨生挺怕又不小心惹恼了这里三个疯子，清清嗓子就和常克乐一左一右坐下了。他把帽子摘了重新戴了一遍，翻开面前的记录本。

    “说吧。”

    常克乐重新打起了精神，又粗又浓的眉毛皱起吓人的很，他敲了敲桌面道：“最好别说谎，不然我有的是手段让你说实话。”

    杨生翻了个白眼，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和这家伙一会儿审案！

    俞乐呵呵笑了，她原本就擅长讥讽，这会儿更是不可能任由常克乐这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人恐吓：“您当然有的是手段，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到了您手里还不得乖乖听话。只不过我妹妹开个门都把您吓成那怂样儿……”她眼角上挑媚意横生，“您这胆子也太小了！”

    在常克乐继续跟她呛声之前杨生拦下了，他太阳穴不停跳着，使劲儿用食指按着，说出来的话有些脱力：“小常，控制好个人情绪。俞小姐，我们开始吧。”

    “你问呗，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杨生办案这么久，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女人，伤了人之后还能这样冷静地坐在这里，甚至有余力跟人斗嘴。看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她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甚至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认识受害者？和他是什么关系？”

    “曾经是情人关系。”

    常克乐猛的一拍桌子，大吼道：“你说谎！常克乐是b市人，来s市只是出差而已。今天是他到这里的第二天，你的意思是你们俩刚好上他就犯了事儿能让你下这么狠的手？！而且常克乐有家有室……”

    “小常，你先给我闭嘴！”杨生忍无可忍，这个常克乐说话总是不过脑子，一根筋死板的还以为人人都跟他似的。他转向俞乐，温和道：“不好意思，俞小姐请继续。”

    只要犯罪嫌疑人肯开口，什么事不能慢慢磨出来，这小子太沉不住气了。

    “我不是s市人，倒是在b市待过几年时间。”俞乐看常克乐的眼神很挑衅，“所以我们可不是这两天勾搭上的，警官先生，快点反驳我呀！”

    杨生在常克乐开口前给了他一脚，在本子上简单记录了一下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过来s市？”

    “给我儿子看病。”

    杨生的笔顿了一下，微微掀了掀眼皮：“你儿子多大？什么时候和那男人分手的？”

    常克乐急了：“杨哥你问这些不相干的干什么，谁知道她又会编出什么来！”

    “呦，挺聪明的嘛。”俞乐对杨生的厌恶感倍减，忽然有点欣赏这个之间被自己逼得暴走的青年，“我前年的时候跟他闹翻的，儿子快一岁了。”

    杨生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他的？”

    俞乐摇头：“我不知道。”说完摊开手，耸了耸肩。

    一头雾水的常克乐只听明白了这半段，顿时龇牙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说这种话你就给我出去！”杨生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直觉这里头有些复杂，视线稍微往下扫了一点，他眼尖发现俞乐的右手居然死死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怎回事儿？为什么闹翻的？”

    “他有老婆孩子的呗，我一个小三还能怎么办？”

    常克乐想说但是没敢说，因为杨生的神色已经不是一点不好了。

    “你之前不知道？”

    俞乐点头：“我不知道。”我再怎么不是东西也不能去勾引有妇之夫。

    “你在哪儿跟他闹的？后果很严重？”杨生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他手里的笔动的飞快，连俞乐的动作神情也一并记录了下来。

    “他单位……我好强一时不能接受，想要个说法。后果？后果就是有了个儿子结果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呗。”俞乐的神情很讥诮，她眼角的血迹在她眯眼的情况下更显得渗人，有股嗜血的味道。

    常克乐再傻，也有点明白了，他想说点什么，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怎么是这样的呢……

    “当初报警了吗？”

    “当然，可是我斗不过他，最终的结果就是一拖再拖孩子都打不掉了，灰溜溜回了老家。”俞乐红了眼圈，这样的事情一提再提，真的好痛苦。

    “那为什么忽然在这个时候动手了？”这是杨生最不解的地方。

    俞乐有些扭曲地笑了：“呵呵，之前不是说我儿子病了吗？一直治不好还再恶化，我撑不住出去透口气，正好看见了那王八蛋……就红了眼。”什么痛苦都是这个人带来的，要是没有他自己就不会有兜兜，就不会千辛万苦挨过那一段恶心的时期之后还要遭受这份折磨。都是他害的。

    杨生合起本子站了起来，他方正的脸上闪过一丝坚毅：“我知道了，谢谢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