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涅佛盯着蒲绒绒看,它的头正朝腹面弯曲,身体蜷缩成一团,卷成一个小毛球,头和四肢都被包裹在里面,像开启了振动模式一样抖个不停,好似在做噩梦。
尤涅佛试着戳了戳它的身体,没什么反应,捏住后颈拎起来,它的身体才不由自主地打开,四只嫩白色的小爪子像溺水似的扑棱,用另一只手挠了一会儿它的肚皮,才总算把它挠醒。
这小家伙一醒,眼珠子猛得瞪大,四肢像触电一样伸成大字型,嘴巴也尽可能地张开,呼吸紧促,胸腹运动如波浪。
同时,尤涅佛感觉到漫宿里少了一个存在,就像是掉了一缕头发,他回转漫宿瞧了一眼,就发现那虚影已经消失不见。
看来进入漫宿的的确是自家这只蒲绒绒。
然后,他又看了一下树们收集的毛发,都还在,没有随着蒲绒绒的离开而消失。
但说实话,感觉不出有什么用,顶多是给漫宿增加了一下物质总量。
又或者可以当肥料?
尤涅佛让树们把一部分毛埋到土里,打算等一段时间再来看看情况。
然后就又回到现实。
蒲绒绒已经相当自觉地爬进他睡袍的领口,缩在他的锁骨上,接触着他的体温。
毛茸茸的身子隐隐发颤,但比刚才好了许多。
尤涅佛没把它攥出来,就让它在那儿呆着,用另一只手去收拾枕边的毛发,爬下床放到一个盒子里。
他还记得蒲绒绒的毛可以做魔药材料,不能浪费。
蒲绒绒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掉毛,他本打算等它长到一定程度后用剪刀剪。
然而现在竟然掉了这么多。
莫非是因为在漫宿里掉毛,然后反馈到了现实?
他很容易就想到这方面,并且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想。
如果掉的不是毛,而是其他部分,那么现实里又会怎么样呢?
也会跟着掉吗?
只是这些事情,只有等下个有灵者进入才能知道了。
…….
凌晨六点,尤涅佛准时苏醒,又是一次无梦的沉睡。
在这样的沉睡中,意识仿佛是栖身在阴影里,又仿佛是长眠在深海底,令人眷恋不已。
然而无论怎样眷恋,该醒的时候还是会醒,精神饱满得就好像是求偶期的大猩猩,不把它耗费到一定程度,休想再次进入休息。
尤涅佛把藏在睡袍里的蒲绒绒捉出来,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但显然这次安稳得很,没有进入漫宿。
下床,系好帷幔,轻手轻脚地整理床铺,换上短袖里衬罩巫师袍。
五位舍友还在熟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起,睡姿各式各样,泰瑞大张嘴巴,尤涅佛觉得或许可以买点蟑螂堆。
拿上洗漱用品,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走下旋梯,拐过一个弯,就找到了盥洗室。
盥洗室是一个圆形房间,相当豪华,充满拉文克劳风格。
雪白墙壁,蓝色地砖,地面中间绘着一个边缘刻标度的大圆,里接一颗刺光的星,星的正中放着一个白色圆角矩形容器,用来放使用过的毛巾。
盥洗室左边是一面梳妆镜,梳妆镜再左边是一扇很宽的水帘镜,清澈的水从墙壁高处如丝绸一般垂挂下来,被下方的水池接住,没有溅起一点水花,而水面的高度也永远维持在四分之三。
右边则是一溜的圆形小单间,单间没有门,入口是一道卷帘,尤涅佛走进去看,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卷形隔断,隔断外面有着可以挂衣服的钩,里面则有一个淋浴头。
对角则有一个毛巾架,上面放着一大堆白毛巾。
干净,典雅,没有异味。
尤涅佛对拉文克劳的归属感直线上升。
他用牙杯去接水帘悬挂下来的水,凉凉的,有种清醒之感,刷牙漱口,感觉口腔非常清新,就像嚼了薄荷。
又去拿了一根毛巾,触感松软,往水帘里一放,瞬间就吸饱了水,沉甸甸的,拧干,蒙在脸上,十分舒服。
他很快就洗漱完毕,走出门时竟然觉得有些流连。
这盥洗室实在是太妙了,难道是罗伊纳·拉文克劳亲自设计的吗?
不然怎么会这么懂他?
拉文克劳赛高!
然后他又有些好奇,其他学院的盥洗室又是什么样的呢?
有机会可以去看一下。
回到寝室,放好物品,五位舍友还在睡,上课是九点,现在还早,尤涅佛没有把他们叫醒。
他带着书来到公共休息室,看见赫敏已经坐在沙发上看书。
她依旧是穿着巫师袍,腰挺得笔直,棕金色的头发洒在肩上,脑袋随着目光向右移动,每看完一行就极快地返回到最左侧。
清晨的阳光闪闪耀眼。
“早上好。”尤涅佛打了一声招呼。
“早上好。”赫敏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书,就好像他还比不上书上的一个字符。
“在看什么?”尤涅佛问,赫敏看的不是今天可能用到的三本书中的任何一本,而且很厚很旧。
“《魔药制作指南》,我刚从书架上拿的。”她伸出手臂指了指拱形窗边高高的书架,书架有八座,都放满了书。
“什么内容?”尤涅佛走过去,手肘拄在沙发上,有些好奇地问。
“是《魔法药剂与药水》的扩展与进阶。”赫敏把书拿起来给尤涅佛看。
和隐德莱希不同,她似乎很乐意向别人介绍书:“虽然没有介绍新的魔药制作方法,但要介绍得更详细,而且还涉及到草药的药性和药理,和《千种神奇草药》也可以结合起来。”
“听上去很棒。”尤涅佛说。
“当然很棒!”赫敏点点头,“我才看了一点,就已经觉得受益匪浅。好多知识点都连了起来。可惜书架上写着公共休息室里的书不能带到外面去,不然我还真想把它带到魔药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