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武用临死攀出和亲王,公子心中一惊,难道此事竟与和亲王有关?暗香心道,如果幕后主使人是和亲王一切就都解释通了。张骂鸭在双蛇山官军寨上被杀,谢武在回京途中被毒杀,如果不是和亲王发令,谁敢擅做此事?当时,谢武已经准备投降,和亲王难不成有杀人灭口的动机?
虽然心内翻江倒海,但公子面上依旧淡淡的,见武用已死,阿桂的兵也迅速攻来,不消半日,整个运城的叛匪足可以剿灭殆尽,她才说道:“我们且回京师再说。”
阿桂见了公子,忙打千说道:“多谢艾公子妙计!这一计如果没有艾公子鼎力相助,阿桂真没这么大的能耐。”
公子还礼说道:“若晴不过是举手之劳,扫平乱匪的任务还在将军身上呢。”
一兵士过来禀道:“阿统领,抓住乱匪三百名,还有我们正牌官役也从匪了,要怎么处置?”
阿桂答道:“一并装到车上,回去让皇上发落。”
公子见阿桂很忙,忙告辞离去。
忙了半夜,回客店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公子吩咐起身回京。红翠巴不得早日回京呢,整日待在这地方早腻了。不一会儿,就打点好行李,整装出发。
回去且没什么好说的,一路平安到达京师。到了京师地界,洛青松还不想和公子分手。自打他知晓公子是女身之后,越发缠腻公子,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别人把她拐走了似的。此刻到达京师,被公子请回几次才勉强离去。
回到锦绣澜,红翠大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的感慨,当然锦绣澜可不是狗窝。只是一路颠簸流离,吃了几天的苦,这日才算活过来。她让厨下准备了好一桌菜。要为公子和自己好好洗尘。公子心中有事,知道他们一路辛苦,自己不在,他们吃菜喝酒反倒自在些。于是,推辞说自己乏了,由画屏伺候去屋里休息。外面。乱蝶红翠找了醉春得贵。跟去了枷锁的犯人似的,早尽着性子吆五喝六去了。
公子回屋躺到床上,细想一番武用说的话。心知,此事必和弘昼有关?此事他不说清,自己却难以明白。筹划老大一会儿,方才定下计议。之后,画屏见公子乏累,上了一碗参汤说道:“小格格也是的,回来也不说歇着。尽管胡思乱想什么?小心伤了身子。人说忧劳成积,小格格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自从那日进屋见她洗澡,那时,画屏已经知晓格格是女身。格格索性说开,免得她猜疑。以后,她背后照顾格格。却和红翠一样叫公子小格格。
公子喝了参汤。略觉精神好一些,和画屏说了一歇离别后的闲话。这才沉沉睡去。
连着歇了两日,这才把几日来的劳顿歇回来。第三日,公子起早让红翠更衣,她要去亲王府拜见和亲王去。暗香心道,公子此去必是询问血滴子和谢武之事。此事关系重大,只怕公子会单身赴约。果真,更衣后,红翠吩咐只叫了暗香,其他人一律不带,竟坐了车往亲王府而来。
到了亲王府,见王府远不如其他王府气势宏伟,倒不像是一所亲王府邸。王府大门口站着三五个小厮,见公子带着一个侍从过来,问道:“爷有什么事?”
暗香从怀内摸出公子拜帖,近前说道:“禀告王爷,就说锦绣澜艾公子求见。”
小厮见公子着装只是紫色长袍,头戴公子帽,不过是一介平民,脸上先带了几分懒怠劲儿:“我家王爷正忙着,你们改日再来。”
暗香好生气闷,但也不好发作,慢慢从怀中又摸出几锭散碎银子,约莫有三五两的样子,一并塞给他说道:“劳烦小哥了。”
小厮接了银子,这才笑逐颜开将公子让到院内门房,招待了一壶茶说:“爷先稍坐坐,我进去看王爷闲着没。”说完,快步而去。
公子坐在板凳上,对暗香说道:“若晴十五岁下山,到今日已过一年,其他倒不必说,只这孔方兄倒是处处周到。”
暗香侍立在后,恭敬答道:“就连皇上修座皇家园林也要筹措银子,历来银子可是不可缺少的东西。公子虽出身不凡,但也要学会适应这人事呢。”
暗香婉言劝慰,让公子心情略略舒展。这时却听门外呵呵笑笑声,人未见,就听门外有人说道:“我家若晴在哪里呢?这帮混蛋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敢让我家若晴坐这种地方,回头非把你们这群混蛋打烂屁股才成。”之后,又听之前收了银子的小厮可怜巴巴地说道:“王爷饶命,小的并不知道艾公子是王爷的亲眷。”
王爷骂道:“混账东西,你长着狗眼干什么呢?”一边骂着一边掀帘而入,抱拳对公子说道:“委屈若晴了,快随我屋里坐。”
王爷领着公子和暗香迈步走入前院,进入正前面客房,分宾主坐下,然后吩咐茶童沏茶。接着,一个茶童用条盘端着几个精巧玲珑的碧玉小盅和茶叶罐进来。王爷掀开茶罐,捏一小撮茶叶看了看,说道:“今天我亲自煮杯茶,让若晴尝尝我的女儿碧螺春。”一手撮茶,向各杯中抓药似的各放少许,一个小茶僮已提着刚煎沸的壶进来。王爷挽起袖口提壶在手,向杯中各倾约半两许沸水,干燥的茶叶立刻传出细碎的嘶嘶声。他倾耳静听着茶叶的舒展声,极认真地观察着每个杯中的水色,一点一点地兑水,坐下笑道:“王爷我平生也没啥嗜好,就对吃穿玩乐上颇有心得。吃茶自然以露水为最上,雪水次之,雨水又次之,水愈轻而色味愈佳。”
说着,公子看那杯中的茶水,碧澄澄的色如琥珀,满室里荡漾着茶香。等茶凉到半温,王爷才把杯中茶端到公子面前说道:“若晴喝喝看。”
若晴接过茶说道:“王爷沏的茶自然是好的。”说着。抿了一口,果觉清香爽口。饮茶半刻,公子才开口说道:“若晴今日来王府另有一事想问。”
王爷品茶说道:“若晴说来听听。若要找谁的晦气,王爷一力应承与你。”
若晴慢慢说道:“前日在运城剿了李明、武用,武用在临死前提到谢武毒杀一事。若晴有一事不明白,武用提到王爷却是血滴子幕后策划。若晴想王爷怠于政事,怎肯参与其中?”
王爷放下茶杯,正色说道:“我知道若晴的来意了。感情你怀疑我毒杀了武用么?”
若晴并不答是。也不答不是,只是沉吟不语,这也就等于默认了王爷的说法。王爷答道:“若晴猜的不错。谢武确实是我毒杀的。”
若晴倒没有想到他会承认的这么痛快,轻轻哦了一声。王爷说道:“当年先父皇在世时,弘时密谋暗杀皇上,不曾想被先父皇察觉,处死了。从康熙朝开始,八王夺嫡,闹得兄不成兄。弟不成弟。先父皇很是厌恶这事,所以狠心处死了弘时,为的就是避免又一场宫廷血案发生。”
听他提到八王夺嫡,若晴的脸上先有些不预,毕竟雍正登上皇位后,最先惩治的就是自己父王。
王爷又说道:“好在皇上以宽为政。崇尚亲睦兄弟。所以登上皇位后,一一发放被圈禁的兄弟。若晴。你可知道,现今,在宫中依旧有密谋皇上的事情么?”
这一听,若晴大吃一惊,她再没想到从王爷嘴里能听出这么机密的话来。王爷侃侃说道:“前些日子,在理亲王府又有一场密谋。几个贝子贝勒在府内商议,欲在朝内再次实行“八王议政制度”。”
若晴知道八王议政制度,那还是太祖努尔哈赤时实行的制度。八王议政,相当于架空了皇上的职权,让皇上成为八王议政下的傀儡。
王爷说道:“其中主谋就是弘皙。”
若晴又吃了一惊,她知道弘皙是胤礽的儿子,是康熙皇爷爷三立三废的太子。想必此时心中不满,也觊觎皇位才煽动了又一场宫廷血案。
王爷说道:“你想的不错,皇上也是这么想,也是这么说的。皇上是这么训斥他的:“你想你父亲先是太子爷,你也想这养心殿、太和殿就该是你的么?要知道当时是康熙爷爷废了你父亲的太子,可不是先帝爷。人都说先帝爷刻薄,可偏偏是先帝爷上位后宽释了你父亲,不避讳,不称臣,死时依旧以太子礼安葬。就是朕为了弥补对弘皙的歉疚,特意封他为亲王。说来,朕待你也算不薄了。”当皇上得知他们的密谋后,虽然大发雷霆,但最后依旧宽恕他了。若晴,你细想想,皇上公还是不公?”
若晴沉吟不语,难以回答。说来,乾隆皇上在对待宗亲方面却比雍正爷宽容明理的多,这点,若晴也明白,只是要她承认,一时却难以转圜。
王爷看着若晴又说道:“若晴的委屈我和皇上都知道,不过上一代的恩怨,何苦让我们小辈背负呢?若晴啊,我说该放手就放手吧。”
若晴转口问道:“这和谢武有什么关系呢?”
王爷又续了热水,喝了一口,对若晴说道:“血滴子原是夺位凶器,王爷我认为不宜再留在世间,所以自行毁灭了。至于谢武,人本阴鸷,留下他只会牵连出更多人,杀了也罢。张骂鸭不过是一走卒,被我手下亲兵当奸细杀死,又算的什么?”
说到这里,王爷端茶喝道:“这么解释,可够让若晴释怀?”
若晴也端茶道:“原是若晴误会王爷了,若晴在此给王爷赔罪。”
王爷笑道:“若晴客气了,自家人说什么外气话?”(未完待续)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