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傍晚17点24分,维多利亚大沙漠,中部偏南位置。
云默簌簌抖落身上堆积的沙尘,伸手将何梓矜从小坑内拉了出来。四散扬起的沙子通过女孩的呼吸直入肺部,呛得她眼角流泪,止不住地狂咳起来。
浅薄的屏障瞬间张开,将一切污浊尽数驱逐,豹子抬爪拍了拍女孩的脊背,原是想着帮她顺个气,可谁知巨力使惯了,下手没个轻重,竟是一把将瘦小的女孩拍到了沙坑里,狼狈地啃了一嘴的沙子。
云默微微一僵,略显心虚地缩回手往身后蹭了蹭,无奈地说道:“抱歉,我拍肖琛拍惯了,一时没收住力。”
作为一名将手底下的糙汉子往死里拍的队长,想让她一下子适应由糙汉子转为软嫩少女的画风,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咳咳咳……”何梓矜忙灌了口水到嘴里,咳嗽着抠出腔道里的沙尘,“我……咳咳咳,没事!就是……咳咳咳,喘不过气来!”
云默的尾椎甩了甩刨起几把沙子,在静默了片刻后终于将思维转向了外界,注视着逐渐平复的爆炸余波,眸光深邃:“这沙场……我们还得做些后续工作,得把这尾巴收好,可不能平白浪费了可利用的资源。”
“这还有什么可用的?”何梓矜喃喃自语道,“一地的尸体,除了给肖琛学长送去当粮食,它们只能呆在这儿风化。”
云默摇头,爪子尖细细地研磨着,发出一阵细微的金铁之声:“不,它们的尸臭终会引来第二、第三波的异形。我们只消在它们的尸体上动些手脚,就能得到更大的利益。”
“手脚?”何梓矜疑惑道,“怎么做?我们没有弹药,也没有别的辅助品。”
这等荒郊野外,连找根枯木都是奢侈,更何况是挖陷阱时使用的工具。
“第一头死掉的禁卫。”云默忽然出声,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在它化作灰屑的地方,还残留着足量的毒素。把那块沙层揭起来,好好撒在这些尸体上,我就不信寻味过来的异形不下嘴。”
何梓矜呆滞了一瞬。问道:“云默,皮肤直接接触那片沙层可以么?需要戴手套么?”
“别人需要,但你是特殊的。”云默淡淡地说道,“你的‘净化’可以帮助你隔绝毒素的侵蚀,除非我将毒液输入你体内。否则,隔着异能和一层皮,那些细碎的毒素还奈何不得你。”
何梓矜站了起来,光明系的异能渐渐覆盖了她的肢体,就好像将身体泡在了温泉中一般,暖热无比:“可是……毒素既然连我都奈何不了,真的能对异形造成伤害么?”
将屏障撤去,云默迈开后肢往前走,金属色的尾椎随着她的脚步轻甩,将零星的毒液洒在遍地的尸骸上。缓缓渗入残尸体内。
在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之后,云默才开口解释道:“我不需要毒液起多大的作用,只要能让吃了这些肉的异形生病,就是笔亏不了的买卖。”
何梓矜的表情更显迷茫:“生病?它们……怎么生病?”
“二次利用的毒素、尤其是从禁卫身上剥离的毒素,多多少少被禁卫的体液解去了毒性,也就是说,这些毒素针对二代种而言,并不致命。”云默继续道,“但是,不致命并不意味着不生病。就好像T病毒对我们人类而言是灭顶之灾一样。在异形的体内没有生成抗体前,我的毒素就是利剑。”
“吃下这些尸体,它们就成为毒素的携带者,要不了多久。身体就会变得衰败、枯萎、凋残。而异形族内,最厌恶的就是残次品。当一群优质品变成了残次品,它们的命运就是被分食殆尽。”
“如此,毒素会沿着它们的血肉进入另一批优质品的胃袋,进而侵入它们的免疫系统,如此反复。一圈一圈地传播下去,至少,一代种异形会消亡得更快。”
何梓矜的双眸愈发明亮,像是想通了什么关节般,面上带着会然开朗的笑意。
但片刻后,她忽然止住了脚步,抿唇问道:“既然这个方法好用,那为什么……你在‘荣光’的时候没使?异形会生病,丧尸也可以如此,不是么?”
“因为,比起华夏,澳洲大陆的生态系统更封闭。”云默苦笑道,“我在华夏施放太多的毒素,那不是雪中送炭,而是火上浇油。亚洲的生物圈太复杂,我没把握将一切变数掌控在手心里,自然不会随便用这手段。”
“而澳洲不同,这儿除了异形,还是异形。”云默兀自走到一处凹陷的沙地站定,半晌后弯腰掬起一捧土,忽地撒上了一边的尸体中,“除了肖琛,再没有别的物种去吞食异形的尸体,且依靠肖琛的嗅觉,他应该辨得出毒素的味道。”
毕竟,在上一场女王之战中,这小子明白毒液的厉害。
乳白色的光晕裹着何梓矜的双手,她将手轻轻插入这块灰黑色的沙层里,亦捧起一把洒在一边的尸体、血块中,苍白的小脸上难得露出一抹肃然:“可是,云默,这里还会下雨,水流总会将毒素带走,然后……”
“不,异形一定会在种族危机扩大前同化我的毒素。”云默面无表情地说道,声音中透出笃定的意味,“不说三代种,二代种终有一天会同化我的毒素。接着,它们的基因会发生质变,进而异化出另一种比我更高明的毒素,对我下死手。”
何梓矜双手一抖,满手的沙尘尽数零落。
“别担心,这是我想面对的困境。”云默声音低沉地陈述道,“我需要一次致命的危机来帮我完成蜕变,想要进化,在对别人设局的时候也该把自己拖进去。入局了,不死就生,不逼一逼自己,估计这辈子也没法摸到那个境界。”
她平淡地阐述着将自己作为棋子的布局,好似在诉说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故事,冷漠地令人发指。
“云默!”何梓矜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些许,眼中的情绪满是复杂。愤怒、恐惧、难受、担忧……她直视着云默的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会活着的,是吧?”
给我一个保证可好?
告诉我,无论是什么样的局,最后活下来的依然是你!
云默张了张嘴,抬爪轻揉着何梓矜的头顶,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想说什么漂亮话,也不会轻易给出保证和承诺,我只能说尽量让自己活下去。我也不想死,死的滋味并不好受,即使它确实是种解脱。”
她叹息了一声,再不言语,只是掘起几许沙尘继续未尽的收尾工作,二人之间再没了别的言语。
正在这时候,东澳大利亚,大堡礁区域,异形地底巢穴内湿冷非常。
自从海陆异形势力经过一场大战后,无论是陆地还是海洋都损毁良多,异形女皇坚硬厚实的巢穴开始渗入咸涩的海水,这等湿冷的环境在澳洲逐渐进入冬季后更显煎熬难耐。
异形女皇因为卵体的受损而大肆迁怒底下的雄性,最暴怒的一次甚至连番砸开了好几头禁卫的脑颅。若非派遣出去的禁卫寻到了一个落脚点,只怕女皇真会将这群没用的下属通通拍死。
雄性迁走了健康的卵体,剩余未孵化的亚健康卵体被分配给了其余的异形,它们狰狞着獠牙撕扯着这批卵体,狼吞虎咽地吞入腹中,汲取卵体身上微薄的优质基因,用以提纯自己的血统。
它们舍弃了原来的巢穴,就像女皇舍弃掉无用的一代种那般干脆。
不久之后,在十几公里远的城市中爆发出两个部族争夺地盘的大战,一时间硝烟四起、鲜血四溅、咆哮声声,让人不寒而栗。
另一端,澳洲西部山脉,幸存者营地内。
“她们在干吗?”美帝的操作员觉得华夏的人行为他难以理解,“撒土?埋尸?哦,上帝,这两个善良的孩子是想帮异形建立坟墓吗?”
“善良?”另一人轻笑道,“她们善良?天呐,这真是本年度最佳笑话!”
“她们不会做无谓的事。”德邦的技术员算是个靠谱的人,虽然他的英文说得生涩,但颇有几分掷地有声的意味,“聪明的孩子,不会设没用的陷阱。她们比我们能干多了,别因为年龄歧视她们。”
“……你们德国人一直这么无趣吗?”美帝操作员长吁一口气,叹道,“开个玩笑而已。”
“请不要在工作时间开玩笑。”德邦技术员拉长了脸,脸色难看,“先生,一个玩笑足以让你的工作效率下降一半,还会牵连到与你一同工作的同事。如果你在德国,那么你一定会被雇佣你的公司解聘,并受到永不录取的惩罚。”
美帝操作员:“……”幸好他不是德国人。
眼见得德邦技术员还想开口训话,另一名人员赶紧出口打断道:“她们回来了……哦不!我的上帝!这是什么鬼速度!”
一票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金色的光芒从各个不同角度的屏幕中闪过,然后……再没了踪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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