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夜之眼 第十四章碰面会议上

    在古老幽深的小巷口间穿行，格兰特时不时用简单的格斗术放倒一两个深夜游荡的醉汉或者意欲拦路的劫匪。在一片月光的照耀下，他穿过了一个又一个街区，破旧的路灯下是他匆匆而过的身影，急促的脚步惊醒了不少在墙头休憩的野猫。夜晚的巴黎并不是灯火通明，昼夜不歇车水马龙的不夜之城，反而在城区内都有很多很破旧的老式建筑。格兰特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七拐八绕地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面前的这栋旧宅院一面面对着声色犬马的夜场娱乐场所，背面则倚靠在黑夜的保护之中。格兰特走近它的后门，用手轻轻搭在有些生锈的门锁上，魔力默默转动，符合了魔力锁的旋转方向，三次不规则向的旋转以后，有些蒙尘的魔力锁嘎吱一声打开，厚重的木门被格兰特缓缓推开。

    “我回来了，姐姐。”推门进入了特别设计的后会客厅，格兰特例行向着房间内等待他的姐姐问好。可是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房间内不仅仅只有他的姐姐。

    “哟，格兰特，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啊。”一脸苦笑的乔治·莱茵哈特拿着一杯酒，一饮而尽的同时又给自己添了一杯，看到格兰特进门的时候，他脸上的苦笑也焕发为爽朗的笑意，本来愁眉不展的他心情也仿佛好了很多。很明显，乔治已经在这里等了非常久了，一直没有得到消息让他担忧至今。

    “啊，你们也来了啊，乔治，还有，梅莉？”看到扶着乔治的靠背椅，背对着自己傲然而立的瘦削身影，格兰特的记忆碎片林林总总地反复读取，终于还是在迟疑了一会以后，似是非是地喊出了女孩的名字。

    “格兰特先生，忘记女孩子的姓名，可是绅士的大罪哦~”似乎完全是没有对忘记姓名这件事生气，小女孩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地看着格兰特说道。梅莉·莱茵哈特，这一代莱茵哈特家的掌上明珠，是所有长老团成员心中最合适的家主继承人，往前面数两代，都没有比她的天赋更加优异的存在了。莱茵哈特家本来就以研究魔术的终极理论而著称，是一个偏向研究型的大魔术家族，梅莉本身拥有非常敏捷的思维活力和超乎常人的不同思路，这一点深深为老一辈的魔术师们所赞叹。

    看到梅莉并没有对自己生气，格兰特也松了口气。这时候一位富丽端庄的金发年轻贵妇捧着一盆水，挽着一条毛巾，笑眯眯地递给了格兰特。这位就是格兰特的姐姐，宁芙·韦斯特，操持整个家族运转的女强人，在家族内部以一言九鼎的女王形象著称，对外姿态强硬而有风度，对盟友体贴且照顾，对敌人冷酷无情，韦斯特家在经历了巨大的变故，而并没有骤然衰落，反而浴火重生更进一步，与她的操持绝对脱不开关系。不过，在外人眼中高傲寡言的宁芙，此刻却如同一位母亲迎接远游归来的游子一样，将水和毛巾亲手递给了格兰特。

    微笑着道谢，格兰特接过了毛巾，快速地把脸上的灰尘抹干净。稍稍整洁完的格兰特找了个舒服的沙发落座，顺便把旅行箱牵到了自己脚边。

    “乔治，首先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的行踪会被莱茵哈特家知道，然后竟然还会被外籍魔术师部队围堵起来？”坐下来的格兰特板着一张脸，语气硬邦邦地质问起乔治来。虽然并不认为就是乔治的问题，但是必须要询问缘由。

    “啊，哈哈，这个嘛，”乔治面色一僵，颇为无奈地扫视了一圈，眼神微微撇开格兰特的紧盯，看着地面打起了哈哈。

    “是我哦，格兰特先生，是我借你的手把那群烦人的苍蝇扫除掉了哦~”站在乔治身边的小萝莉梅莉笑意盈盈地说出了非常可怕的话，此刻她的微笑却不带任何一丝的人情味，反而充满了冷酷的意味，让人看着不禁头皮发麻冷汗直冒。就像是在说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另一群人，或者说是另一群物种，梅莉继续笑着说道：“因为他们都太烦了嘛，总是跟在我身边，我连来见哥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平时除了做试验意外，就连出去逛街都要跟在后面。本来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巴黎，在四处寻找魔灵的下场，我只是把他们重新聚拢起来，引导到你那里而已。这种烦人的东西又没有办法自己下手全部捏掉，就只好交给格兰特先生来做了。”

    在场的所有人此刻都默然无言，乔治慢慢酌着自己的威士忌，宁芙眉头微微一皱，继续喝着自己的红茶。格兰特被小女孩的惊人话语震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仍旧微笑看着他的梅莉。从小女孩的脸上看不出歉疚，看不出后悔，看不出残忍也看不出痛恨，只能看出她和她的哥哥重逢的喜悦。可能是因为常年被培养在家族内部，这个女孩子对于死亡的实感实在是太低，并没有领悟到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是，这样么。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暂时放下吧。”强忍着内心的愤懑，格兰特此时冷冷地看着乔治，接着质问：“那为什么一开始只是维持秩序的法兰西魔术师们，为什么后来会来围堵我呢？乔治？我希望你给出解释！”

    “这个让我说！是因为如果法兰西魔术师们活着回去，那么关于韦斯特先生和莱茵哈特家的矛盾冲突就会暴露出去。魔法议会法兰西分部的在场魔术师全部都被歼灭了，零星的围观者的供词不足以让魔法议会来定罪，这样魔灵的事情就会被冲突这件事所掩盖住，乔治哥哥也再也不用因为这件事情而东躲西藏了！到时候莱茵哈特家自己知道了魔灵的丢失，就不会在发布哥哥的通缉令了！韦斯特先生，你有什么意见完全可以给我提出来，今晚的所有事情都是我主导的，不要对我哥哥吼！”此刻的梅莉如同护住小鸡的母鸡一样，双手张开挡在了乔治的身前，双眼怒视着咄咄逼人的格兰特，用压抑的声音诉说了今晚的事实。同时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只是不希望格兰特在继续苛责自己的哥哥。

    “啧，还真是。”格兰特颇为头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有些无奈地盯着兄妹俩。梅莉的单纯已经到了让他没有反驳的力气，被驱逐出家门的逆子怎么可能回头，而且还是在最关键的问题上和家族对着干。“梅莉小姐，你还真是个傻妹妹啊。”

    “嘛，格兰特，先不说她，你小时候也是这服气势汹汹的样子呀~。每次我被长老团的老爷爷们提审的时候，你都会这样护在我面前，就像一个保护自己领地的小狮子一样，就算筋疲力尽也从类没有放弃过呢~。”坐在一旁的宁芙微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红茶，笑盈盈地看着格兰特回忆起了过去。

    “额，姐姐，你又在说那么久远的事情了。”被自家姐姐的一记吐槽彻底击败的格兰特颇有些懊悔地揉了揉太阳穴。“不过，乔治，虽然因为控制场面的负责人损失殆尽，我的确不用被魔法议会直接问责，但是他们肯定会派人来调查这个事情。现在巴黎算是德意志分部的统辖范围之内，到时候德意志的调查员来了，如果露馅了，我可没法保你。”

    “哦，这么巧啊，刚好听到你们在聊关于我的事情，看来我并没有让几位女士就等嘛。”就在格兰特话音未落之时，二楼的房门（ps：会客厅有上下两层，两层楼层打通构成，格兰特他们坐在一楼，正式入口其实在二楼）被缓缓拧开，人未到而声先至，一个威严而不古板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中。格兰特一听到这个声音，本来还提着的心瞬间就落下了地。

    轻轻抚了抚自己的披肩金发，此刻的威廉身着一身休闲白色礼服，打扮也和之前那番奔赴战场的姿态有所不同，唯有指挥刀还稳稳地斜跨在腰间。碧绿的眼中闪烁出一丝狡黠的神色。他扶着扶手一边走下来，一边继续说道：“拖了梅莉小姐的福，我才能谋求这项差事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啊，西之王，在这里看到我是不是很开心呢？”

    听了威廉的调笑，格兰特只好无奈地苦笑一声：“啊，的确是的，没想到是你来彻查我。既然这样的话，事情就好说了吧。”

    “没错，格兰特·韦斯特先生，在来到巴黎的路上，遭遇了极端组织“自由法国魔术界社”的袭击，他们假扮为法兰西的魔术师集体，企图依靠谋杀雾都本部的西之王来挑起大陆分部与雾都本部的矛盾，结果却在火车站被格兰特先生挨个杀死。不过丧心病狂的他们提前在火车头上装上了火系和雷系的炼金炸弹，巨大的炼金炸弹把前来维护秩序，逮捕罪人的法兰西魔术师炸死了不少。之后赶到的我为了阻止他们弑杀无辜魔术师的行径，把誓不投降，藏匿在法兰西魔术师中间的极端组织成员屠戮殆尽。最后格兰特先生在此战中受伤过重，必须静养一段时间，短时间不能参与魔法议会的求证仪式，转而由我来代替。怎样，满意么，西之王，对于我的调查结果？”

    听了威廉大概已经尽善尽美的解释方法，格兰特此时也默然无言。沉默良久，等到威廉已经走下了一楼，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向乔治讨了一杯酒并且喝了几口以后，他才缓慢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多谢了，威廉，”格兰特此刻双手扶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今天连续承了你两次人情，我都怕以后还不清了。”

    “先不说这个，你能够保护住整个雾都本部的安宁，就已经很让我欣慰了。不过，乔治先生，梅莉小姐，只怕你们还有点大事要办啊。”微笑着的威廉，却说了一个让莱茵哈特兄妹俩吓一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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