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想了想,笑问,“可是叫郑易?”
“我倒忘了问他叫什么,不过听珏哥儿的话音,你与他还挺熟。[随_梦]ā”
林清婉笑笑,低头抿茶,熟的不是她,是婉姐儿。
当时她以灵魂的状态跟在林江身边时,林江就说过,外人之中,除了杨夫人熟悉婉姐儿外,便是那个郑易了。
因为他是谢逸鸣竹马,俩人一同长大,同样的,与他们一起长大的还有婉姐儿。
因为身体的原因,婉姐儿很少出门交友,所以没有闺蜜,也就喜欢跟谢逸鸣玩儿。
而谢逸鸣有十次总会有三四次是带着郑易的,所以她跟郑易的关系还不错。
林清婉放下茶杯,指尖忍不住点了点膝盖,她的变化在身边人看来是循序渐进的,但郑易可没亲自看到这个过程,不知他会不会察觉。
最主要的是,当初婉姐儿很少说关于郑易的事,而她也只在谢逸鸣下葬时见过对方一次而已。
对郑易,她印象很少。
林清婉微微一叹,带着些许担忧的回了家,一回到别院,林管家便把两封拜帖送来,“姑奶奶,这是老奴筛选出来的,您看一看。”
林清婉打开一看,一封是是王氏的拜帖,另一封则是郑氏的,上面皆有两个家族的族徽,用这样的拜帖,显然俩人是以通家之好的身份来拜访。
林清婉先放下郑氏的,打开王氏的,待看到末尾落款的王骥,她不由挑眉道:“怎么是他?”
林管家也探头看了一眼,道:“这位王公子早已在苏州,这几个月更是常驻阅书楼,以往不来,此时却来,只怕有要事。”
林清婉点头,放下帖子道:“他是王先生的侄子,派人去通知一声,明日请他来见。”
说罢才拿起郑家的拜帖,她顿了顿,还是打开了。
本以为是郑易的拜帖,谁知却在落款处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她蹙眉,“郑琪?”
有些耳熟,但她眨了眨眼,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印象啊。
林管家蹙眉想了想,半响后恍然道:“姑奶奶忘了,前年这人来拜见过杨夫人,也是郑家子。”
林清婉眨了眨眼,被林管家这么一提,这才有了些印象,她默了默道:“我还以为是郑易呢?”
林管家就笑,“郡主是想郑公子了?”
“不是,”林清婉随意的将拜帖扔在桌子上,道:“今日卢夫人说有位姓郑的后生要来见我这个故旧,所以才想着是郑易。”
“那您还要见他吗?”林管家看了一眼桌上的拜帖。
林清婉想了想道:“见吧,毕竟是郑家子,说不定是有什么要事。就安排在下午吧,待我见过王骥。”
郑家跟王家,她当然是跟王家更亲近的,不说她和林江与王晋的关系,单就王骥这几个月来在苏州的表现便值得她尊敬。
那小子年纪虽轻,为人处世可比林佑他们还要老道,听林温说,他在阅书楼里很吃得开,在阅书楼看书的人多多少少都与他有些交集。
而林江跟王晋的关系从不是秘密,作为王晋的亲侄子,他却从未想过借林家的势在苏州做些什么。
所以在林清婉看来,王骥可比郑琪重要多了。
郑琪收到了回音,第二天花费了小半天的时间梳洗打扮,学着晋人宽袖广裳,一身飘逸早早出门,赶在了用午饭前到达林家。
林家只说是下午,他这个时间去也没说不对。
但到了才知道,林清婉此时还有客人。
郑琪不由脸色一僵,他今天竟不是唯一的客人吗?
林管家没想到还会出现这样的纰漏,下午不应该是午时之后吗,之所以没有限定时间不过是让客人随意些,若有重要的事,那就午时之后来,若无重要的时,大可以申时再上门。
这些规矩都是约定成俗的,又不是做生意或提前通过气,实在没必要规定时间。
可谁知世家出身的郑琪却不遵守这个规矩。
但林管家也不能说人家错,所以只能暂时把人请到偏厅里,让人上热茶点心,笑着让对方等一下。
郑琪进门前便看到了门口的马车,自然知道现在林家有客人,他不动声色的问道:“林姑奶奶是有客人?”
林管家一脸抱歉的笑道:“是,有位贵客来临,所以还请郑公子再稍等一下。”
郑琪不在意的点头,笑问,“不知是谁,若是相识,我还能去拜见一下。”
林管家就打哈哈道:“郑公子客气了,王公子与您平辈呢。”
王骥拜访的事又不是秘密,没必要隐瞒。
郑琪眉头微蹙,“是王氏的王骥公子?”
“正是王公子。”
郑琪脸上的笑容就微淡,看了眼花厅的方向,他没想到林清婉竟如此看重王骥,见他是安排在下午,见王骥却是上午。
此时王骥他们却不是在花厅,而是在小花园里下棋。
两人已经下了两盘,一胜一负,如今这盘有些胶着。
这一上午,两人光下棋了,王骥也没说找她什么事。
看出他在为难,林清婉便也不问,他说下棋便下棋。
因为心绪不定,第一局王骥输得毫无悬念,第二局他认真了,林清婉却因为第一局有些散漫,于是她输了。
两人心态互有问题,这第三局倒是较真起来了,所以下了有一个时辰也没分出胜负来。
眼见着要和局,王骥便落下棋子叹道:“我的棋艺算不错的了,却没想到郡主的更好,果然和郑兄说的一样,郡主的棋艺了得。”
林清婉手一顿,两天的时间她已经听了好几次“郑”了,她不由问道:“难道你这位郑兄也跟我是故旧?所以对我棋艺熟得很?”
她敢发誓,婉姐儿和林江交给她的人物关系图中没有郑易这个人,怎么他那么一副与她很熟的模样?
王骥却一呆,笑道:“郡主忘了,郑兄是谢二公子的同窗啊,你们三人不是一起长大吗?”
林清婉挑眉,“你说的是郑易?”
“正是他,郡主以为是谁?”王骥说到这里一顿,微微瞪眼道:“郡主见过郑琪了?”
林清婉笑,“还没见,下午要见,怎么?”
王骥就有些纠结,犹豫了半响后道:“其实这次来拜访郡主非骥有事,而是好友有事相托,所以不得不来。”
林清婉若有所思,“是郑易托的你?”
王骥皱着脸点头。
林清婉看了好笑,“是什么事让你这样为难?”
王骥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林清婉后问,“郡主与郑琪熟吗?”
“不熟。”要不是林管家帮忙回忆,她都不记得有这号人,就是现在她也没见过对方。
王骥松了一口气,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林清婉后问:“那,那郡主有想过改嫁吗?”
林清婉就蹙眉,探究的看向他,“没有,你为何问起这个?”
王骥却狠狠地一拍掌,兴奋道:“我就说嘛,郡主看着一点儿也不像是会改嫁的人。”
见林清婉淡淡地看着他,他便轻咳一声,脸上却抑制不住笑容道:“郡主见谅,其实是郑兄让我提醒你,他堂兄郑琪似乎对您有意,为了不让您误会,这才让我来提醒您一下。”
林清婉眨眼,问道:“对我有意?怎么,郑氏还想娶我不成?”
音调张扬,颇为看不上的样子,王骥便嘿嘿笑道:“就是嘛,这天底下有几人配得上郡主?”
在王骥看来,林清婉这位郡主比钟如英还要厉害,这天底下还真没几人配得上她。
只要一想到她以后会嫁人,在家相夫教子,王骥的心就一痛,就好像明珠被遮掩住光芒一样。
堵在心口的话终于说出,剩下的话就容易出口了,王骥也不下棋了,特别殷勤的给林清婉倒茶道:“郡主别生气,其实这也是郑家一房的打算,郑兄心里其实是不太赞同的。”
郑易哪里是不太赞同,他是极度反对啊。
他没权利去反对他堂哥再娶,也没资格去反对林清婉再嫁,可他有些不太能接受这两人在一起啊。
一个是他堂哥,一个则是他最后的朋友的未亡人,林清婉要是也跟郑琪情投意合也就算了,他心里不舒服也没资格反对。
可林清婉显然无意啊,所以他很反对家里提起这门亲事,可惜,他在郑家势单力薄,郑家上下,包括他娘都乐见其成,所以这事他反对根本没用。
所以在他堂哥出发往苏州去后他就一直坐立难安,他想写信给林清婉,可自谢逸鸣死后他们就不再有联系,他贸然写信去只怕失礼。
最要紧的是,这事对着林清婉他张不了口。
幸亏王骥在苏州。
他跟王骥熟啊,俩人五年同窗,去年开春他跑出去游学,俩人一直有联系的。
而王骥口风又紧,告诉他也不必担心他漏口风,最主要的是这事可以不必亲自和林清婉说,心里压力没那么大,所以郑易毫不犹豫的把锅推给了王骥,顺便坑了一把他堂兄。
哼,以为不让他去苏州他就真的没办法吗?
只要婉姐儿无意,他就不信他们有什么办法,反正他是接受不了曾经兄弟的妻子成为堂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