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再快,从河西到京城也得几天时间。急递送到京城时,已经四天之后的事了。
传信之人不敢耽搁,过了城门,一边喊着让开,一边打马往皇宫疾驰。
他没注意到,一路上身后始终跟着个高瘦男人。在他打马进城时,高瘦男人同样慢步往城内走去,边走边喃喃,“这小子还真是尽职尽责,一路上除了换马,就停了几个时辰,差点没累死我!”
“站住!”守门兵卒抬手拦下男人。
盯着他的脸问道:“哪里人?叫什么?进城又是干什么?”
不走运啊!男人无奈笑笑,急忙从怀里拿出户籍文书,笑道:“大哥,我是蜀地锦官城人士,叫周之林。”
兵卒接过文书,左右前后掂量掂量,仔细看了几遍,都没问题。还给他后接着问道:“来京城干什么啊?”
“游历天下,顺便进京赶考。这不是还没到春闱时间嘛,便打算参观参观京城!”化名周之林的男人从容笑道。
手上也不闲着,暗戳戳递过去二两银子,笑眯眯的点点头。
怪不得有游历天下的心呢,敢情还是个富家子弟!兵卒倒扣握着银子的手,满意笑了起来,挥挥手叮嘱道:“进去吧,记住咯,这里是天子脚下,不能胡乱惹事,要不然……”
接下来的话兵卒没说,只是朝天上指了指,暗示得很是明确。
周之林也颇为识趣,急急忙忙拱手道谢,“多谢大哥指点,小子一定会规规矩矩的,不胡跑乱走。”
“知道就行,快进去吧。”
礼貌笑笑之后,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京城。传信之人老早跑没影了,他也不急着找,背着手闲逛,看着好像真是个第一次来京城,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的书生。
这时,传信之人也已经到了皇宫门口,翻身下马,小跑着往宫里走去,几个太监立刻围住,问道:“你是干嘛的?要擅闯皇宫吗?”
“八百里急递,要上呈皇上!”
几个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做决定,便僵在了门前。恰巧,这时司礼监秉笔石公公刚好有事走过,看到几个太监差也不当,围在一起。
忙不迭开口呵斥,“你们几个干什么呢?不当差围在一起聊闲天?脖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
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几个太监转头看去,认出是石公公。瞬间喜上心头,解释:“干爹,不是奴才们不当差。是这人要进宫,奴才们正拦着呢。”
“他要进宫干什么啊?”石公公问道。
有太监耳尖,抢着回答道:“送八百里加急。”
“胡闹!”石公公指着送信的人,呵斥道:“你要进宫干什么?八百里加急交给当差太监,由他们送去内阁值房就是。你进宫算怎么回事?”
“公公,这封急递不一样!”送信的人急忙解释,“这是河西的前线战报!”
啊?石公公顿时调转枪头,指着几个太监呵斥道:“你们几个吃干饭的?怎么不问清楚?”
转头招招手,跟送信的人说道:“快快跟我进去,快!”
石公公带路,朝西苑小跑,生怕耽误了一点时间。到了西苑,石公公顾不上仪表,伸手问道:“急递呢?”
送信的人从怀里拿出急递,没等他说话,石公公便迅速夺去,丢下一句“站在这里等着!”,之后脚步匆匆往清玄宫跑。
“老祖宗在不在?”
“在呢,石公公。”看门太监回道。
“快叫出来,有大事!”
少顷,冯公公轻手轻脚走出来,皱眉问道:“怎么了?又是谁惹了事啊?”
石公公将手里的急递捧到他面前,笑道:“老祖宗,河西八百里急递的战报。”
话一出,冯公公也变了表情。哪里的战报?怎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陆文玉有没有收到消息,要是他那里也没有收到消息,那事情可就大了!
思及此,他急忙招招手,让石公公贴耳过来,小声吩咐道:“你快出宫,去找陆文玉陆大人,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快去!”
石公公点点头,转身往外跑去。刚才看冯公公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一点风都没收到,要不然送信的人怎么会被拦下。
去找陆大人,应该是怕陆大人也没收到风声。
事情很大,耽误不得!要不是皇宫里不能运转真气,他恨不得施展轻功。
冯公公拿着急递,咽了口唾沫,深吸口气后转身走进清玄宫。双手捧着走到法坛边,跪下小心翼翼说道:“主子,河西的急递,是战报。”
“哦?”
听到战报两字,原本双眼紧闭的元琢瞬间睁开眼睛。思索片刻,最近半点关于河西的消息都没收到,怎么会突然传回来战报呢?
“谁写的?”他好奇问道。
冯公公低着头,“上面写的是:柳桓舟柳督抚亲笔!”
嗯?刚刚还面无表情的元琢瞬间表情大变,转身看向冯公公,慢慢走下法坛拿起急递。看到封面上“臣柳桓舟亲笔”时,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背着手走到书案坐下,随意拆开急递,抱着手慢慢看了起来。一遍看完他有点不敢相信,又详细看了一遍。
这才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里,恼怒占了绝大多数。
抬头看向冯公公,强压心里愤怒问道:“大伴,起来吧。这份急递,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呀?”
冯公公站起来,回道:“就在刚刚,送信之人在外面,要不要奴才叫他进来?”
“不用了,这份所谓的捷报,大伴你也过来看看吧,看看咱们的柳大将军打的好胜仗!”元琢咬牙切齿道。
“胜仗”两字咬得极其重,能明显听得出来,现在的元琢几乎怒不可遏。
察觉到元琢语气里的怒意,冯公公诚惶诚恐走到书案前,将案上那张薄薄的战报转过来,专注看了起来。
只是第一遍,他便忍住不住倒吸冷气,牙根都在发凉。
这哪是捷报啊?大败还差不多!
喜欢杀手?叫我加钱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