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尘晴的双目却是睁得大大的,原来这个霍元想说的事居然是这个事,乔家,他们难道察觉到什么了吗?
搁在桌上的双手有点抑制不住的发着抖,那胸口处极具颤动的心,似乎要爆裂开来,有着将她这副躯壳撕裂的冲劲,那蔓延周身的寒冷,足以将她全身都冻僵,甚至让她没法去想接下来的一切。
所有事都快完了吗?这些人原来是有这么一招对付自己,那么整个柳家会不会因自己送了命。
越想着她越发有点接受不了,脸色一瞬间就变得苍白。
忽的,一只温热的手扶上她的双手,丝丝温暖就这么握着自己冰冷的手,一点点的融化着。
柳尘晴侧首看向身侧满是笑意温柔的徐氏,微微有些酸涩,却是不知该怎么说。
而房檐上坐着的乔言萧却是眸光一寒,手不知觉的就是抓住身侧的剑,抿着嘴,支着耳朵细细听着。
静默一刻的大殿中顿起一声声倒抽气声,随后便是不绝于耳的议论声。
闻听霍元指控的施锦抖着双唇,双眼里有着很明显的心虚,许久才张嘴说道:“臣当年确实办事有所疏漏,忘将乔贼之女乔韵琴捉拿,还望皇上圣明。”
一石激起千层浪,殿中惊讶之余低呼声此起彼伏,有些对于施锦的招认很是惊讶。
执着酒盏欲喝下的胤轩剑眉稍稍挑起,对于他的认栽有些不明所以,微挑着的凤眸里是对于他的认罪很是惊讶。
这个向来在穆后吃香办案都有些不着章法的施锦,居然会这么顺着霍元,有点蹊跷,可惜他却不想掺和这什么乔家遗孤身上。
这么一番想着,胤轩便也没放在心上,执酒便喝下。
听得施锦的回答,皇帝的目光陡然间就变得暗沉,眉头揪着,眉间殷红的掐痕有些明显,张嘴救问着:“霍大人可是抓到了那个乔韵琴。”
霍元冷不防就是扬嘴一笑,笑容中满是冷意,就这么将手指毫不避忌,毫不考虑的往着柳尘晴的方向一指,嗓音沉沉的,有着一抹喑哑,道:“乔贼的女儿不但被臣找到了,她还身居这殿中,品级居二品,有着郡主虚位,官家千金,顶他人之名活在我们眼下。”
所有人脸上已经不是惊讶可以形容了,嘴巴都是张着,瞬间就是被霍元这一个炸弹炸得不知如何说话了。
见他所指何人,皇帝的目光一滞,瞳仁中浮起层层复杂神色,最终归于平静。
而胤轩却是脸色微变,倏然变得平和,双眼里升腾着是复杂神色,脑海中那些和她过来的事一一略过,如同记忆的倒带,那本是朦胧的帷幕亦是在这一刻被撩开了。
难怪,难怪她会对付欧阳家,难怪她会想这般待穆家,原来她居然是乔韵琴,这一切都讲得通。
&的一声,徐氏猛然的拍桌从位上站起,神色间满是不悦和怒气,高声回道,“放肆,小女怎么可能是佞臣之女。”
而被指着的柳尘晴,却是一脸的镇定,嘴边隐隐带着对于霍元的行为的嘲讽,眯着的双眼陡然有了一抹暗色和冰冷。
徐氏的话迎来的却是霍元一声不屑的冷笑,指着柳尘晴的手指却是没收回,目光很是冷傲的往着徐氏这边看了一眼,语调轻轻而冷硬,“怎么可能不是?柳将军曾与佞臣同门师兄弟,庇护她也不是不可的。”
&说八道,”徐氏被他这么一激,语气愈发加重,张嘴辩驳道,“世人皆知,我柳家二女二男,你怎么可以如此胡言诋毁我柳家,霍大人,你是何居心?我柳家并未与你结怨,你为何如此!”
&皇上面前妄言下定论,臣就是罔顾先祖皇帝之托,老夫有证据,定能让你柳家心服口服。”霍元咧嘴轻笑,字字铿锵有力,面容上满是肃然之色。
藏于袖中的双手缓缓攥起成拳,面上却是浅浅揪着,柳尘晴终是轻轻弯唇一笑,笑容淡定无二,笑道,“那臣女就静待霍大人所谓的证据了。”
远远看着她,胤轩的脸上没了笑,这个女人,恐怕也是对他们的今日这一出是没有防范的吧,转而眸色微微沉了几分,看来这个霍元是穆家的人了,之所以唱这一出,无非就是为了柳尘晴吧。
听她这一句满是不在意满是自信的话,霍元的白眉竖起,眉宇间显出沟壑,怒声斥道,“死到临头也胆敢这般挑衅老夫,当真是不怕死。”
话一落,他便宽袖一挥,高声朝着侯在殿门外的士兵道,“来人,去将老夫捆在马车内的妇人抓来。”
士兵的脚步动了动,眼角余光看向皇帝。
皇帝淡淡的点了点头。
殿中一切尽是听于耳中,屋檐上的乔言萧手上的剑紧紧收着,指尖轻轻拨动一块砖瓦,时间透过那小小的缝隙往着那个一脸镇定神色的浅蓝色身影看去,指尖一颤,目光中缓缓带起一股名为思念的光,眼眶微红,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
上次听得她的身份,没怎么去细看,两次的碰面,都是以不愉快告终,没想到,她会是琴儿,那眉眼间若是细看,当真有点像欧阳容慧,那双眼却是像极了乔城啸。
他从来都没想过,当年对乔家见死不救的柳家会冒着一切就这么的将乔韵琴收留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没将这事阻止。
不过现在阻止应该还来得及,乔言萧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将砖瓦归位,握着剑便看向疾步离开的士兵,将黑巾遮面,跃身跳下,稍无声息的跟上。
只要赶在那些人之前将秦妈妈救下,那么琴儿就会没事,柳家也会没事的,之后他一定会寻个机会跟琴儿说说。
殿中陷入很久的沉默,没有人敢有任何的动作,偶尔目光看过,便是匆匆在柳尘晴身上掠过,继而是霍元,都在心中暗暗猜想着一切。
许久,霍元倏然爽朗一笑,笑容中多了尽是得意之色,双眼再次凝在端坐着的柳尘晴身上,问道:“不知道柳小姐可还记得秦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