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可是本县人氏?”见他坐起,唐梦银问道。
“莫要再打了,你等未听到唐招房在问我话么?”那人挣扎站起身子,对灶房大厨吼道。
“滚远些!倘若再来,我将你当鸡跺了。”大厨说罢又照此人屁股上狠踹一脚。
“再打我真要恼了,你该知道我是谁?若逼得我对你发功,你绝活不过今日子时。”此人边说边向唐梦银身旁靠过来。
“咱县里谁不知你一家老小都乃坑蒙拐骗之辈。还他奶奶的说自己是伏羲第九百九十九代子孙,到处吹嘘你那曾爷爷尚在人世。到今日谁也未曾见过你家曾爷爷长成啥模样,他在安睡是不假,可不是在你家中,却应该是在城外坟场。哼!你们一家老少蒙傻子呢?哪个龟儿子会信这一套。你若有那本事便冲我来发功,我明日若还会喘气定要拿刀去你家割了你的舌头。”那大厨挥刀猛剁案上的鸡肉,口中不停骂道。
大厨叫骂传入耳中,唐梦银已然知道他所骂的是谁了。想起自己也曾被那太逆天骗得边走边丢铜板那事儿,脸上不禁臊热起来。
“我老祖宗传下来的神奇异术数不胜数,用在你身上好比是牛刀杀鸡,只是不与你这庸俗无知小人一般见识罢了。”此人骂了几句来至唐梦银面前,又哈腰笑道:“唐招房,那鸡血防瘟确有奇效,不信你可出去打听打听。”
唐梦银见灶房里乌烟瘴气,便道:“你随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好嘞!”
二人出了灶房来至一偏僻角落。唐梦银上下打量此人一番,开口道:“你认得我?”
“嘻嘻,县城哪个不认得唐招房,即便未曾见过,也曾听过知县大人是你未来的岳父。”
唐梦银闻言眉头一皱,道:“若我未猜错,你父乃太逆天,你便是大逆天。”
“哈哈,正是在下。”这人胸脯一挺,笑着答道。
“鸡血防瘟一说,你听自何处?”
这大逆天听他问此话,登时扭头瞅了下四周,见无旁人轻声道:“不瞒唐招房,此言出自我曾爷爷之口。”
唐梦银眉头再皱,道:“可是你曾爷爷亲口说给你听的?”
大逆天摇头道:“我曾爷爷常年沉睡,偶尔醒来也不见我们,是我爹说给我听的。”
“那你爹可曾亲耳听你曾爷爷说了此话?”
大逆天又摇头道:“我曾爷爷常年沉睡,偶尔醒来也不见我们,是我爷爷说与我爹听的。”
唐梦银眉头皱了又皱,道:“那你爷爷可曾亲耳听你曾爷爷说了此话?”
大逆天将头摇了又摇,答道:“我曾爷爷常年沉睡,偶尔醒来也不见我们,是我曾爷爷托梦说与我爷爷听的。”
“滚!快滚!快快滚!”唐梦银抬手指着大逆天鼻子吼道。
大逆天一怔,忙陪笑道:“你不信我也无法,何苦这么大的气性?哎……好心说了真话却无人相信,你说我何苦来哉?”
唐梦银气极反笑道:“我再问你,本县可有瘟疫?”
“没有。”大逆天答道。
“那你散布此说又有何用?”
“唐招房显然未仔细听我说话,我说的是鸡血防瘟疫,未曾讲过鸡血灭瘟。”
“有何不同?”
“自然大大的不同。‘防’乃是说喝了鸡血,待瘟疫四处流窜时可不被传染,‘灭’是指被传染瘟疫之人喝了鸡血即可痊愈。”
“你多次偷盗鸡血,莫非你已预知我县将有瘟疫到来?”唐梦银问道。
大逆天挑眉道:“那是自然,否则我弄那么多鸡血作甚?”
“既如此,你且说说瘟疫何时会发作?”
大逆天闻言并未立刻作答,而是抬头向上望去,半晌倒吸口凉气道:“我观这天像可大为不妙,恐就在这几日了。”
唐梦银见他故作玄虚摆弄姿态,真恨不得抬脚踹他屁股,又觉得如此有失文雅,平缓了一下胸中气息道:“莫要再说此话,否则将以散布谣言扰乱民心抓你去衙门治罪。”
大逆天闻言竟无丝毫惧意,径自道:“怎是谣言?嘻嘻,实话说与你,此说可是出自我曾爷爷之口。”
“可是你曾爷爷亲口说给你听的?”唐梦银此话刚出口忽想到方才已然问过,登时气恼之极,抬脚便踹,口中骂道:“我可真蠢,明知你又会拿你曾爷爷托梦来敷衍我。快滚吧!”
大逆天抱头急忙逃窜,口中兀自叫道:“唐招房,你怎不信我呢?快些回家杀鸡喝鸡血,否则瘟疫来时后悔晚矣。”
唐梦银直恨得牙根痒痒,嘟嚷着返身上了酒楼,迎头正碰到张月手捂肚子,脸色青紫自雅间奔出来。
“张大哥,不能饮便少饮,瞧你样子定是喝了不少。”
唐梦银说着上前待要扶他,张月仿似不认得他一般,猛地将他撞开向前跑去,跑了几步脚下不稳竟摔倒了。唐梦银叹了口气,紧走几步俯身下去拉他,又道:“喝的连人都不认得,路也走不得,你这是何苦呢?”连拉了几把都未拉动,用力将人翻转过来,见那张月口中流出绿沫子,竟闭眼睡过去了。
唐梦银见他模样吓了一跳,一探鼻息尚有呼吸,忙开口叫起人来。叫了几声却无人应,连酒楼伙计也无了踪影,不祥之感登时袭来。返身闯进了雅间,见人或趴或倒,口中流出的都是绿沫子,连进了几间都是如此,那陆观鱼也未幸免,仰面躺在地上闭着双目。
“莫非吃错东西中毒了不成?”唐梦银腿脚发软,惊恐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