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有女 三十四章问莲根有丝多少叹莲心知为谁苦

    也许是那迷药的劲还没过，用过早饭，小仙女还是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于是在七郎的催促下睡下了。可是小仙女的心头还是有些不安，“小樱姐和楚楚姐为什么都不在呢？娘说小樱姐还在最后呢，楚楚姐已经先回汴梁了…可是…”小仙女的心乱乱的，想着想着便又睡着了。

    睡梦之中，小仙女和七郎并肩走在树林之中，阳光透过绿叶的缝隙洒落下来，二人牵手而行，一切都是那么安逸与静谧。忽然之间，有箭镞破风而来，小仙女大惊回头，竟是潘少，而那箭矢已至七郎身后，小仙女没有多想，唤了一声“小心”，转身挡在了七郎身后，一箭透身。

    “啊！”小仙女大惊坐起，才发现原是一场梦，伸手扶额，方才发现自己已是冷汗淋淋。小仙女下了床，缓缓走到桌前，想去喝口水，拿起茶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下意识唤了一声：“茉莉！”半晌才发现小樱姐不在，楚楚姐不在，就连茉莉也是不在的……小仙女呆了片刻，颓然坐在了凳子上，长长叹了口气，忽然回想起以前那些日子，单纯而又无忧，兄弟姐妹都在身边，而且根本就不会做什么噩梦！小仙女歇了一会，起身准备去打开水，一转身一低头，忽然发现一只短箭赫然躺在地上，小仙女吓了一跳，伸手捡了起来，短箭的上面还绑了一封信……

    小仙女将信展开来，刚看两句，顿觉脑袋“轰”的一声，脚下一软，坐回了椅子上。小仙女将信放在桌上，心里更加乱了方寸。

    “吾王与林府千金，明日未时于连心崖恭候大驾，盼君移玉，务必只身前来，否则恐出变故。”

    小仙女明白，这无非就是一命换一命，无论如何自己也是要去的，但是让她犹豫的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父亲和母亲，还是真的“只身前往”？

    第二日，耶律成陵和耶律斜轸早就在连心崖候着了。连心崖乃是从大宋去往大辽的必经之路，也算是一块中间之地，路面较为宽阔，一面是万丈悬崖，一面是巍巍峭壁，就地形来说，辽军这面比较占优势，地势较为开阔，峭壁上的植被也更为茂密，容易隐蔽。

    据说“连心”之名的背后还有一个令人嘘唏的悲伤故事呢。

    耶律成陵回身望了望身后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对耶律斜轸道：“呵呵…你这招真绝了，只要父王在这，大哥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当面放了那杨八妹的，只是…一个杨八妹真的那么有用么？”

    耶律斜轸连忙道：“太子殿下请放心，那杨八妹不仅仅是杨业的掌上明珠，那更是大宋狗皇帝的心头肉啊！换几座城池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耶律成陵默默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太阳，道：“还有就是…那杨八妹真的会来赴约么…她真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远处一匹骏马飞驰而来，停在了不远处，然后，一个蓝色的身影跃下马来，果不其然，小仙女来了，一个人来了。

    小仙女走到一个差不多可以看清他们面目的距离停了下来，大声喊道：“本姑娘来了！小樱姐呢？”

    耶律斜轸赶忙将小樱从辽军后的囚车里面押了出来，伸手扯掉蒙在小樱眼睛上的黑布，小樱感到阳光的刺眼，难受的眯起了眼睛。小仙女远远看到小樱狼狈的衣衫与苍白的面容，似乎还有些血迹，心中微怒，喊道：“耶律成陵你个混蛋，还不赶快放了我小樱姐！”

    耶律成陵嘿嘿一笑道：“人我们会放的，你先自己走过来！”

    小仙女冷笑道：“耶律混蛋，你也不看看你身后那么多人，还怕我逃的了么？真是没胆！呵呵…是不是你们辽军都是些只会欺负女人的‘大丈夫’啊！”

    小仙女的声音远远传来，耶律成陵想到父王还在身后，微怒道：“杨八妹！你不要用激将法，没有用的，”回头看了一眼马车，转头指着前面不远处，又道：“你看到那崖边的石碑了么？我们就以那里为界！”说着，耶律斜轸在成陵的指示下，押着林小樱走到了石碑处。

    小樱这会儿才看清了那面的小仙女，急道：“八妹，你不要过来！不值得啊！”声音已然嘶哑，想必是受了不少折磨。

    小仙女一步步走向林小樱，微笑道：“小樱姐，谢谢你！救了我父亲和哥哥！”虽然走的慢，却是步步坚定。

    待小仙女走到小樱的面前一步之处，向耶律斜轸道：“可以放人了么？”

    耶律斜轸其实一开始也是有些不相信小仙女的，但是当他看到小仙女这么义无反顾的走过来，他的心中似乎也有了些触动，他不知道，这些个小姑娘们为什么都可以为了对方舍弃自己的生命。他沉默片刻，伸手解开了小樱手上的绳子，将她推了过去。

    小仙女唤声：“小樱姐！”一把扶住跌过来的林小樱，又低声道：“一会不要回头，只要往那边峭壁跑……”说罢，松开扶住小樱的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身子，又回头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放心……”小樱愣了一愣，转身向前跑去。

    小仙女径直走过耶律斜轸的身边，向辽军那边走去，耶律斜轸耸了耸肩，也便没有去抓她。

    走了几步，小仙女又回头看了一眼小樱，然后停住了脚步，等了一会，耶律斜轸正奇怪，小仙女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蓄力一脚踹在了耶律斜轸的小腹，耶律斜轸吃痛弯腰，小仙女紧接着一掌拍出直取他右肩井穴，耶律斜轸一躲而过，小仙女趁机闪身到他身后向另一面跑去，耶律成陵这才反应过来，叫道：“别让她跑了！”冲了过来。

    那一边，小樱眼看着就要跑到峭壁下，七郎已经从树丛中闪身而出，上官城也显出身影，拉弓搭箭，瞄准了那马车。然而，就在小樱马上可以跑到七郎面前的时候，一个紫色的身影飘然而下，生生挡在了七郎和小樱面前，冷冽的声音道：“今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七郎愣住了，小樱愣住了，远处的小仙女也愣住了，就那么停下了脚步，身子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脑袋一片空白，剩下三个字：“楚楚姐！？”

    楚楚听到小仙女的声音，回身笑道：“好久不见啊！八妹！”距离虽远，小仙女却清清楚楚看清了那张脸，没错，正是楚楚，耶律楚楚。

    “八妹！”只听七郎一声怒喊，耶律成陵已按住了小仙女的肩膀。

    上官城一看形势不对，毫不犹豫的松了手，一箭破风而出，直直射入了那辆马车之中，只听见一声惨叫，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上官城、七郎、小樱和小仙女纷纷向那马车看去，然而耶律成陵却没有回头，楚楚也没有回头。

    突然，“哈哈哈……”伴随着一阵狂笑，一个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本王要是真的那么容易死岂不是太没意思了！”小仙女忽然一阵颤栗，因为那声音真的离她好近……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在耶律成陵的身后闪出一人，伟岸的身材，棱角分明的一张脸留着络腮的胡子，额上的几条皱纹昭示着他的沧桑岁月，眼神之中藏不住王者之尊。

    “本王今日就是想来看看公主的花容，罪不至死吧！哈哈哈！”辽主一面说着话，一面伸手拉过小仙女的胳膊，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他抓的很紧，小仙女一阵吃痛，皱了皱眉，咬牙低头。

    看着小仙女在辽主的手中，这边的七郎和上官城等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还有藏在树丛中的一百黑骑士更是连动都不敢一动，不远处，杨夫人带领着一千黑骑士还在等待着七郎给她的信号。在小仙女原本的计划之中根本没有想到楚楚会突然出现！会以这种方式出现！会做为他们的敌人而出现！

    辽主一把拉过小仙女，小仙女猛地抬起头来，怨恨的目光对上了辽主那双棕色的瞳仁，就在那一刹那，那双棕色的瞳孔骤然缩紧了，笑容凝固在了辽主的脸上。

    “你…怎么是你！”辽主大惊道，“哦…不…不是你！”辽主又道，手上加了劲，一字字道：“你究竟是谁！！”

    三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懵了，辽主是疯了么？

    但是，小仙女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父王…？”耶律成陵试探的叫了一声。辽主没有理他，而是拉着小仙女走到了崖边的石碑前，仔仔细细的在看她的脸。

    “呵呵…”小仙女忽然笑了起来，“你再仔细看看！仔细看看我是谁！”小仙女冲他喊着。

    “不……不…你不是！”辽主双手颤抖，双眉紧锁，眼神万分疑惑。

    “是！我就是！”小仙女凄然一笑，道：“我就是…水滟滟啊……”

    此话一出，只见辽主虎躯一震猛地松了手，向后退了半步。小仙女却步步逼近，一字字冷冷道：“你再看看清楚啊！你看看清楚！是不是我！”辽主一步步向后退着，眼看着就退到了崖边。

    几句对话听的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上官城一看机不可失，打了一个手势，道：“救公主！”黑骑士们一涌而出，这边辽军反应过来，连忙冲出阻拦。

    “父王！小心啊！”耶律成陵大吃一惊，扑了过来。小仙女和辽主这才发现二人所处之处，辽主一惊，脚下踩空，向下摔去，小仙女却下意识地一把拽住了他。

    面对着瞬息的变化，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楚楚和七郎拼过几招，然而面对这样的楚楚，七郎还是难以下手，竟被楚楚打得有些难以招架。耶律帅也已拦在了上官城的面前，但是他俩这边却打的甚是温和，耶律帅好像只是要拦住上官城，而上官城面对救过小仙女的耶律帅也只是见招拆招，两人武功不相上下，似乎还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看着他俩过招，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只是兄弟之间过招切磋武艺呢。

    另一边耶律成陵也抓住了小仙女另一只胳膊，崖下的辽主恢复了些镇定，面对紧紧抓住他的小仙女说道：“你…其实是滟妃的女儿吧！”小仙女没有说话，她有些犹豫，有些后悔抓住了他，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应该选择松手？她心里非常清楚，就是眼前之人害的爹爹和哥哥们浴血沙场，害的那么多大宋百姓痛失家园，小仙女蛾眉紧蹙，眼神犹疑，心中痛苦，因为她不想看着自己可以救的人去死，因为她觉得每一个生命都应该被温柔以待。

    辽主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叹道：“你松手吧！这样你就可以为那么多死去的战士报仇了！”说完又摇了摇头道：“唉…这真的是因果报应，都是本王自己做的孽……死在你手里…”

    耶律成陵一听，急道：“父王，儿子这就拉您上来！”

    小仙女突然怒道：“你别过来！要不我松手了！！”

    耶律成陵吓得只得先紧紧拉住小仙女的另一只胳膊不敢松手，也不敢向前半步。

    小仙女闭了闭眼睛，缓了口气，一字字对辽主道：“只要您答应即刻退兵，永不犯宋，我立刻拉您上来！我想您的性命还是值这个价的吧！”

    辽主忽然笑了，道：“果然和你母亲很像…很像…”复又叹道：“好！本王答应你，即刻退兵，并且，本王在位之日，绝不犯宋！”虽然辽主处于半吊在悬崖外，但这几句话还是说得中气十足，小仙女和耶律成陵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仙女点点头，没有半分犹豫，对身后的耶律成陵道：“还不来拉你父亲上来！”耶律成陵闻言松了口气，赶忙过来帮忙，将辽主拽了上来。

    辽主站在小仙女的面前，又仔细端详一番，然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怕是你这次救了本王，以后还是会后悔的啊！”语气似乎饱含了无奈和一丝丝的歉疚？

    “怎么？你要反悔？”小仙女闻言冷笑地瞧着他。

    辽主摇了摇头，道：“本王自然是一诺千金，只是……”话还没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抬头对着混战中的辽军喊道：“撤兵！回辽！”

    四个字响彻山谷，瞬间大家纷纷停了手，辽军退了回来，远处留下七郎、楚楚、上官城、耶律帅、耶律斜轸和林小樱都傻了眼。

    辽主转身走向另一辆驶到身边的马车，驾车之人下马来，给辽主打开楼梯，辽主走了上去，就在要进去之前，回头又对小仙女说道：“有些事情，你还是莫要知道的好啊！”说罢，转身坐进了马车。看见辽主上了马车，耶律帅看了一眼上官城和七郎，连忙转身赶了过去。

    “有些事情…什么事情？”小仙女还在琢磨着这句话。

    看着辽主的马车渐渐驶开了，众辽军也跟了上去，耶律帅走了两步，回头看看还站在崖边的小仙女和耶律成陵，说道：“成陵！还不走？”又对远处还站在七郎面前的楚楚道：“楚楚走了！”

    楚楚闻言，怨恨的眼神还是狠狠看了一眼七郎的眼睛，转身欲走。耶律成陵点点头，看了一眼耶律帅，又回头看了看七郎，最后看向楚楚，楚楚已转过身来，看向了耶律成陵，二人对视片刻，耶律成陵忽然转身，狠狠撞向正在发呆的小仙女！

    “啊！”伴随着小仙女一声惊呼，她的身子飞了出去，掉下悬崖。

    “八妹！”

    “公主！”

    “耶律成陵！”一声怒吼，耶律帅已飞身而出，也跃下悬崖。

    就在耶律成陵撞向小仙女的那一刹那，楚楚也已出手，一掌劈向七郎，七郎看着妹妹掉下悬崖早已惊得魂飞魄散，硬是挨了这么一掌，却仍是向悬崖冲去，楚楚飞身上来，拦在面前，笑道：“来不及了！”

    上官城也是刚刚冲去，就被耶律斜轸拦了下来，怒道：“快闪开！”一掌拍去，耶律斜轸侧身推掌化开他这一击，身子仍是一动不动拦在上官城的面前。

    于是就在上官城和七郎的眼前，小仙女和耶律帅一前一后落下悬崖。

    那一刻，放佛时间就那么停了下来，七郎脑袋一片空白，只是呆呆睁大了眼睛，上官城也好像被定住了脚步，整个连心崖一片肃杀。

    “哥！”耶律成陵的一声惊呼打破了沉寂，紧接着，崖下一声怒吼：“还不快来帮忙！”

    耶律成陵往崖边站了站，探头看去，耶律帅右手紧紧扣住一块凸起的岩石，左手牢牢抓着小仙女的右手，二人就那么挂在悬崖下，脚下是万丈的深渊，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耶律成陵沉默片刻，道：“哥…你松开她…”完全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

    七郎听得先是松了口气，随后怒视着楚楚道：“快让开！”

    上官城二话没说对耶律斜轸出手了，一面对身后的黑骑士喊道：“都给我去救公主！”

    小樱趁没有人注意到她，偷偷溜向崖边。

    耶律帅已是满头大汗，右手已有些颤抖，怒道：“耶律成陵…你…你疯了么！”

    “哥…你快松开她啊…你不知道刚才父王答应了她什么！她今日必须得死啊！”耶律成陵急道。

    现在七郎面对着楚楚也不得不下手了，一阵急攻，楚楚倒是不慌不忙见招拆招，嘲笑道：“你终于狠下心来了？”七郎喘着粗气道：“楚楚你……她也是你八妹啊！”楚楚“哼”了一声，出手更急，七郎刚刚受了一掌，一时还无法摆脱楚楚，只得又说道：“就算她不再是你八妹，那下面可还有你亲哥哥呢啊！”楚楚毫不在意道：“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你……”七郎气得一时语塞。

    眼看着逐渐逼近的黑骑士，耶律成陵从腰间取下了自己的弯刀，跪在崖边，伸手指着耶律帅道：“哥哥…就算弟弟求你了…赶紧松手吧！”耶律帅大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从小护着的弟弟有一天会向自己出手。

    耶律帅感觉到自己已经快没有力气撑下去了，拉着小仙女的手也一直在打滑，低声道：“成陵…你…”一句话竟然说不下去…

    “你松手吧！”小仙女叹道，她知道就算耶律成陵不下手，耶律帅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可能下一刻，俩人就要掉下去了。

    “再坚持一会，杨七郎和上官城一定会来的！”耶律帅喘着气道。

    小仙女摇摇头，道：“怕是坚持不到那会了…耶律帅…算上这次你都救了我两次了，也让我救你一次吧！只是希望你回去后，让你的父王好好遵守我们的约定！”

    “不！小仙女！”耶律帅感觉到小仙女的手在一点点的滑脱，但是无论自己多么用力，都无法停住这个趋势。

    小仙女左手忽然从腰间掏出了一颗莲子，然后伸手想要放在耶律帅的手中，耶律帅急道：“用左手抓住我啊！”这个冰冷了二十多年的人，似乎在一瞬间拥有了所有的喜怒哀乐。

    小仙女忽然红了眼圈，摇了摇头，道：“这颗莲子请代我转交七哥，谢谢你！”然后，就在莲子放到耶律帅手心的那一刹那，小仙女的右手滑了出来，然后整个人就掉了下去，掉进了那层层的云雾之中…耶律帅的手中只抓住了那一颗莲子……

    “不！——”耶律帅一声怒吼响彻山谷。

    林小樱已跑到崖边，上官城已将耶律斜轸放倒，七郎也刚刚推开了楚楚，黑骑士们已将耶律成陵团团围住。

    但是，小仙女却已松了手。

    ……

    所有一切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连心崖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

    “哈哈哈……”耶律成陵一阵狂笑，毫不在意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十几把剑。

    七郎，上官城还未到崖边，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一下子生生停下了脚步，仿佛不敢走到崖边，不敢去看……林小樱腿上一软已跪倒在了悬崖边，大叫一声：“八妹！”泪水夺眶而出。

    众黑骑士退到一边，于是，悬崖，石碑，哭泣的小樱和狂笑的耶律成陵就那么出现在七郎和上官城的眼前。

    忽然，一只手扒在了悬崖边上，紧接着，耶律帅也出现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默然道：“算上这次…小仙女，我可是救了你三次呢……”说罢自嘲的一笑。

    楚楚走了过来，“咯咯”笑着。

    七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步步走到崖边，低头看了一眼深渊，猛地闭上了双眼，剑眉紧锁，双拳紧握，浑身颤抖。离别来的如此猝不及防，一下子击碎了七郎的心。

    “啊————”七郎终于爆发了，一时间仿佛地动山摇，声音之中，充满了心痛、悲伤、愤怒、绝望，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狂风乍起，卷起无数黄叶，不知不觉，故园已入深秋。

    崖边石碑上突然变得鲜红的“连心”二字，此刻更是凄凉的刺眼。

    上官城的心在这一瞬间也被掏空了，他到底还是失去了她，那心中的千言万语也只有永永远远的埋藏在心底直至腐烂了，他没有料到好不容易的再次相见竟成永诀。

    突然，七郎忽然回身掠到一位黑骑士身旁，抽出他的佩剑，一剑向耶律成陵刺去，转瞬之间，耶律帅也抽出一剑，挡住了七郎的进攻，上官城也掠至身畔，伸手扶住七郎肩膀，道：“七郎……”

    七郎大怒道：“让我杀了他！”

    耶律帅沉声道：“舍弟还是交由在下回去管教吧！”耶律成陵吃了一惊，自己刚刚差点要对哥哥下手，可是他……

    七郎怒目而视，不语，只是用剑指着耶律成陵，似不肯罢休。

    耶律帅沉默片刻道：“小仙女刚刚有样东西要我交给你……”

    “什么！？”七郎瞬间软了语气，转向耶律帅。

    耶律帅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七郎手中的剑。

    七郎向前一步，怒道：“那我连你一起杀！”上官城连忙拽住七郎，叹道：“七郎…没用的！你杀了所有人能让她回来麽！？”

    仿佛被戳中要害，七郎的手垂了下来，剑落在了地上…他又何尝不知道呢…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他已无法再紧紧拥住她了！

    耶律帅走上前来，将那颗莲子递给了七郎，然后拍了拍七郎的肩膀，转过身，一手紧紧扯住耶律成陵离开了，楚楚亦跟了上去。

    七郎看了一眼手中的莲子，从身上掏出临走前小仙女给他的锦囊，倒出另一颗莲子。七郎看着它们，呆呆的笑了，一滴隐约可见的泪水划过，想是沙子迷了眼睛吧！

    他双手捧起，默默将它们贴在自己的脸上，然后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感受到小仙女的温度。

    莲子亦怜子，在七郎第一次送小仙女莲子的时候，其实“我爱你”这三个字就已经传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