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速度极快地从雁字将军府上空掠过,守卫们警觉地抬头,却只看见天空中寥寥几枚残羽飘下。
“刚才什么东西飞过去了?”守卫甲捡起那根羽毛,洁白的细羽不然纤尘,如同塞外的飞雪。
守卫乙说:“路过的鸟吧,不过这么漂亮的羽毛我还是头一回见过,带回去给你家娘子做头饰,她一定会开心的。”
“嘿嘿。”守卫甲腼腆地笑笑,宝贝似的把羽毛揣在怀里。
避开了守卫的视线,黑影继续在将军府内肆意探索,当他快要落入下方的莲花池时,背后的羽翼轻轻扇动,人又轻盈地飞了起来,足尖轻点在荷叶上,涟漪一层一层泛开。
他在竹林与回廊之间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空气里,还残留着白喜喜的气味,可四处都不见她的身影,貔貅眉头一皱,心情烦躁起来。
明明和她约好在朔夜馆里等他回来的。
变幻术的效力,并不持久,随时有可能因为外界因素打破变形,这丫头法力低微,万一……
几根银针冷不丁地飞了过来,貔貅强行在空中拐了个弯,勉强躲了过去。
“我堂堂大将军府,何人擅闯!”斜地里走出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一手提着一只鸟笼,另一只手上则夹着四枚银针,“看你的样貌,不是魔族中人。”
貔貅微微一笑:“在下只是偶然路过宝地,谈何擅闯?你家府门开着,守卫也没有阻拦,门口更没写警示牌,在下为何不能进?”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家伙。”燕双冷然。他放下鸟笼,手腕一抖,银针齐刷刷飞出,“既然如此,便叫你有来无回!”
貔貅毫不在意地将那些银针一一拂落:“兄台何必咄咄逼人,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何苦要出手伤人呢。”
“谁跟你有缘分。无耻贼寇!”燕双气得双眼发昏,“你站住!”
“在下要事在身,就不和兄台唠嗑了。”貔貅手一挥。四枚银针一支不落地返还给原主人,“有缘再会呀~”
“可恶……”燕双闷哼一声,他的手臂不幸中招了,好在银针上的毒是他亲自调配。解药随身带着,“那个家伙到底是谁。竟然如此厉害!”
如果真刀真枪的碰上,恐怕没有半招他就死了,幸而对方没有战意,刚才他是捡回了一条命。
“二哥。你在那里做什么。”燕四走了过来,“你的手流血了!”
“无妨,皮肉伤罢了。”
“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刺伤二哥?四妹定不叫他好过。”
“一个小毛贼罢了,我已经将他击败了。”燕双不耐烦地回答。“没有你的事情,回房吧。”
“小毛贼也能进我将军府?”燕四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二哥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是担心四妹将此事禀告爹爹?”
“万万不可告诉爹!”燕双紧张道,燕老将军久经沙场的人,不可能看不出谁胜谁负,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他败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说给你听没有问题,但是你得答应我,此事你知我知,爹不知。”
“好,我不会同爹泄露半个字的。”燕四不假思索地答应。
燕双将遇见貔貅的事情,细致描述了一遍。
“此人的功力,不在大哥之下。”燕双说,“我从未见过他,只怕是天界派来的探子,那就糟糕了。”…
“……”燕四沉默,思考了一会后,她说道,“事关重大,还是通报给爹爹较为妥当。”
燕双瞪眼:“你忘了刚才是怎么答应我的?!平日里二哥可以宠你,唯独这件事,我不准你告诉他!”
燕四道:“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将军府的安危重要?万一那个人真是天界的探子,凭他的本事,你我性命堪忧!何况我们是魔族,魔族向来不会遵守承诺。”
===========在你的府上自由的飞翔==========
此时并非上朝议政的时间,淆元宫内一片冷寂,仿佛是一座死城,只有用青铜制成的侍卫在来回行走巡视,坚硬的铜靴踏在石砖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用“诡异”二字来形容这个地方,最恰当不过了。
刚到百宝阁门口,一股阴风刮过,白喜喜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门内探出一个尖尖的脑袋:“有什么事吗?这百宝阁可不是小姑娘可以随便来去的地方,走开。”
燕三将腰牌递了过去:“家兄送来一件东西,吩咐我来取。”
“原来是雁翎将军的妹妹,好说,好说。”那人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满脸堆笑地打开了门,“先进屋喝杯热茶吧。”
“多谢,还是不用了,家父等着我回去复命。”
“那小姐稍等片刻。”那人说着转身进屋,不一会儿捧出一套黄金铠甲出来,“就是这个了。”
黄金甲!
白喜喜大吃一惊,这不是飞鸾的黄金甲么?上面的火凤图腾一清二楚,是他特意找金匠定制的,三界只有这一件。
黄金甲在魔界,难道说……
“此甲乃是雁翎将军俘获的敌军将领的贴身之物,魔君便将这件金甲赏赐给了雁字将军府。”
百宝阁顶,有慵懒的声音悠悠响起。
黑发的青年散漫地坐在屋檐上,长腿挂在屋檐外晃荡着,身边一壶小酒一叠小菜,很是清闲自在。
心口有根弦“啪嗒”一声断了,如同高山一角轰然崩塌,化作绵绵春水涓涓潺潺,化作耳畔私语殷殷切切。
她还清晰的记得,上古的那名少年对她说的那句“再见”。
他们又见面了。
“我们又见面了。”饕餮潇洒地从屋顶跳下,稳稳地落在白喜喜面前,“过的还好么?”
我……白喜喜无声地张了张嘴,发现饕餮并不是在和她说话,他的目光始终在燕三的身上。
燕三大大咧咧地拍着饕餮的肩:“你怎么在这里?我听大哥说,弱水一战你也参加了。”
弱水一战,果然睚眦被阻挠出战的真正原因是饕餮。
可是饕餮此时并没有入魔,为什么他要站在魔界这一边?
“是军师胡不言的计策,狐不言知道只要放出我会参战的消息,睚眦一定不会出战,这样胜算便多了几分。”饕餮耐心的解释道,眉眼间盈满了白喜喜所陌生的温柔,“上次一别后,你那两个蠢货兄妹有没有再来烦你?”
燕三佯作生气道:“他们两个啊,自从知道咱俩的事情之后,就恨不得让爹把我关到大牢里用鞭子抽才快活呢!出门逛个街,都要诬陷我是私会情郎。”
“现在他们的愿望满足了。”饕餮淡淡一笑,微风般清浅,“留下来陪我说一会话吧,整日喝酒,我快闷坏了。”
好温柔……白喜喜傻乎乎地仰头看着他,原来,饕餮也是会说甜蜜的话的………
“嗯,看你可怜,本姑娘姑且在这里逗留一会吧!”燕三说,“小白,去其它地方玩吧,过会儿我去找你。”
“这是你养的狗?”饕餮挑眉,“做下酒菜不错。”
汗,看来蜥蜴妖给的古蛇皮真的是神器,连饕餮都闻不出她的气味了。
“不行,小白她是我新认的朋友!”燕三坚决道,“如果你再提做下酒菜的事,我就走了!”
“开个玩笑,别较真。”饕餮宠溺地揉着燕三的头发。
他们两个,居然是情侣关系……
半推半赶出百宝阁的白喜喜,震惊之余还有——非常震惊!!
这个消息对她的震撼打击程度绝不亚于哈雷彗星撞地球、百花芳主变温柔、狴犴鸱吻成基友、纸鸢改行卖大豆啊啊啊!!
“水……”她需要冷静,彻底的冷静。
燕三和饕餮两个人故意把闲杂人等支开,孤男寡女要做什么,白喜喜用脚趾甲都能想的出来。
如果她突然杀个回马枪,说不定能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哎嘿嘿~
白喜喜丧心病狂地想道。
她用力摇了摇头:“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九龙塔才是关键,饕餮和她又不是亲近的关系,他爱跟哪个妹子么么哒是他的自由。
她现在只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仅此而已。
“淡定,白喜喜,要淡定!”深吸一口气,呼出,反复三次后,情绪终于平稳了下来。
地图里描绘的房间布置她几乎都记下来了,九龙塔是当年魔君用来封印龙九子的东西,不过在这一世并没能物尽其用,所以九龙塔很有可能就藏在淆元宫的某一处。
而飞鸾的现状也不得不叫她担心,饕餮说飞鸾已经被那个叫雁翎的将军俘虏了,既然他的黄金甲在这里,他本人应该也在淆元宫中。
魔界和天界应该是一样的,按照地图上的标示,关押犯人的地牢就在西北坐标方向。
一路踩着小碎步沿路线走,偶然经过几名青铜卫兵,似乎没有发现白喜喜的存在。
这些青铜卫兵体内装置的是感应魔力的晶石,在古蛇皮的保护下,白喜喜顺利地从它们的身边走过,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未完待续)