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阶的异形海兽,也不知糅杂了多少物种的基因,竟是构成了一头四不像的生物。它有着一个长得像电鳗的头颅,海龟般抽长的脖颈,硕大犹如海豹的腹腔,四只鱼鹰般的爪子,以及一条恐怖的鱼尾。
咋看去这身躯似乎并不适合在海洋中生存,过于肥大的肢体往往意味着目标的明显,可偏偏这怪物一身分泌的汁液滑腻得很,实力强悍,动作也是奇快无比。
别说在海洋中潜行了,就算在陆地上,光那一双爪子也着实帮衬了不少。
最关键的是,这怪物恰恰是一头异形种,剽悍的肉体力量以及变态的免疫力修复力的加持,它在适应了谢敏珊“御气”流的攻击之后,开始学会了逐渐控制体内的气体。
诚然,海水中糅杂了不少气体,可当足量的海水填充了它的肺腑,排挤开一系列的空气,当气体数量被海水混合并为海水控制,谢敏珊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从七阶体肺叶部位下手。
这内部优势一旦丧失,外部的攻击就显得可有可无。毕竟,以异形体坚实的外表,区区空气的碾压和切割想要将之置于死地,无异于白日做梦。
幸好,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在一面倒的局势之下,谢敏珊并没有分毫气馁的模样,反而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越挫越勇,甚至激进地进入了最危险的近战领域,将浑身的力量和气劲发挥得淋漓尽致。
大片大片的黑色鳞甲被空气刃面削掉,狂怒的火龙卷地而起,咆哮着冲撞上怪物的身躯,却不料周遭的水气陡然增多了百倍,粘稠得恍若下一场暴雨,火龙高涨的气焰被消弭了三分,待攻击撞上怪物的躯壳,其破坏力几乎只是挠痒痒而已。
倾盆大雨瓢泼而下,对于海兽而言是最适宜的环境,对于赵易和谢敏珊而言简直是恶劣到极点的炼狱。咸涩的海水迷糊了眼。刺得眼睛都睁不开,厚实的衣服浸湿了水分,举手投足间满满的滞重。
低温让一切冷得结冰,饶是谢敏珊和赵易都是练家子。也着实抗不过这重重障碍。
两人的境地已是十分危险,其中赵易受到海兽的重点关照最多,若不是中间有谢敏珊这个助力分担,只怕他早已被海兽压成了一张肉饼。
时间才过了短短的十分钟而已,方圆一公里的地内早已成了一片废墟。二人与海兽争斗了那么久。终于明白他们两个近战的和一头七阶体比拼异能,究竟是多么白痴的行为。
对方光是肉体力量,就足以碾死他俩,更何况,这头异形种还有着水系的控制能力。
二者间的战斗白热化继续,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水滴也成了致命的杀人利器。
一滴两滴三滴的水熔铸了最强大的力量,每一枚都带着巨大的穿透力刺穿了周遭的混凝土,赵易不幸被其中一枚水滴击中了肩膀,伴随着他沉闷的哼声。血花还来不及迸射就已冰封在半空中。
海兽的鱼鹰爪子从顶头拍下,强大的力量当即与空气壁障撞成一团,迸发出巨大的破坏力,将方寸间的领域硬生生地压下了一丈有余,谢敏珊与赵易的肺腑直接受到了冲撞,口鼻之间溢出了鲜血,瞧上去连脸色都苍白了三分。
七阶体的威压和力量向他们压来,俩人满打满算也不过发挥出五阶的力量而已,如何能扛得住这实质性的一击?
四肢百骸中的异能陡然抽空,他们咬牙坚持挺了三秒。紧接着,愈来愈多的蜘蛛网在地面皲裂。二者不堪重负地半跪在地上,四肢百骸乃至体内深处的痛楚一点点迷蒙了他们的五感。
巨兽腥臭的嘴从上头探过来,滴落的涎水震荡在摇摇欲坠的气障之上。下一秒,谢敏珊只觉得七窍溢出了热流,而眼前直接一黑,便再也听不见更多的声音了。
赵易瞳孔一缩,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巨兽的长舌已经卷起了他俩的身体。眼看着即将送入那张腥臭的大嘴,赵易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愣是爆发了极大的杀伤力以火焰的刃面烫伤了长舌,迫使怪物一息之间松口。
赵易抱着谢敏珊从七八米的高度坠下,期间撞在钢筋混凝土上不知几次,若不是异能者的肉体确实强悍,只怕俩人不死也得残废。
在视野之内,七阶体的第二波攻击瞬息而至,赵易额角淌下的血沁湿了他的视野,他半睁着眼看向怪物的方向,无力的感觉迫使他再度抽取起体内的异能。
有什么壁障在威压侵袭的瞬间被打破,他只看到天地间忽然暴起一道雪白的长芒,好像一匹白练霎时间割开了怪物的躯壳。
从后往前,酸血在迸射的刹那凝为冰雪,当那庞大的尸身裂开的同时,赵易终是支撑不住地闭上了眼。
一刀,贯穿能量的洪流,恍若能劈开宇宙,九阶异能者的威压在区域被震荡不息,狂风骤雨似都有片刻的凝滞,秒速混合成了冰雪。
淅淅沥沥的凉感拍打在脸颊上,云默收刀入鞘,瞅着前头的尸身,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废墟中的两人。
她抬脚迈过一重重的障碍走向人事不省的二人身前,探了探两人的鼻息后,随手将两枚五阶体的晶核塞入了二人口中,她可管不着他们忍不忍得住消化的痛楚,眼见突破的契机已至,能量的直接传输自然比较方便。
腥咸的海水在地上凝固成冰,后方的一支军队磕磕绊绊地踩着冰雪而来,手脚麻利地切入云默身前扛起了昏迷的二人,没有分毫多话,就将人抬入了后方的营地。
“金娴珠。”云默转过头看向人群的最后方,视线锁定在那个女孩的身上,“过来。”
金娴珠点了点头,抱着新发入手中的武器,一步一滑地走到云默身前。
“给我站到离海兽最近的地方。”云默淡淡地说道,“看着它的尸体,体味一下那股威压。等你扛过去,不怕了,你就成功了。”
女孩瑟缩着点了点头,她唇瓣轻抿。终是忍不住问道:“队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关照?”我,承受不起,并为之感到惶恐。
云默顿了顿。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比较像一个人。”
“一个人?”金娴珠喃喃念道。
“嗯。”云默侧耳听着远方炮火的喧嚣,说道,“那个女孩,曾经跟你是一样的处境。但是现在……她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世界上没有废物,缺的只是将‘人’磨练成‘人才’的决心。现在这个世道,你的过去是好是坏,都跟你的未来不再有关联。你可以重新开始,金娴珠。”
她转过脸,眼眸中带出一丝温润的情绪:“成为你渴望成为的那种人!”
心湖震荡,金娴珠的眼眸睁得很大,握着武器的双手一紧,似乎涌出了无上的力量。
“成为你渴望成为的那种人”就好像一把钥匙,在对方的认可和鼓励中。缓缓打开了封闭许久的心门。
……
华夏,安徽省境内,“荣光”基地军事部回忆室,异能者与新一批的高层坐于上首,就针对美帝的一份军部申请表陷入了讨论。
“这是昨晚……美帝白宫绕过京都直接给我们基地发的申请表。”何大校双手交叠坐在侧位,沉稳的语气中带着不耐,“申请表的内容以学习为主,说是仰慕我们基地的规章制度,特派遣美日联军前往学习。”
“呵,我倒是不知道我们基地美名远扬到北美洲了?”何大校嘲讽道。“基地的建设才刚刚开始,影响力也仅仅局限在江浙一带,居然绕过京都的权限将申请表发往‘荣光’,这是准备将‘荣光’推向风口浪尖吗?”
“是接还是不接?”鲁革生直截了当地说道。“白宫的军队和日本右翼的整合,来者不善。”
“接,怎么能不接呢?”何大校笑道,“把人放我们地盘,才能好好修理,我想整日本右翼和美帝已经很久了。”
他的视线扫过下方神情有些恍惚的日本裔兄妹。略带着试探地问道:“藤原,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藤原纯子顿了顿,随后点了点头,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看向何大校,坦诚地说道:“抱歉,因为一些私人原因让大家担心,十分抱歉。只是……听着右翼势力,我有些难受。”
她不安地看了身边的兄长一眼,眼见对方没有反对,便壮着胆子问道:“请问,何大校……这次右翼的联军内,可有……藤原财阀的人?”
藤原财阀,末世前日本排的上号的一流世家,几个知道内情的对视了一眼,似乎已经联想到“藤原”这个姓氏象征的意义。
“有。”何大校点头回道,“藤原财阀的掌权者在列。”
“咣当……”藤原兼一腰间的长太刀发出一阵脆响,也不知哪个词汇触动了他的心弦,让这个刀一般的男人在一瞬间露出了杀意。
“抱歉……”杀意瞬息而收,藤原兼一深吸一口气,也没有绕什么弯子,径自说道,“前辈不必担心我们会随着右翼的队伍走。”
一句话出,高层刚提起的心终于稳当地落入了肚子里。说实话,若是藤原二人要跟着右翼队伍走,他们还真拦不住,且他二人实力强劲,真失去了,反倒是“荣光”的损失。
如今藤原兼一能开这个口,就说明他还是有心向着“荣光”的。如此,倒还真让几人对其刮目相看了一番。
“只是,对于藤原财阀,我……有一些私人恩怨要处理。”藤原兼一的表情看上去十分郑重,“为了……我的母亲!”
具体的隐私不方便对外透露,只是当“母亲”二字说出口的时候,众人明显看到连藤原纯子一贯微笑的脸都僵硬了表情。
可见,那是这兄妹二人的禁区。
不自觉地,有一部分人想到两兄妹拥有一半的华夏血统,而父亲掌握财阀之后华裔母亲却毫无踪影,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还真是够多的。
鲁革生对此并不阻止,他示意兄妹二人冷静,并同意了藤原兼一看似出格的请求。
“美日联军大概在后天到达基地。”何大校说道,“做好一般的迎接准备,剩下的,该干嘛干嘛吧。”
事项就此拍板定下,这个话题一经揭过,“荣光”的建设问题再度被搬上了桌案。
……
是夜,午夜十二点左右,在“荣光”医务大楼的顶端,藤原纯子拢了拢厚实的外衣,踩着小步朝着前方屹立的人影走去。
“哥哥……”藤原纯子站在藤原兼一的身后,唤道,“哥哥,我们……就要见到那个人了吗?”
藤原兼一背对着她点了点头,说道:“纯子,难道你还承认他是父亲?”
“不。”藤原纯子苦涩地笑了笑,说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曾经因为妈妈而爱他、恨他,现在……我只想他受到惩罚。”
“为什么?他可以站在那个位置,而母亲却成了他的踏板?”藤原纯子半垂着头,长发在风中凌乱,“我们对他而言,都是棋子,是吗?”
“借着娶一个华夏女子作为掩饰,盗取华夏部分省市的地形图换取权力和地位,他……真是肮脏!母亲什么也没做错不是吗?为什么要随随便便地牺牲一个女人的终身幸福,还让她死得那么凄惨……”
“别说了!纯子!”藤原兼一的手握紧了太刀,眼神犀利得仿佛出鞘的刀,“是时候了解这个事情了,至少,我要他……给母亲陪葬!”
“哥……”藤原纯子的表情带着十足的震惊,“你要……杀了他?”
“不然呢?”他摩挲着长太刀,淡淡地说道,“我比你年长,我看到的自然比你多……妈妈……为了保全我们所遭受的磨难,一天一夜也说不清楚。”
“我见过太多太多,所以……我一直在等待,斩杀这批牲口的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