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师爷!”
安宁忽然低吼一声儿,停下了脚步。
陆越川连头也没回,继续拉着她的手腕向酒窖狂奔,语气暴躁极了,与平日里那个笑面虎简直就是两个人。
“嫂子,说话不耽误你逃命!”
喘了喘气儿,酒窖的方向她认得。加快了脚步,反倒成了是安宁在拉着陆越川逃命。
“陆师爷,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她说话的气息特别不平稳,喘的厉害极了,“可能跟有人闯进家里有关系。”
“这些事儿已经不重要了。嫂子,现在重要的是咱们先去防空洞藏起来,等到五爷他们来把咱们给救出去,到了那时候,你再慢慢说。秋后算账,永远不嫌晚。”
九处的风格,从来都是钱款当面点清,有什么帐,绝对不留着隔夜算。
但事情总有例外的时候。
这一次,他们就是秋后算一次账也无妨。
只要他们都平平安安的,还怕算不了帐?
一个是靠脑袋吃饭的狗头军师,一个是靠专业吃饭的前律师现任检察官,两个人都是身体羸弱到了让人心疼的家伙。
光是跑步,都已经快要了安宁跟陆师爷两个人的命儿。
根本没有力气去说话,安宁连点头都顾不上,只一股脑的冲着酒窖的方向拼了命的跑。
有人都已经闯进了这座城堡里!
情况不可能再更危机了!
她首先得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才能说之后的事儿。
“嫂、嫂子……”陆越川拽住了她的手腕,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到、到了。”
一路的疾驰狂奔,让安宁头发凌乱不已,神情也是狼狈的厉害。
呼吸的不顺畅,肺部的刺痛,让她眼前忽然黑了一下,大脑缺氧的厉害。脚底下一个踉跄,好在旁边的陆越川伸手扶住了她,勉强才稳住了身形。
这该死的法师身体!
迷迷糊糊的时候,安宁只觉得腰肢儿一紧,下一秒,被人搂着便向前走去。
她狠狠的甩了甩脑袋,又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忽然陷入了黑暗,让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死死的拉住陆越川的袖子,任由他拖着自己向深处走去。
“呼……”一声松了口气儿的叹息之后,眼前,忽然就亮了。
陆越川整个人像是从河里捞出来的一样,大汗淋漓。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脊背靠着墙壁,“嫂、嫂子,差不多了。”
安宁也累的厉害,别看就跑了这么不到十分钟,可她现在小腿肚子都在打颤。
跟着陆越川一样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屁股坐下之后,她整个人都跟虚脱了一样儿,彻底瘫软了。
脑袋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缓了好一阵子,耳边是陆越川跟她一样哼哧哼哧气喘如牛的声音。好一阵子,她剧烈起伏的胸口与气息这才稍微的平稳了一点儿。
再睁开狐狸眼儿,她这才有功夫打量一下这藏身的防空洞。
别说,权五爷就是财大气粗。就连这一个躲藏的防空洞,修葺的那都是富丽堂皇,完全符合她对这座城堡的定位——
凡尔赛宫殿。
一个防空洞,居然都是三室两厅的格局!
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主宅公寓构造。
可这时候的安宁,根本顾不上去欣赏这防空洞里奢华的家具、摆设、装饰,也顾不上去欣赏那墙壁上挂着的苍劲有力的书法字,以及画工深厚的工笔画。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被自己坐在屁股底下的波斯地毯,是何等的名贵,上边儿还镶着暗金线。
这些,安宁都顾不上,她只目次欲裂的盯着入口的方向,“林晚晚跟欣然怎么这么慢!”
虽然慢了她跟陆师爷一会儿,可都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了,那两个人怎么还没来!
陆越川心里也焦急得很,可他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刚才那片刻的慌乱,已经是极限了。这时候,缓过来的陆越川充分的展现了他九处二把手的冷静。
“嫂子,你别着急。蒋大小姐喝的烂醉如泥,连意识都没有了,林晚晚又是个姑娘,她扛着蒋大小姐走过来,速度肯定快不了。你再耐心等一下,这儿毕竟是五爷的宅子,情况再坏,都不可能——”
陆越川话还没说完,黑漆漆的走廊便传来了林晚晚的声音。
“操!你是死人啊?陆越川,过来搭把手!”
听到林晚晚的声音,安宁跟陆越川同时从地上爬了起来,向林晚晚她们的方向跑去。
已经躲进了防空洞当中,几个人的心,都是放回了肚子里。
就像陆师爷说的那样,这儿毕竟是权五爷的宅子。真没有人能在权五爷的宅子里,把他们逼到绝路上。
放松下来之后,蒋欣然跟刚才安宁的情况一模一样,整个人就是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的靠在墙壁上。
苦笑一声,林晚晚居然有些嫉妒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继续睡觉的蒋欣然。
“妈的,我真是佩服死蒋大小姐了。这种时候了,她还能呼呼大睡。”
只不过是从客厅的沙发上,换到了防空洞的沙发上,地点变了,但她蒋大小姐还是稳如泰山的睡着。
真·佩服。
安宁扫了一眼横七竖八毫无形象的躺在沙发上睡觉的蒋欣然,同样苦笑一声儿。
她也觉得,蒋大小姐太幸运了一点儿。什么时候都能安安稳稳睡觉的人,才是最幸福,也是最幸运的。
陆越川没好气的把手机扔在一边儿,发出‘砰——’的一声儿。
林晚晚平了平气息,无语的看着他,“你还挣扎啥啊?当初建造防空洞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在防空洞里是一点信号都没有的。你当初也努力了半天,不照样是没信号么。”
所以,都已经明知道这防空洞没有一点信号,也不知道他陆师爷在挣扎个什么劲儿。
有跟手机较劲的这力气,他陆师爷还不如开动一下他聪明的脑袋,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
“嫂子。”陆越川看向她,“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安宁点点头,张口便说道,“凌晨我在卧室睡觉的时候,窗户被打开了。你知道,我一向很怕冷。不可能会打开窗户的,能够进入卧室的人,也只有我和权煜皇。他知道我怕冷,也不可能打开窗户。我当时还挺纳闷的,什么时候窗户被打开的。结果我还没想明白呢,欣然就进来了。打了个岔,我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毕竟……这可是权五爷的宅子啊!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想到居然有人能悄无声息的闯进这座凡尔赛宫殿啊!
不是她警惕性不够高,实在是……权五爷这三个字儿,代表的分量就太沉甸甸了。
“现在想想,那莫名其妙被打开的窗户,或许就已经是……我当初应该警惕一点的,把这件事早早的告诉你们,也就不会——”
“嫂子,这不怪你。”陆越川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自责,“这事儿就是搁我,我也不会对有多在意的。”
林晚晚也点头道,“是啊,嫂子,你就别自责了。你又不是干咱们这一行的,不就是一扇窗户被打开了么。任谁都不会多想的。”
安宁却轻轻的摇头,“陆师爷,我不是在自责。我只是很在意……”
她话还没说完,陆越川的脸色就已经阴沉了下去。
看到陆越川阴沉下去的表情,安宁便明白他已经猜到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嫂子,我们可能上当了,中了人家的圈套。”陆越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冷静极了,他将手枪举起,平静的望着那通向这防空洞深处的黑漆漆的通道,“既然凌晨的时候就有人潜入了这座宅子,可又等到现在,整整过了十个小时还要多的时间,这些人才暴露了行迹。只能说……”
安宁从善如流的接道:“潜入这座宅子的人,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
“而是为了得到某样东西。”陆越川立刻接道,“我甚至在怀疑,他们暴露行踪是故意的。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找不到他们想要的某样东西,而我们又在家里无法让他们放开手脚去寻找,所以故意暴露行踪,将我们引开,好让他们有充分的时间去搜索这座宅子……”
话说到一半,陆越川忽然摇摇头,“不应该啊,对方既然有能耐悄无声息,不惊动任何守卫的嵌入这座宅子,那肯定是高手。能派出这种身手的人,肯定能调查出来这座宅子里什么时候没人,什么时候动手最保险。”
调虎离山之计?
不对,绝对不可能!
那能是什么呢?
一时间,陆师爷也给难住了。
对方到底打的是什么注意,他真的有点猜不透了。
诡异,一切都透着诡异!
“陆师爷,白大夫他——”
“嫂子。”陆越川虚空压了压手心,“白大夫你就不必担心了。他那花房,坚固的程度跟这防空洞不相上下。只要他躲在他的花房里,肯定不会有危险。对方只能干巴巴的看着白大夫在玻璃花房里喝茶,可就是进不去,碰不着他。”
林晚晚忽然补充了一句,“嫂子,白大夫的花房之所以全部用玻璃建造,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因为防弹玻璃最安全。火烧不进去,烟窜不进去,也没人能撬开那防弹玻璃。不然,你真以为白大夫的花房用玻璃建造,是为了好看么?除非从地底下挖个洞出来,不然没人能闯进白大夫的花房。”
可想要挖个通道进入花房,没十天半个月的功夫,想都不要想。真说起来,人白大夫的花房可比他们这防空洞要安全多了。
至少在花房里,坚持上个十天半个月那也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毕竟,花房里吃喝是不愁的。
“呃……”安宁吞吞吐吐的点头,“我还真以为是好看来着……”
“别闹了,嫂子。咱们的仇家多,他白家的仇家跟咱们九处相比,只多不少!”
“住在这座凡尔赛宫殿里的人,到底都是些一群什么样的家伙啊!”
怎么能一个人比一个人的仇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