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号,清晨,阳光明媚,G市人民医院外科住院部护士站。
趁还没交班,郑翼晨正和晓桐聊天,突然间面色大变,凝视了她许久。
“你在看什么?”晓桐被他灼热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低下了头。
郑翼晨抬起她的下巴,依旧用犀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沉默良久后,他终于开口说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晓桐,你月经不调吗?”
“你怎么知道……哦不,蛇精病啊!问女孩子这种问题。”
被郑翼晨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晓桐啐了他一句,仓促离开。
郑翼晨则站在护士前台,若有所思,表情十分古怪。
自从在公交车上与武术高人雷动一番偶遇,他终于冲破了《黄帝内经》记载的呼吸吐纳功夫的窠臼,在学习《灵针八法》的道路上有了很大进展。
一夜之间,他就掌握了两门针法。
从此,他坚持不懈,从不间断对这套功法的练习。
在平安夜那晚,他和纨绔子弟孙海堂的四个保镖展开对战,大获全胜,也发现这套功法让自己的身体有了质一般的转变。
那种转变,称之为脱胎换骨,也不足为过!
那夜过后,他对这套功法更加痴迷,晚上练习的时间,至少有三分之二用来呼吸吐纳,《灵针八法》的进度,也开始慢了下来。
他的身体越发敏捷和强壮,就连视力也越来越锐利。
有一天起床之后,他发现自己戴上眼镜后视力受损,摘掉眼镜看东西反而清晰许多。
思索再三后,他终于得出自己的近视的度数变浅。
也就是说,练习了这套功法之后,他的视力,逐渐恢复正常了!
他欣喜若狂,突然间回想到和强叔的最后一次对话,当时强叔问他有什么愿望,他回答说自己戴眼镜很麻烦,希望能做个激光手术恢复视力。
强叔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回答说自己有更好的方法恢复视力,而且无副作用。
自己询问是什么方法时,小老头还故作神秘,不肯回答。
现在想想,应该就是指学习这套功法了!
郑翼晨仔细分析之后,才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事实:这套功法,是记载在《望气篇》和《窥神论》之后,做为这两个篇章的辅助功法的!
强身健体,佐以施展《灵针八法》的针法这些功效,只是功法的辅助手段。
改善眼力,见微知著,望人神气,如上工治未病,这才是功法的真正用途!
要知道,《黄帝内经》是将《望气篇》,《窥神论》和这套功法结合起来,取名为天子望气术。
他练习功法后最大的收获,应该是学会天子望气术。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他开始有意识的用双眼去观察身边的人。
穷尽目力,望眼欲穿。
却没能窥伺出半点端倪。
郑翼晨也不气馁,知道是自己还没有练习到某一个阶段,才无法发挥出作用。
为了早日体验那种见微知著的上工眼界,他更加努力学习功法,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好几次工作过程中失神,险些犯错,被陈勇骂的不轻。
他虽然努力,似乎收效甚微,没有半点寸进的迹象。
而且一直盯着人的脸观察,也显得很不礼貌,因为这个古怪癖好,还被人以为是在耍流氓,因此他收敛了许多。
他也做好了短期内不会有所突破的打算,心态平和了许多,不再苛求突飞猛进。
他开始按部就班,抱着滴水穿石的想法,一点点进步。
上天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让挫折与际遇齐飞,会狠狠的扇自命不凡的人一记耳光,在那个人噙着泪珠准备哭出来时,又给一颗糖果让那人破涕而笑。
当他迫不及待想要学会天子望气术时,却无法精进。
当他做好长期奋战的打算时,天子望气术的处子秀却悄然降临!
就在刚才,和晓桐对话的时候,他突然间眼前一黑,瞬间又恢复正常视线。
当他重见光明时,赫然发现晓桐的面色有些怪异,和刚才的她迥然不同。
郑翼晨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刻意揉了揉眼睛,这才开始继续打量晓桐。
还是那种怪异的面色:晄白如纸,眉心有青气一闪,如蛇蜿蜒,在两眉间穿行。
他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望气篇》中的一段文字:妇人月事不调,则眉间青气窜动,无休无止,面色晄白者,属血虚。
难道……天子望气术终于发挥出功效了?
他情难自已,这才问晓桐是否月经不调,于是发生了一开始那一幕。
晓桐虽没正面回答,她的反应却证明了郑翼晨的推敲是正确的!
郑翼晨的双手微微颤抖,嘴角抽动,头皮酥麻,兴奋到了极点:“魂淡!幸福来的太突然了,还真不是普通的小激动呢!”
“翼晨,你又说什么话把晓桐气哭了?”护士黄秋玲问道。
郑翼晨没有回答,双目炯炯有神,死死盯着她的脸,突然幽幽一叹:“大冬天的,晚上睡觉双脚老是发冷,可真烦人。”
黄秋玲随口应了一句:“是啊,所以我每晚都要用两个热水袋垫在脚丫子上,才睡得着……”
她止住话头,神色诧异:“你怎么知道我睡觉脚冷?”
郑翼晨的推断再次应验,心下大喜:“太好了,这证明刚才那一下绝对不是昙花一现。”
他故作淡定,指着自己的双眼说道:“我看出来的!”
黄秋玲明显不信:“吹吧,你有这功力?”
“那要怎样你才相信我?”
黄秋玲跑到注射站,拉来沈燕,拖到他跟前:“如果你能看出沈燕身上有什么毛病,我就相信你。”
沈燕一听就不乐意了,柳叶般的秀眉倒竖:“谁有病啦?你才有病吧,你们全家都有病,今天忘吃药了是吧?找抽啊?”转身要走。
黄秋玲急忙拉住了她:“燕儿,就让他看一下,中午带你去必胜客吃披萨。”
沈燕一介吃货,听到这个重赏,火爆脾气烟消云散,一脸谄笑,先说了黄秋玲几句好话,然后如同一根木桩杵在郑翼晨面前:“看吧,本小姐健康着呢。”
郑翼晨语气诙谐:“我这双眼睛可是最新的高科技,没病都能给你扫出点病来!”
他聚精会神望着沈燕的脸庞,半晌后,缓缓开口说道:“你……肾虚。”
“你才肾虚,别以为我不知道肾虚是什么症状。我既没有腰膝酸软,也没有夜尿频多,口干盗汗这些毛病,何来肾虚之说?”
沈燕的父亲是一个中医,她虽然是一个西医专业的护士,从小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对中医的一些基本知识掌握不少,说起来也头头是道。
郑翼晨咧嘴一笑:“你说的这些症状,是肾虚发展成疾病之后才出现的。你的身体还没到那种程度。”
“那就是没病啦!尽瞎吹。”沈燕语带讥讽。
黄秋玲在旁听了,开口说道:“翼晨,你看了我几眼,就知道我夜里睡觉脚冷。既然你说沈燕肾虚,能说出她有什么症状吗?”
沈燕不悦的说道:“都说了我没肾虚的症状,不管是肾阳虚还是肾阴虚。”
郑翼晨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你敢说你洗头的时候,头发不是掉得比平常多?早上起床,枕头上也有很多头发?”
沈燕瞪大眼睛,指着郑翼晨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该不会偷看我洗澡和睡觉了吧?这事连我爸妈和我男朋友都不知道!”
她这番答话,无疑是承认了郑翼晨说的是事实。
郑翼晨望着黄秋玲说道:“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连别人掉头发这种隐秘的事都能看出来,不由得黄秋玲不信,她面色骇然,连连点头。
黄秋玲迟疑的开口道:“翼晨,那应该……”
郑翼晨接过她的话头:“你想问怎么治是吧?简单,你的身体现在都没显示出器质性病变,很容易就能治好。每晚用生姜汁泡脚,温补双脚阳气,促进血气上行,泡了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黄秋玲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唯恐漏掉半个字。
沈燕急急忙忙开口道:“那……那我……”
“你啊,是肾气不固,本来最典型的症状是发脱齿摇,现在只是掉的头发比平时多,也还没出现病理性症状,找你爸要瓶同仁堂的金匮肾气丸,每天吃一粒。记得,一粒就行,如果多吃,反而对身体不好。”
本来正常人肾虚,服用金匮肾气丸一次至少要二十粒,沈燕还没到那种程度,因此只要一粒就行。
多服的话,不但达不到治疗效果,反而会使肾火太过,引起其他更严重的病变。
所以他才如此谨慎的告诫沈燕不能多吃。
脚冷和掉发虽然都是些小毛病,却也着实困扰了这两个女生一段时间,听到郑翼晨提出的治疗方法,两人如获至宝,喜上眉梢。
沈燕大咧咧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照你说的吃一段时间,如果有效果,真不掉发了,请你吃大餐。”
黄秋玲则是呼朋唤友,叫来好几个护士,要求郑翼晨看看她们身体有没有不适。
郑翼晨连续三次应验了《望气篇》中的记载,信心大增,看着几人半晌之后,对她们身上的隐疾了然于心。
“骆桃,你每天五点到七点都会闹肚子腹泻,这叫五更泻,属脾肾阳虚,去药店买几瓶四神丸。”
“邓苏英,你别笑,你和她相反,都一个星期没大便了吧?看你脸上的痘痘都快爆出来的模样,吃香蕉没用,通不了便,喝点六磨汤,你们一起去药店抓药就行。”
“玉霞,你……”
郑翼晨意气风发,一望之下,病机无所遁形,侃侃而谈,一语中的,道破众护士不为人知的隐疾,又一一道出治疗的方法。
护士们一开始表情各异,或惊讶,或害羞,毕竟自己遮遮掩掩的不适,被一个男的当众说了出来,总会有些怪异的感觉。
到了后来,她们的神情,都无一例外变为了对郑翼晨的崇敬,把他当神仙那样看。
就连一直看郑翼晨不爽的邓苏英,也要乖乖低头听郑翼晨训话开方。
十多分钟后,到了交班的时间,他在众美簇拥下,像一个凯旋而归的将军,走入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