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寂静的山谷中没有一丝声响,无论是人类的,还是动物的。
一道影子像是幽灵一般滑进了一个巨大的树洞之中,只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片刻之后这颗巨树周围就迅速闪过两道影子,然后这两道影子仅仅逗留了几秒钟后,又迅速消失不见。
足足过去了半个小时后,那钻进树洞里的影子终于发出短促的呼吸,他额头上的汗水迅速被寒风结成一层薄冰。
梵艰难的催动起鹫狮的剑刃,用背部将树洞的洞口堵死,不让鹫狮的一丝光芒逸散出去。
疲惫和剧痛折磨着梵的神经,即使是以他钢铁般的意志也有些感到吃不消。
左臂上一处巨大的枪伤可怖狰狞,他的作战护服在这一枪的威力下破损了。
低温冻结了伤口处血液流动的速度,也阻止了伤口继续的溃烂出血,或许这是酷寒唯一带给梵的帮助。
梵咬了咬牙,鹫狮剑刃迅速插入伤口,高温几乎烧焦了梵伤口处的血肉,但是这也是唯一能阻止伤口发炎溃烂的方法,一颗弹头终于被梵取了出来。
取出弹头的梵几乎失掉了所有的力气,倦意像潮水般向他袭来,但是他决不能就这样倒下去,寒夜的低温很可能将他短时间内冻成一具尸体。
梵从腰间的包裹中取出一支军用兴奋剂注射器,对着左臂的三角肌注射了下去。
梵的眼神在短时间内就脱离了极度疲惫的边缘,他深吸一口气,将伤口处简单的包扎完毕,然后再次像一道影子一般悄悄的滑动在漆黑的树林间。
片刻后,两道影子就赶到了他事先藏身的树洞处。
“又被他逃了。”闻着树洞里淡淡的焦糊味道,其中一道黑影生硬的说道。
“他还能逃多远?受了那么重的伤,累了累死他了。”另一道黑影语气中有压抑的愤怒。
然后这两道黑影再次消失不见。
这是梵逃亡的第八天了,三天前他成功的突破了叛军的包围,一路杀了出来,但是在他刚刚松懈下来的时候,一颗自遥远的方向飞来的子弹射中了他。
对于危险敏锐的直觉令梵在关键时候侧了侧身,最终这枚子弹射中了他的左臂,而不是他的心脏。
梵在中枪后,仅仅停留了几秒,就立刻离开了原地,而后他就被三名改造人牢牢的跟住了。
梵自然不是那种吃了亏不还手的人,在利用树林的优势下,他成功的反杀了一名改造人,而剩下了两名改造人立刻对他发起疯狂的进攻,于是梵一逃就是三天,这三天里他只睡了几个小时,过度的疲惫令他的各项身体指标严重下滑,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而这两名改造人其中一个同样拥有感知能力,他们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每当梵稍有松懈的时候,总能找到他暂时藏身的位置。
求生的信念支持着梵挺到现在,但是如果没有一个能改变现状的转机,那么他的命运依旧逃脱不了死亡。
而此刻,梵的契机现在就在他的眼前,一座建立在这隐蔽山谷内的小型基地。
半小时后,一队行进的车队自基地的大门进入,经过了极为细致的检查,车队被放行通过。
很快车队停在了基地北部的伤员区,不少医护人员自车内匆匆走出。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是,一道黑影自最后一辆车的车底迅速滑出,然后又消失在黑夜之中。
梵利用自己的感知能力确定了一处区域,然后借着黑暗的掩饰迅速钻进了一片巨大的帐篷内。
帐篷内摆放着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裹尸袋,这是这处临时基地内的停尸间。
梵毫不犹豫的拉开一具裹尸袋,迅速滑了进去,裹尸袋里的尸体刚死不久,还没能产生腐败的味道,梵将手中顺手摸来的药物从静脉注射而入,然后将裹尸袋的拉链封上只留了很小的换气孔,他的眼皮像铅一样沉重,极度的疲惫终于彻底吞噬了他。
没人会想到会有人以这种方式躲避搜索,毕竟和死人同睡,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次日傍晚,昏睡了整整一天的梵终于睁开了双眼,感知脉冲几乎是本能的自他体内发出,然后他慢慢的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轻轻的从里面爬了出来。
梵悄无声息的缓步移动着,直到靠近了那名正在搬运尸体的医护人员,这名医护人员全无防备的哼着小曲,完全没有发现危险的到来。
“喀嚓”,颈骨碎裂的声音短促而尖锐,然后这名医护人员就软绵绵的倒下了,从梵自身的角度来说,他本不想杀死这名无辜的医护人员,但是为了保证自己不被暴露,他只能这么做。
片刻之后,一身医护装提着一个黑色布袋,面带口罩的梵就走出了停尸间。
他左右张望着,然后寻了一个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对于现在的梵来说,食物和药物都是需要解决的当务之急,他现在的身体极度虚弱,只比普通的人类强点有限。
梵慢慢的走进了一间医务帐篷内,看似随意的游荡了一圈然后就走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对他来说躲避这些普通人类的察觉,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紧接着他偷偷的摸进了一间仓库之内,带了几罐肉罐头就悄悄离开,虽然他的手边还有几罐更有营养的水果罐头,但是他却并没有选择带走,因为这类数量较少的物资一旦出现问题,就很容易被人察觉到问题。
之后梵再次回到了停尸间,将布袋里的药物和食物拿了出来。
当夜晚正式降临,梵将已经拆解的AWM包在了黑色的布袋里,然后紧紧的系在背后,宽大的医护服虽然不能完全掩盖它的存在,但是只要梵足够小心,那么就没有太大问题。
梵的缩在了医护服里的右手手指,紧紧扣着一柄手术刀,虽然他的身体依旧感到疲惫,而且伤口处原本被麻痹的神经终于开始释放剧烈的疼痛,但是梵依旧一声不吭的做好了任何的战斗准备。
这样的困境让他不由的想起了曾在生存试炼中所经历的磨难,和那些磨难比起来,现在这种局面还在他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