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别院。
亭子里的灯笼已经亮起。
李辰安穿着一袭青衣就站在这凉亭之中,他看着钟离若水,钟离若水的眼里满是担忧。
他伸出了双手,握住了钟离若水的双肩,笑道:
“就是一场文会,我早已说过,诗词文章这种事情对于我而言,是最为简单的事情。”
“我肯定是能赢的!”
钟离若水点了点头,“我自然相信你能赢,我所担心的是你鱼龙会总部之行!”
“你放心,长孙先生会让王正浩轩的父亲带皇城司精锐前往长孙先生的意思是,今儿个晚上,消灭了鱼龙会总舵!”
“另外,老奶奶虽然没说,但她一定会做些什么。”
“至于我,有小武随我同去,就算他不杀人,以他的身手,将我救回来毫无问题。”
“再说,我不是还让熊大做了几个神器么?”
“我想大宗师以下的高手,恐怕也受不了那神器炸两下!”
钟离若水其实都知道。
只是这毕竟叫计划,谁知道会有怎样的变化?
“这事目前尚未引起姬泰或者鱼龙会总部那些人的注意,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这场文会上你先去水云涧,等我回来!”
李辰安的手捏了捏钟离若水的双肩,转身对小武招了招手,二人走入了夜色下的秋雨中。
钟离若水目送着李辰安离去,呆立片刻,也带着她的丫鬟林小雪离开了花溪别院。
院子里还有两个人。
两人在西楼的一楼。
阿木目不转睛的看着王正浩轩,已看了许久。
王正浩轩从阿木那充满了正义的视线中败下了阵来。
他在屋子里来回的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气急败坏的说着: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知道是去送死,为什么偏偏就非得要去送死呢?”
“怎么就那么傻?”
“他李辰安活够了,可小爷我才从山里出来呀!”
“京都的聚仙阁还一次没去!”
“醉香鸡的纸包鸡还一次没吃!”
“就连小宇斋的包子,都才去吃过一次!”
“怡红楼的梁蔓蔓听说琴艺双绝,却还未能去看一眼去听一曲!”
他站住了脚步,却依旧没敢去看阿木一眼,因为他知道阿木此刻依旧在看着他。
他看着门外漆黑的夜,那两道依稀的眉扬了扬:
“他李辰安就算死了,至少还有钟离若水这么漂亮的未婚妻!”
“有人给他收尸,往后还有人给他上坟烧纸!”
“可我王正浩轩呢?”
“我特么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我这样陪着他去死值得么?”
他仰天长叹,过了片刻才有气无力的又说了一句:“难道,这便是偷吃了师傅的鹅,老天爷给我的惩罚!”
他向一面墙走去。
取下了挂在墙上的他的刀。
他将刀仔细的绑在了背上。
走到了门前。
看向了外面。
在凉亭里的那盏灯笼的光线下,是如丝如线的雨。
他一脚踏出了这扇门,又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死了,你记得给我收尸,为我垒坟,清明时候记得给我上坟烧纸!”
他走入了雨中。
虽有诸多不甘,却已一往无回!
屋子里的阿木咧嘴笑了起来。
脸上只有欣慰。
过了小半个时辰。
阿木脱去了衣裳,将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口再次仔细的包扎了一下。
他也取下了他的刀绑在了背上。
他去了那凉亭,看了看那方荷塘,荷塘里当然没有荷花了,可他似乎看见了钟离若雨就站在那荷塘边。
“我也得去。”
“我可以死,但小师弟和李辰安都不能死。”
“一个没活够,一个有这个世上最牵挂他的人。”
“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从来不怕死!”
他熄灭了灯笼。
黑夜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他背刀而行。
仿佛逆流而上。
他步履坚定。
似乎就连潮水般的夜也为他让道,似乎他走出了一路的光明来。
东宫。
书房。
太子宁知易已换上了太子常服。
四公主宁楚楚极为紧张的站在宁知易的面前,有些手足无措。
宁知易那张胖乎乎的圆脸露出了一抹笑意:
“所谓关心则乱!”
“四皇妹,他不是说文会之胜并不是什么难事么?”
“既然如此,父皇便没有理由治他的罪!”
宁知易说着话走到了茶桌前,煮上了一壶茶,又道:
“今日为兄去见了见父皇。”
宁楚楚顿时更加紧张,双手捏紧了裙摆,极为忐忑也极为期待的问了一句:“父皇、父皇是什么意见?”
宁知易摆了摆手,“倒不是和父皇说你和李辰安之事这事不能如此唐突的向父皇提出,得循序渐进,得给父皇一些心里准备。”
宁楚楚有些失望,却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那你找父皇为何?”
宁知易沉吟片刻,“请父皇于今夜下旨,杀了李辰安!”
宁楚楚豁然一惊,那双漂亮的眼睛猛的大睁,难以置信的看着哥哥,脸上渐渐起了寒霜。
“你、你为何也想他死!”
宁知易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他向宁楚楚招了招手,“你急什么?来,还有点时间喝杯茶,坐!”
宁楚楚没坐。
宁知易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父皇听了为兄的这个建议之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为兄一眼,却并没有问谁是李辰安!”
“这说明姬贼或者姬贵妃确实向父皇说起过李辰安,也向父皇提起过若是李辰安输给了韦玄墨,就请父皇下旨杀了他!”
“父皇身为人子,本不应该论及父亲的是非,但这里就我们兄妹二人父皇这些年虽然醉心于道术,远离了朝政,但他的猜疑之心比以往更重。”
“父皇是信任姬泰的,因为姬泰呈报给父皇的折子只有喜没有忧!”
“在父皇所得到的消息中,咱们宁国是国泰民安,是一片锦绣繁华。他根本不知道而今的宁国已危若累卵,已至亡国之境地!”
“姬贼既然建议父皇李辰安若败则死,按照道理,为兄去见父皇,本应该为李辰安求情,因为父皇知道为兄和姬贼势如水火。”
他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为兄也请父皇杀了李辰安,以父皇多疑的性子,他定会怀疑,便会仔细的看看李辰安!”
“如此,李辰安才会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并让他好奇,甚至想要看看李辰安若是不死,会如何!”
“如此,当程国公上书举荐李辰安入朝为官之时,父皇才会想起他才能避开吏部,御笔亲批。”
“这是李辰安能以白身而位列朝班的唯一可能!”
“你明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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